為誰風露立中宵（5）[VIP]
待眾人離開，他來到我面前與我同坐在雕花木台兩旁的圓凳處。他面露幾分欣喜之色，在厚重的盔甲下依稀可感，又倏然一笑道︰「公主親臨，臣倍感榮幸啊。」
我並未理會他的調侃，只凝重道︰「司徒箜，我今日卻有一事有求于你，不知你可否答應？」肋
「何事？」他微低下頭注視著我的眼眸，又道︰「若我可以辦到，定竭盡所能。」
「有你這話便好。」我清淺一笑，柔聲道︰「听聞大軍三日後拔營前往大粵國月復地直搗其宮城，皇上令我留在漠北軍營，不允我一同前往。」
「公主的意思是……」他語中略帶幾分遲疑。
「兩軍交戰，陣前雖刀光劍影縱橫，但後方卻無太大隱患。我想扮作你麾下的士兵，隨大軍一同前往。」我宛然一笑，低頭注視著自己滿身戎裝，又道︰「我便身著這件戎裝，不會輕易被人識破，你看可好？我這裝扮，總不會遜色于你麾下的禁衛軍精銳吧。」
「皇上既有令在先，便是對公主的安危有所思慮，臣怎好違背？況且，深入大粵國畢竟還有諸多隱患，公主怎可以身涉險？」他面露幾分為難之色，不過倒比三哥的態度緩和許多，此事求他並非難事。
我略帶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只寧靜的注視著他，良久，又道︰「一向听聞司徒將軍驍勇善戰，勇猛非凡，麾下大軍所向披靡，令敵人望風喪膽，怎麼此刻竟有如此多的顧慮，莫非，連我這小女子也無法保護周全？」我隱住了面上的幾分笑意，又調侃道︰「如此，可並不似你的一貫作風啊。」鑊
「公主取笑了，臣怎敢當。」他一雙堅毅的眼眸中笑意融融，寬厚的唇微向上揚起一絲弧度，又道︰「臣只一介武夫，怎能擔當如此之名？」
「你若答應我隨行，自然當之無愧；可若連此事都有諸多顧慮，你便受之有愧了。」我將笑意斂起，又凝重對他道︰「我只隨軍留在後方，並不前往陣前，也不會為你平添諸多煩惱，此事你便應下吧，我定牢記你的恩情。」
「臣怎敢。」他輕嘆一聲，眸中的笑意卻隱了幾分晦暗的陰郁，又道︰「臣可答應公主，但並非有求公主將我記住。只願，公主一切順心便好。」
我對他語中的曖昧之意不多作理會，又笑道︰「司徒將軍果有大將之威，那我便多謝了。」
他輕嘆一聲，無奈的一笑，又囑道︰「三日後，公主且隨我親軍一同前往，等到大軍駐扎營地，再為公主安排軍帳住所，不過一切切不可聲張，皇上若知此事，臣與公主都難逃干系。」
「這是自然，你大可放心。」我十分爽快，又見帳外孤漠上殘陽已然落下，夜幕就要降臨，便對他道︰「你的恩情我定牢記在心。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免得被人發現。」
「臣送公主。」說罷，他站起身陪我一同來到營外。我轉身便要離開，他卻將我叫住，欲言又止，一雙俊逸的眸中吐露著點點如月溫柔之色。
「何事？」我有幾分不解地望著他。
「無事。」他的眼眸掠過一抹陰雲，卻轉瞬即逝，又對我道︰「行軍一路多有勞頓，公主回去好生休養吧。」
我微頷首，宛然一笑，離開了他的軍帳。
……
漠北駐地內一派肅穆之景，大漠寂寥，放眼望去黃沙漫天，一入黃昏，風卷殘雲，天空波詭雲譎，朔風凜冽，別有一番壯闊之氣，令久居中原繁華土地之人，一時無從適應。
我朝駐地的將士，軍紀嚴明，幾日來，大軍加緊訓練，練兵場上壯烈的號角聲，清脆的劍戟錚鳴聲交織著，清晰可聞，從早至晚絕不停歇。
駐地一派嘈雜忙亂卻又井然有序，透著肅穆之氣。三哥忙于同各路戍邊大軍統領商討戰略，也無暇顧及我。
終于到了大軍拔營之日，今日終可雪前恥。
這日清晨，我剛剛梳洗完畢，就見秦峰帶領一路御林軍等候在我的軍帳之外，我只令秦峰一人入內，又將我的安排告知于他。他雖有幾分危難之色，但見我如此決絕，也只得答應。我令他帶人留守于此，一來可保駐地免遭外敵侵入，二來也可免三哥生疑。
我換上早已備下的禁衛軍勁裝，匆匆來到司徒箜營內。他倒是考慮周全，將我混入一路騎兵，如此一來，一路長途跋涉，倒也算輕松。
駐地前一派莊嚴肅穆之景，蔚藍天際驕陽叱烤大地，烤得鐵甲都有些發燙，我抬手捋過額間發絲，這才發覺鬢角處已有些許汗漬。
孤漠中，旌旗飄動，鼓點響起，號角聲壯烈，將士們豪情直沖雲霄。
我在眾人中央，遠遠望著三哥，滿身戎裝戰甲下一雙深邃的眼眸仿若遠山縹緲，他注視著整裝待發的戍邊大軍，俊美的面頰吐露沉凝之色，又略帶幾分桀驁不馴之氣，仿若廣闊天際上展翅翱翔的雄鷹。
各路統領點兵完畢，大軍在一聲號令下，舉步向前開往大粵國月復地。頓時墨藍色鐵甲在廣闊的荒漠上如同波瀾壯闊的大海一般掀起了層層巨浪，沉悶的馬蹄聲、整齊的士兵步伐聲如雷點密集，在耳邊回蕩著，久久揮之不去。
朝時出發，直到黃昏落下了帷幕，大軍才駐扎在一處沙丘背後，略作整頓，扎營休息，等待清晨一縷熹微的陽光出現之時，便即刻啟程。
一路上，高大的戰馬比尋常的駿馬更為顛簸，入了夜，寒風乍起，這才停歇。同行的禁衛軍只有少數司徒箜的親軍實得我的容貌，所以此事並未傳揚出去。扎營以後，眾多騎兵安排同一軍帳，司徒箜便將我喚至他的營內。我猶豫著，此舉雖然不妥，可也只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