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的覺察到司徒箜氣息間的凝重,又見他粗糲的手指已搭在腰間的佩劍上,隨時可劍拔出鞘。他不改面上安然若素,只淡然對身邊護軍道︰「我二人有急事出城,還望將軍通融。」
那人眸光一亮,疾速拔起閃著凜冽寒光的長刀指向我們,又冷笑著道︰「今日無論你二人有何急事,都請先隨我們走一趟。龍鬼將軍的軍令,我怎敢通融。」肋
周遭的民眾聞言,唏噓不已,紛紛竊竊私語議論著。四周更多守軍劍拔出鞘,向我們逼近,雙雙如魚鷹銳利的眼眸注視著我們。
司徒箜眼底滾著戾氣︰「將軍說笑了,我二人只是一介村野,又怎會與威名四海的龍鬼將軍有瓜葛?將軍還是不要小題大做。」
「莫要多言!」那人大喝一聲,手持凜冽長刀向我們走進,高聲道︰「即是龍鬼將軍要的人,我等自然不會怠慢,你們還是速速束手就擒,免得大動干戈。」
我有些驚懼回望著司徒箜,他勉強掛上一抹如月慘淡的笑意,緊緊攥著我的手。為首的那名守軍見我們無反抗之意,便收起腰間佩刀帶領眾人朝我們而來。
突然,司徒箜一把抽出腰間佩劍,凜冽的劍鋒如瀑布從空中瀉下,劃落一道銀白色的光芒,朝那為首的護軍劈去。殷紅的血珠在空中滑落出優雅的弧度,那人慘烈的哀嚎聲,頓時在空氣中回蕩開。周圍人群中傳來陣陣尖細的驚呼聲,人群四下逃竄,一時間,門前亂作一團,守軍被人群擁擠散開,司徒箜手持長劍,一路披荊斬棘,拉著我的手,迅速向外如履清風跑開。鑊
身邊還有多名守軍持刀上前阻攔,司徒箜劍鋒橫掃,空氣中即刻傳來陣陣兵器錚鳴聲響,萬般駭人。身邊伴著慘烈的嚎叫聲,立即有人應聲倒下。土地上的血水蔓延開來,如小溪般匯集著,逐漸匯集成一片汪洋,在黯淡的月光下,顯得尤為淒慘。
他竟活活殺出了一條血路,帶著我,向外逃出。身後雖有守軍窮追不舍,但離我們尚有一段距離。
可正當我們即將離開這座城池時,身後陣陣巨大的銳響傳來,另我心頭一顫。
我向四周觀望著,只見無數鐵騎兵馬從兩旁如御風追來,迅速將我們攔下,又在四周形成包圍之勢,將我們困在中央。司徒箜還想憑蠻力沖開,卻力不從心。
鐵馬座上皆是訓練有素的黑衣人,他們個個手握一柄凜冽的長劍,劍鋒直指朝向我們,黑布遮掩下隱約可見的面頰沒有一絲波瀾。
司徒箜苦笑一聲,又緊緊抱著我的肩臂,在我耳邊輕聲安慰著我。
黑衣人從正中央開出一條通道,向兩旁散去,伴隨著沉穩的馬蹄聲響傳來,只見一女子策馬趕來,手握一柄長劍朝向我們。是雪衣!
身旁的黑衣人見她前來,紛紛恭敬施禮,她面露幾分傲人的神色,來到我們面前,居高臨下。我心頭萬般悵然,原來當年我的預感並不錯,如她這般,怎會一生甘居人下,為奴為婢。
雪衣胯下馬,在身後幾名護軍的跟隨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語中清冷透著幾分傲然對我道︰「安凌公主和司徒將軍,怎會是一介村野?」說罷,她面露幾分假笑吩咐身邊護軍道︰「還不快請安凌公主和司徒將軍前往龍鬼將軍府?」
「雪衣,我真不敢想,你的城府竟如此之深,以前,是我小看了你。」我自嘲的笑了笑,又道︰「什麼龍鬼將軍,那分明林國大公子,這下,你總該稱心如意了。」
「哈哈……哈……」她微仰頭輕笑著,萬般嬌嗔誘人,又來到我面前,一雙眼眸透著幾分陰鷙之色,對我低聲耳語道︰「在林國入主中原之前,這些遠遠不夠。我還要你嘗嘗,終日寄身他人籬下,是何滋味。」
「妄想,就憑你,有何資格口吐狂言?」我清泠泠的笑著,掙月兌開司徒箜緊緊拉著我的手,就欲上前,卻被兩旁的護軍攔下。我譏諷道︰「你此舉無非是要報復我,可我告訴你,你當年是他的奴才,便一世都是他的奴才!即使你嫁給他、助他得到天下,他也永遠不會愛上你。」
「你給我閉嘴!」她似是被觸及到心底最悲切的地方,一雙含笑的眉眼頓時化作陰冷的烈風,突然拔出袖中匕首,直指向我。
「你敢!」司徒箜目光挺深,陰冷似錐,即刻劍拔出鞘,就欲上前,卻被身邊幾名黑衣人攔住。
我側眸輕倪,冷言道︰「一個奴才,一朝得勢,竟也如此威風。」
雪衣一雙凝眸中透著陣陣寒光,與我先前所見再不相同。當年,她還懂遮掩,可現在,她變得瘋狂了。她來到我和司徒箜面前,萬分自負,透著野心勃勃道︰「不敢?我有何不敢?你們最好給我弄清楚情勢,這里是林國境內,你們有何資格如此說話?」
林國?我們不留意,竟貿然入了林國境內!
司徒箜臉色如夜深沉,手中握著一柄凜冽的長劍擋在我身前,卻又不得不在黑衣人的逼迫下卸去兵器。
不想,也會有一日,我淪落到了這般地步。先前,我對雪衣就無好感,許是妒忌她自小伴著戎辰,許是厭惡她靈氣逼人,便對她冷言冷語,卻不想今日,竟落入她的手中。
我心下一片淒涼,就如秋日里最後一片枯黃的落葉般無奈。
周圍眾多黑衣人將我們身上的所有兵器全部卸下,又將我們押解起來,朝向來時的一處茂密樹林中走去。走了足有幾十里遠,才見一處破敗的亭台石門,青灰色的石塊長著青苔,上面積攢著一層厚重的塵雜。穿過小門,再向里面走去,是一庭院,甬道兩旁稂莠不齊,蓬蒿足有一人高,望上去,略帶幾分詭異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