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玉琴也有了陽光賜予的溫度,獨有她的心在慢慢的沉入冰寒之地。
「把她抬走……」冰冷的聲音宣告著她的任務的結束,卻是因為她的昏倒而不是因為他的憐憫。
身子軟軟的仿佛飄飛了一樣,睡去,才是最美的承受。
那一日黃昏,醒來時,夕陽的余暉溫暖了一室,悄無聲息的坐起來,門前的樹下,讓樹影斑駁了視線,心平靜如湖。
「小主子,你怎麼起來了。」之晴從柵欄外急走幾步就到了她的近前。
「昨夜里……」昨夜里的事她還是奇怪,那個為她贈藥的人到底是誰……
「小主子,怎麼了?」
「哦,沒什麼。」想一想終究還是沒有問了,倘若之晴知道,以她的性子又怎麼會不說呢,除非是沒有說的必要,或者是之晴根本就沒有說出來的自由了。
「吃飯吧,今天廚房加了兩個菜,呵呵,還有雞湯呢。我先送進屋子里,再來扶你進去。」興高采烈的,如沁瞧著之晴的背影若有所思……
沒有問是誰吩咐廚房加了菜,因為心已經猜到了,當她被婢女抬進轎子里,當那嬉笑聲漸漸遠去的時候,心早已千瘡百孔了。
果然是新煮的白米飯,然而吃著卻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他的好心不過是想讓她多活幾天罷了。
之晴卻是吃得開心,四菜一湯,就好象過年一樣了。
一整天這唯一的一頓飯,如沁卻依然難以下咽,終于等到之晴吃完了,收拾了碗筷送出去,天早已黑透了。
這一夜,應該是所有人遺忘她的一夜吧,因著白天她的昏迷,所以這一夜,也注定是尋覓自由的開端。
依舊是之晴均勻的呼吸聲,依舊是那一身普通家常的丫頭裝扮,掩去鉛華,只有一顆飄零的心期待飛翔的展翅。
夜色中,如沁向著與怡情閣相反的方向而去,她知道,越往前走越是黑暗,可是那愈黑暗的地方距離自由才愈是近了。
什麼也不想,只想探一探那路,她不信這飛軒堡里就沒有通往自由的路。
水,那是生命的源泉,細細的傾听著,天空的星子向她眨著眼,原來沒有月色的夜一樣可以清幽,一樣可以華美瀲灩。
靜寂中,突然一抹琴聲響起,依稀就是她白日里所奏的那架玉弦琴,這世上也便只有那一架琴彈出來的曲子才會更多了幾分飄渺和清靈,腳步依舊不止,但不知那彈琴的主人是誰人。
之晴說,那琴甚至連擦拭都是他親手而為。
之晴說,除了他,這飛軒堡沒有任何人敢動用那架琴。
那一日,她彈了玉弦琴。那一日,她被送入了冷月軒。
而今日,她又一次的彈起了玉弦琴,卻是奉著他的命令。
迷朦在黑暗與琴曲的交織中,忽然,就在這無邊無際的大自然的世界里響起了悠揚的笛聲,這笛聲不似洞簫的哀怨,也不似琴聲的纏綿,清透中自有一份柔和揉入進那琴聲之中,只淡去了一份心傷。
心傷,這是那彈琴者給她剎那間的感覺,那人,甚至比她還要心傷。
不會,他絕不會是那個男人……
那笛聲吸引著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慢慢的有水聲潺潺,興奮的奔過去時,草葉掩映中的小溪歡快的奔流著,遙望著遠方,沿著這小溪而去,或許就是她從此自由的天空。
心在這一刻隨著笛聲而唱起歡快的歌兒,明天只會更加美好。
轉身,一道身影擋住了那弱弱的星茫,抬首時,是一雙如炬的黑眸在黑暗中泛著華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