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之後。
此刻,京城中最大、最熱鬧的酒樓里,食客們正瞪大了雙眼、豎起了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場景般緊盯著干淨的街道上,街道兩旁更是站滿了老百姓,臉上皆是一副滿懷期待的樣子,等待著迎親隊伍的經過!
有外鄉人不解地問道︰「今日是誰家千金出嫁,場景好熱鬧啊!」
一旁有人搭話了,笑嘻嘻道︰「兄弟,一看就知道你是外鄉人,二皇子迎娶宰相千金這事兒京城誰人不知啊!」
「難怪場面如此盛大了!」外鄉人恍然道,又道︰「二皇子迎娶宰相千金,門當戶對,可真謂是天賜良緣啊!」
周圍一片附和之聲。
忽然有人喊道︰「來了來了!」
果然,響徹雲霄的鞭炮聲由遠及近,嗩吶聲、喇叭聲,漸漸清晰,人們紛紛一涌而上,佔據有利地位,也再沒有人注意這個小小的插曲,卻有一名少年悄悄隱了身形,專注地凝視著那頂大紅花轎。
八人抬著的大紅花轎,那樣的華麗,象征著無上的尊榮,隨著鞭炮聲漸漸地靠近,又緩緩地遠去,輕紗微晃,朦朦朧朧可看見大紅花轎上的大紅色身影。那縴細的身子被喜慶的大紅嫁衣密密地包裹著,顯得愈加單薄。
那專注的視線不曾有片刻的偏離,一直一直跟隨著那抹縴細的身影,大紅花轎中的人兒仿佛有所察覺般,微微抬起了頭,眼前卻仍是一片鮮紅。
微微頓了一下,新娘子再次垂下臉,握緊了雙手。
繡著鴛鴦的大紅頭巾下,那張傾國月容卸去了慣有的淡漠,一抹淡淡的笑意,浮上緊抿著的唇。那一絲絲的雀躍,融入那張嬌羞的容顏,美麗到讓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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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一名六七歲大的小女孩緊咬著唇站在院子里,帶著渴望的眼神一直一直追隨著坐在游廊下的小少年,終于,她仿佛是鼓起了勇氣般,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
「源哥哥,你在做什麼?」她怯生生地故意勇氣對眼前的少年問道,卻惹來少年充滿了厭惡的眼神,「丑八怪,不要叫我源哥哥,走開!」
她委屈地咬著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讓它落下來,每次看到她落淚,眼前的少年總是很生氣的樣子,會很凶狠地罵她。
終于,小少年放下手中的小刀,滿意道︰「終于好了,她一定會喜歡的!」說完,便不再理會滿臉委屈的小女孩,站起身哼著歌兒一臉快樂的走了。
小女孩站在原地,看著小少年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清澈的液體終于從眼角滑落。
「源哥哥……」
她傷心地往回走,回到自己那間冷冷清清的小院子里,習慣性地拿出一個小木偶,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
姿勢從坐變成倚,又從倚變成趴,只覺得自己的腦海里一片亂糟糟,也不知道究竟想了些什麼,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會醒過來是被人大力搖晃的緣故,她睜開眼,朦朦朧朧看見一張充滿了怒氣的臉,看清了來人是誰之後,她眨眨眼,笑了,脆生生地喊道︰「源哥哥!」
小少年臉上的怒氣卻更甚了,一把將手上的東西扔到她身上,怒道︰「她說這東西被你看到了,所以她不要了!丑八怪!以後不準你靠近本皇子!」
那被扔到她身上的東西很硬,從她身上摔落下去的時候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一聲脆響,小女孩不明所以,只愣愣地低頭望去,瑩白的玉雕已經碎成了幾塊,零散不堪地掉落在地上。
小少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轉身跑了。
背影漸漸地模糊了,坐在床榻上的少女緩緩地睜開眼,眼前依舊是鮮紅一片,她愣了片刻,終于想起,原來,剛才是在做夢。
攤開手心,那里靜靜地躺著幾塊瑩白色的碎玉,她忽然輕輕地嘆息一聲,「竟然還會夢到那麼久遠的事情啊!」
輕輕地說著,她的思緒漸漸地飄散開去了。
從那天之後,她就不曾見過他了,她還以為自己已經被他完全厭惡了呢,記得那時候自己還哭了很久很久,真沒想到,十年後的現在,他竟然會跟她爹提親。
想到這,她的唇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隱在大紅頭巾下,紅燭搖晃,明明滅滅的光影中,朦朦朧朧地看著那新娘子緊張地握緊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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