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這個世上還有沒有人能制得住那只潑猴!」想想前日擂台的情景,莫子謙又氣又好笑。氣他對父親出言不遜,可想想當日的對罵又著實令人忍俊不禁,當真是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那個小鼠崽竟能激的一向古板嚴肅的老父跟著他一塊爆粗口,一塊暴跳如雷,著實有能耐的很啊!
微吊的美瞳里閃過一絲笑意,如玉般的修長大手伸向紫玉杯,優雅的托起,吹了吹水面上的茶葉,低頭輕啜了口紫陽毛尖。
「若說這個世上能制住他的人,恐怕只有一個。」
司徒絕的話令莫子謙品茗的動作稍滯,而後一笑置之︰「你說的是老碩鼠吧。也是,前日在擂台上,那老碩鼠只是用拐杖擊地,那小鼠崽就嚇得冷汗如雨,只差點就奪路而逃了!」
低沉的輕笑著,莫子謙再次低頭呷了口紫陽毛尖,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擴大。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冷眸微垂,司徒絕把玩著手里的琉璃珠,冷硬的唇線輕勾︰「棒棍底下降服的只能是人的身。能讓那不可一世的申傲天真正打心眼里信服的,卻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饒有興味的抬起眸子,莫子謙挑眉詢問。
「你可曾听說過與老碩鼠一輩的申家老ど,申墨竹?」
心頭一蕩,腦中不期然閃過墨竹閣三個燙金大字。
搖搖頭趕忙將腦中所想揮去,因為將那樣仙姿般的人物與那種骯髒不堪的地方聯系在一起,實在是一種罪過。
想起幾年前的那驚鴻一瞥,莫子謙難得流露出由衷的儒慕之情︰「那樣的謫仙般人物,著實值得人打心底嘆服!申家能出這麼個不染縴塵的人物,著實是個異數!只可惜了,好端端的,為何要出家呢?」惋惜的搖著頭,莫子謙唏噓不已。
「我想,應該是為情吧!」英雄難過美人關,自古情最傷人……
仰靠在黑色貂皮鋪就的椅背上,司徒絕有過剎那的失神,冷硬無情的面上仿佛蒙上了一層不為人知的苦楚……
「哇,七叔叔,你真的做成天兒要的孫悟空紙鳶啊?好厲害啊!」
「七叔叔,呵呵呵,推得再高點嘛!噢噢,天兒飛起來了!」
「七叔叔,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能干,最英俊瀟灑,最飄然若仙,最溫柔體貼,最善解人意……總之,是最好最好的男人!」
「七叔叔,你能不能告訴天兒,你為何什麼都會啊!是不是神仙轉世?」
「七叔叔,你一輩子都陪著天兒,好不好?天兒會一輩子都听你的話,一輩子待你好的!」
……
「七叔叔,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陪著天兒好不好?」帶著哭腔,我苦苦懇求著,拉著七叔叔寬厚的大手遲遲不肯松開。
蹲子,七叔叔愛憐的撫模著我柔軟的發絲,柔聲安哄著︰「天兒乖,七叔叔要去找你七嬸嬸,等找到了就回來看你,好不好?」
「我不要!」尖銳的拒絕,我哭喊著拍打著他,痛訴他的違約︰「七叔叔,你撒謊,你是個騙子!你說過要永遠陪著天兒的,你說過的!你是天兒的,天兒不要你走,你不許走!」
「天兒乖,七嬸嬸她……」
「我不要七嬸嬸!我討厭她!七叔叔若是要女人,天兒給你找,找幾個都行……」
「天兒!」從未說過我半句重話的七叔叔第一次對我發了怒,一把將我用力甩開,站起身,目色凜厲︰「天兒,七叔叔不希望再從你嘴里听到類似的言語!你雖小,可並非不懂事務,不要再將些令七叔叔生氣的話!你要記好,這輩子,七叔叔只會有一個女人,那就是你七嬸嬸寒月!」
冷冷的講完,他飛身上馬,策馬揚鞭,不帶絲毫留念的消散在我的視線里,留給我的只是一抹絕代風華卻殘忍無比的白色身影……
雪飄飄灑灑,像吹落的梨花瓣,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邁著恣意的舞步,輕舞飛揚,任隨風搖……
暖炕上,一剪白色縴細的倩影正安靜乖巧的坐在暖炕上,膝蓋微屈,身子微微前傾環抱雙膝,目不轉楮的凝視著手里剛剛繡好的白色荷包,思緒恍惚,意念仿佛漂泊于無邊無際的天之涯,海之角……
「七老爺回來啦--」
瘦小的身子一震,干澀的眸里泛起了酸澀的水霧。
他回來了……
他終于回來了……
風,怒吼呼嘯著穿透我單薄的衣料,雪,殘忍無情的侵襲著我單薄的軀體。
冰天雪地里,赤足單衣的我真的好冷,好冷。
身好冷,冷的我恨不得下一刻就死去,可這份冷,卻遠遠比不過我此刻的心寒。
從滿心歡喜到此刻的心墮寒窖,多大的反差我已無法測量,給我多大的沖擊我亦不願再去丈量,唯一能較為準確感知的,就是漫無邊際的冷。
這份冷,由內到外,由心到身,冷的徹底,冷的殘忍,冷的痛徹心扉。
容顏染上了霜華,回首不見,隔世已光年。
幾步遠處,那份飄逸依舊,那份出塵依舊,那份儒雅依舊,那份超然亦依舊。
然而,曾經如鍛的青絲不復,曾經勝雪的白袍亦不復。
一襲僧袍,
一串佛珠,
一份摒去七情六欲後的清冷,
一抹看破紅塵凡俗事的淡定,
完全將我隔離在他的世界之外,
更是完全與我劃清了彼此界限,
那麼的決絕,那麼的果斷,那麼的不留余地。
從來不知道,原來,如謫仙聖人的他,骨子里竟是如此的無情,殘忍。
迎著狂亂的風雪,我扯出此生最美的笑容,燦若春花。
「七叔叔,你比天兒還調皮,竟然玩起了扮僧人游戲……」
「貧道法號忘塵。」枯井無波的聲音,疏離有禮的僧人禮,無不昭示著我僅存一絲幻想的破滅。
忘塵,忘塵……
一陣凜冽激狂的冷風襲來,我踉蹌後退了數步,指尖輕顫,懷里那尚有余溫的荷包攥的愈發的緊。
無限的悲涼鋪天蓋地而來,絕望仿佛幻化成了黑色的漩渦,帶著令人窒息的冷意瘋狂的將我襲卷。
這份執著的堅守,到頭來竟然幻化成怨恨。
七叔叔,你可知道,我真的好恨好恨你。
這般對我,你心里可曾有過一絲不忍?
欲哭無淚,仰起臉,我仰望著仿若高高在上的他,吃吃的笑著︰「那麼敢問忘塵大師,你日後要何去何從?」
「阿彌陀佛!天大地大自有貧僧的容身之處,小施主多慮了。」
「小施主,小施主……呵呵,小施主……這名字好,說的真好……」
「出家人自是質本潔來還潔去,孑然一身,身無長物。所以小施主早年贈與貧僧的,貧僧今日一並歸還。」僧袍一揮,九名暗影瞬間閃現,于我面前單膝跪下。
「絕殺殿十八位羅剎再次齊聚一堂,忘塵大師真是有心了。」
「阿彌陀佛!」
指甲生生被我掰斷,血珠滲出白女敕的指尖,染了柔荑,痛了心扉。
脊背挺的筆直,僵硬的將臉撇過一旁,我冷笑不止︰「你這種人,真是沒心沒肺!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這般殘忍的待我!即便是你認為我錯,不待見我,可老申頭與你三十幾載的兄弟情誼,你竟也說割舍就割舍,當真是寒盡了人心!」
神色又一絲的觸動。眼眸闔起,深深吸口氣,半晌,方緩緩睜開,此時的眸中已是澄澈平靜,無波無瀾。
「拜你所賜。」
拜我所賜……
一張陳年已久的暗黃色紙張扔到了我的臉上。
拿起,展開,熟悉的內容讓我再次吃吃的笑了。
恩斷義絕書。這是我早年模仿他的字體給寒月寫的書。
怪不得做得這般絕,原來,他都知道了。
「你見到她了?」
「她至死都握著這張書信,瞪著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呵呵,是嗎?那種沒心沒肺的女人也會不瞑目?
清冷的容顏上閃過難以壓抑的痛恨︰「小小年紀就如此惡毒,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你真是讓七叔叔寒盡了心!早知如此,我當初就該讓你……」
自生自滅……
我知道這是你未說出口的話……
七歲那年,仇家買凶,要置我于死地。
是你,耗費了半生功力將我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
如今,你後悔了,後悔救了我這個毒娃,是不是?
捂著肚子,我失控的大笑,直笑得淚流滿面︰「是啊,我這種惡毒的人怎麼值得七叔叔你施予援手呢?會髒了你的手的!呵呵呵--」
原來你是這般看我的,原來我在你眼中就是個自私自利,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毒之人……
十幾年的感情,一朝盡。
抬頭,依舊揚起燦若春花的笑臉,手指城門口,帶著微微哽咽的聲音卻是那番的輕快︰「忘塵大師,祝你僧途一帆風順,最好能大徹大悟,得道升仙。城門在那,慢走,不送。還有,既然走了,就別再回來了,省的見到我這種惡人,惹得心情一陣郁悶。」
「阿彌陀佛!小施主的告誡貧僧會謹記在心。後會無期。」
僧袍揚起,在我模糊的視線里,決絕而灑月兌的揮袖而去,真是不帶走一片雲彩。走的那麼的干脆,那麼的無戀,那麼的殘忍……
笑意不減,可咸澀的淚珠卻滑向了微翹的唇角,順著唇角滑落口中,讓我品嘗了這極盡人間苦澀的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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