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收嗓停歇了下,用眼角瞄了瞄旁邊恣意斜臥且皺眉不斷的妖男,暗自誹謗︰憨實的老牛可比他可愛多了!
眼一吊,嗓子一扯,爺臉紅脖子粗的接著嚎︰「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雲彩是晚霞的衣裳……」
某妖終于忍無可忍,妖嬈的魅眸里火苗竄竄︰「听你唱了三遍,竟有三種調子,你究竟會不會唱!」
靠!這話爺不愛听了!
試想,誰喜歡听別人揭自個的短?
當即跳腳而起,一蹦三尺高--
「嗷--」一聲慘呼,爺雙頭抱頭,瞪眼沖著頭頂就是一頓臭罵︰「靠!女乃女乃個熊!哪個混賬王八蛋把馬車給加頂的!」
車廂里游蕩起了妖媚至骨的笑聲。
某花枝亂顫的妖男紅唇白齒的笑的歡暢,笑聲中充滿了歡愉和快樂,看的爺入眼冒火,听的爺入耳生煙!
「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何其惡劣!」板起臉,聲色俱厲的訓斥,爺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側臥的他,眼神輕蔑的如見一只卑劣的低等生物。
媚眼如絲,波光微微,妖男很是無辜的眨眨邪惑的魅眸︰「本汗笑就一定是笑你嗎?抑或是你覺得自己很可笑,值得本汗開懷大笑?若是你當真這般覺得,我也不介意。」
這個死男人什麼時候跟爺學會了詭辯了絕活?
靠!他交學費了嗎他!
偷師也不帶這樣的!
牙根癢癢,挪動遠離這個死人妖,扒開馬車窗簾看著外面迅速倒退的景物,徹底將某人無視。
突然被隔離的某妖反而不適于這難得的安靜。
縴長的指尖捅捅爺的後背,「生氣了?」
用鼻子哼了聲,爺身子一扭躲開他的騷擾,雙手托腮繼續欣賞簾外倒退的景。
萬物復蘇,輕紅淺碧,風和日麗,春光一片大好。
這個賞心悅目的季節本是令人心情舒暢的,奈何旁邊多余了一只會拉絲結網放毒液的昆蟲,糟蹋意境不說,更是活生生的糟蹋了爺的一副好心情!
這種生物,拉出去影響市容,破壞環境不說,還極其惡劣的恣意擾亂和平,蓄意挑起綿延戰火,要是放在現代,不知會被拉出去槍斃多少回了,豈容他在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瑟……
下巴被人不失力度的扣住,在力的作用下被迫轉了個弧度,一雙在幻想的快意中尚未恢復過來的鼠目就直直的對上了妖物的含笑魅眸。
「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想你正在吃彈子!
當然,這話爺是不會說的。原因無他,爺懶得解釋什麼是彈子。
看著撇嘴不斷的爺,司寇殤的眸光泛出邪惑笑意,「究竟是哪家的父親,能養出你這般調皮的兒子?」
雙手齊用力掰向他放肆的賊手,無果,怒極︰「反正不是你養的!你管得著嗎你!」
下巴處的冰涼指尖一緊,妖魅的眸中突然攏起了層層詭譎眸光,深意莫名,「是嗎?」話不能說的太滿,後半生會不會被他司寇殤豢養,還真是說不準。
妖媚的嫣紅舌尖在微干的唇瓣處打了個圈,望進爺瞳眸深處,輕啟艷唇︰「你最好祈禱你所言屬實。」否則,他司寇殤不介意告訴他欺騙他的代價。
呃?迅速跳躍的話題令爺的腦袋轉不過彎。
爺的呆愕樣令司寇殤笑嗤了聲,袖袍揚起,抬手欲揭臉上的人皮面具。
「住手!」驚喝一聲,爺忙如雞啄米似地點頭︰「爺知道,爺明白,你盡管將心放進肚子里好了,爺不會騙你的!一到家,找齊藥材,爺立馬就將蠱給逼出來,決不食言!」天煞的,爺可不想噩夢重現!
唇畔彎彎,上勾的魅笑有絲寒芒似雪凜然閃過︰「可是本汗有些信不過你。」
心弦陡然一驚。
莫不是要改變主意?
好不容易才將他唬住騙往京城,若是他中途反悔,那爺幾時能逃月兌升天?
輕蔑的哼了聲,譏嘲之色浮現眼底,「是不是男人?瞻前顧後畏手畏腳的!怕就回去,索性頂著面具過上個一輩子得了!信不過爺? ,難不成你還信不過天下第一奇毒魅情?真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魅眸懾出涼涼冷光,透心的涼意一層一層的將爺攏了個透頂嚴實。
梗著脖子做無懼狀迎上魅眸,脊背挺直,昂揚無畏,凜然的讓爺有種慷慨就義的錯覺。
「不怕死的人本汗見多了,可如你這般英勇的, ,還是頭一個。」要不是看在你還有用的份上,本汗老早就收拾了你,不知死活的小子!
突來的魅笑看的爺一陣毛骨悚然,縮縮脖子,有些怕怕。
「不過,你說的對,即便是信不過你,本汗也信得過魅情。」放過了爺的小下巴,司寇殤習慣性的模上了蛇形尾戒︰「要是你膽敢耍什麼花樣,魅情的魅力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
僵硬的扯動唇角︰「希望解了蠱後,你能遵守諾言,將解藥贈與。」
笑意更魅︰「當然。」只是解藥贈的全不全,以及解藥里會不會再添點別的啥的,這個就不好說了。
將他眸里的算計看在眼里,爺心里嗤笑不止。
信你?
靠!
爺寧願去相信只蛤蟆!
申府。
「相公,妾身……妾身……」垂首絞著小手帕,莫小小俏臉朝霞一片,羞澀赧然。
濃眉微痕,子燻不耐的瞥眼︰「怎麼了?」伸手觸上臉上的微涼皮具,哀嘆,少爺,你究竟什麼時候回來……
螓首垂的愈低,細細的蚊蚋聲更加蚊蚋︰「妾身想……想回……娘家一趟……」
「什麼時候回來?」
「午膳前……」
「早去早回。」
水眸瀲灩著驚喜,「謝謝相公!」
抬眸間,那含羞帶怯的緋紅俏顏恰與子燻不經意間投來的目光相踫,電光石火,兩人同時一震,慌忙將視線移開。
負在身後的手握了握,子燻不自在的輕咳兩聲,沉聲道︰「早去早回。」
心如小鹿亂撞,莫小小兩頰生暈︰「謝謝相公……」
……
莫府。
主廳里,太師椅旁邊的圓木椅上綁著位須發皆白牙齒零落的小老頭。粗粗的麻繩橫過小老頭的前胸,與前襟處打了個叉,縛住他不老實的雙腿雙腳,系在椅子上,整個人被綁了個嚴實。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醫怪仙竟然受到如此待遇!天煞的,真是氣煞我也!」氣的胡子撅撅,小老頭虎目溜圓的瞪向旁邊端坐著的莫老太師,氣急吼道︰「老不死的,你竟敢唆使你兒子綁架老夫!莫不是想逼我醫怪仙以後給你們莫家人治病的時候加點料子!」
原來,這個小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天下第一神醫,抑或稱為天下第一癲醫的醫怪仙。
莫老太師猛地打了個寒顫,想想料子的內容,頭皮陣陣發麻,不由得將責備的目光投下了下側正泰然自若的品茗者。
輕叩茶盞,溫文有禮的目光眸光瞥向氣急敗壞的醫怪仙,莫子謙貌似歉意的頷首︰「神醫得罪了。但為了小妹,請恕小輩無禮,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提還好,一提莫小小,醫怪仙更是怒火飆熾︰「告訴你們多少次了,沒治了,沒得治了!打娘胎帶出的病,宿疾,沒得醫的,即使讓本仙看一百次還是那樣!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就納了悶了,你們莫家人怎麼就這麼倔呢!不撞南牆不死心啊你們!听本仙一勸,趁早準備後事得了,想開點,節……節……哀……」
「老爺,小姐到了。」
逆光中,站在金色陽光下的莫小小揚著唇角,笑的一臉朝氣。
「小小!」莫老太師激動的起身相迎。
莫小小心中一熱,撩起裙擺小步快跑︰「爹爹!」
眼珠子快要月兌窗的看著活蹦亂跳的莫小小,醫怪仙駭的瞠目結舌,猛搖頭喃喃自語︰「見鬼了,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