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甜妻 第六章

作者 ︰ 謝上燻

「兒子,明天去幼稚園,同學問你爸爸媽媽是誰,你會回答嗎?」

「不會。」五歲多的小男孩搖頭。

「爸爸告訴你,你要記住喔!我們姓冉,再來一個的‘再’上面少一橫,就是冉。」新手爸爸寫給他看,認真的說給他听。「爸爸媽媽都姓冉,全台灣大概只有我們家。爸爸冉治邦,四十三歲,是律師,媽媽冉貞華,四十歲,是會計師,我們家的地址……」

小男孩的記性非常好,一下子就記得牢牢的,爸爸笑得非常開心。

「像我,像我,我從小背書也是一次、二次就背起來。」媽媽從廚房端出果汁和點心給他吃,也是笑眯眯的,溫柔地看著他吃。

小男孩感覺幸福得一顆心都在顫抖,害怕這一切是他在作夢,不是真的。

可是,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三個月過去,他一樣有爸爸媽媽有自己的家,他開始變得活潑、自在,每次叫爸爸媽媽都叫得好大聲,最好連老天爺都听見,他真的有爸爸媽媽了。

然後,不知從某一天開始,家里的氣氛變得不一樣。

爸爸告訴他,媽媽肚子里有小貝比了。

小貝比是他的弟弟或妹妹嗎?他很開心的告訴爸爸,他喜歡妹妹,他會把妹妹當成他最心愛的寶物來保護,真的。如果是弟弟的話,他也喜歡,他會陪弟弟玩,以後也會教弟弟做功課……

爸爸卻突然掩住了臉。是在笑嗎?還是哭呢?

然後,爸爸媽媽突然開始吵架,他害怕極了,因為听到媽媽在說︰「退回去,退回去,告訴院長我們要退養!我沒有信心,我很不安,我沒自信可以公平的對待養子和親生子,老公你可以嗎?你真的可以大公無私嗎?我們盼了十幾年的孩子,你不想專心的疼愛嗎?我們誠實一點好不好?我們一點都不偉大,而且我們周遭的例子也夠多了,到最後都會夾在養子與親生子之間左右為難,父母自認為公平,但孩子永遠以為父母偏袒另外一個……」

小男孩多想告訴媽媽,他永遠也不會埋怨爸爸媽媽比較疼愛弟弟或妹妹,真的不會,他真的不會!

可是他沒有機會說,有一天,爸爸開車載他回去育幼院,一直跟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卻將他留給院長,自己回去他曾住了五個月的家。

小男孩被退養了!他的心掉進宇宙的黑洞。

即使過了好久,他忘記了爸爸媽媽的長相、名字和地址,不對,再也不能叫爸爸媽媽,可是很奇怪的,他忘不了那些話︰「爸爸媽媽都姓冉,‘再’上面少一橫的冉……爸爸是律師,媽媽是會計師……」

直到他長大了,午夜夢回之際,偶爾還會有個疑問閃過他的腦海;那個小貝比,改變他童年命運的小貝比,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是女的。

他現在知道了,又如何?

晚上去應酬時喝不少酒,他口渴得醒來,替自己斟了一杯開水,一飲而盡。

人的記憶是可惱的,該忘的總是忘不掉,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段有爸爸有媽媽的溫馨歲月,短短五個月,卻是他心底的一季永恆?

他披上睡袍,站在落地窗邊,讓初冬的冷風幫他醒腦。

夜空冷寂,只有一勾上弦月。

富天成悠然注視著,腦海里自動放映著那段記憶模糊的童年歲月,最後停格在育幼院的門口他目送車子離去的畫面。

冉福鈴。

他默念著這個名字,因為她要出生了,所以他被退養。

他笑了,眼神卻清冽如冰。

不能當他的妹妹,那麼,就成為他的妻子吧!未了,他們終究要成為一家人,照他的意願。

曾經他想過,老天如果教他第三次遇見冉福鈴,他要追求她,等她愛上他,再狠狠的拋棄她,如同當年他被拋棄一樣。

但計劃趕不上他心靈的變化。

他一見冉福鈴便心里歡喜,拉不下臉,硬不起鐵石心腸。

當富天悅第一百次「命令」他去追求冉福鈴,盡快與她結婚。他看似無奈的被迫接受,但唯有自己心里清楚,他沒有厭惡或排斥。

等他親自登門,見到冉治邦和冉貞華,心里浮現的不是被棄的憤怒,而是不可思議的孺慕之情。

「因為我從來不曾真正恨過他們嗎?」唇邊泛起一絲淡淡而苦澀的笑意。

畢竟他不是一個偏激鬼,也沒有身負血海深仇,自從富崇仁收養他之後,開闊了他的視野與胸襟,習慣了富貴生活,他變得充滿自信而有擔當,慢慢了解人性的復雜與弱點。當年冉家父母疼愛他是真心的,將他退養也是真實的反映了人性的自私與軟弱,談不上罪孽深重。

只是無法避免的,在一個孩子的心田上烙下難以抹滅的傷痕。

他害怕交心,連戶籍上的爸爸和妹妹都觸不到他的心。

福鈴呵,有辦法將他的真心找回來嗎?

一輛黑頭轎車停在大樓前,住戶們趕著上班的人很多,誰都會多瞧一眼。

冉福鈴匆匆跑出大樓,司機立刻幫她打開車門,她瞄一眼車里的男人,叫道︰「你干嘛?車子停在這里很佔地方耶!」

「那你快點上車。」富天成好整以暇的笑了笑。

福鈴只好先上車再說,讓司機把車子開走。

在公司上班時間,他一樣公私分明,頂多給她一抹暖暖的微笑。

「你是特地來接我一起上班嗎?」天大的意外!

「對。你不喜歡?」他沉靜瞅著她。

「說不喜歡就太矯情了,每個女生都喜歡有男朋友接送,只是你工作太忙,不敢對你有這種期待。」她直率的說。

「我只能承諾‘我盡量’。」

「這樣就夠好了,我很開心。」她答得既坦白又干脆。「對了,你自己不開車嗎?」後座與前面的司機有隔屏,可以放心交談私人的事。

「我在美國念書都自己開車,回台灣一開始也自己開,不過,光是找停車位就浪費不少時間,只好接受我爸的好意。時間就是金錢,請個司機反而比較劃算。」富天成揚起一道濃挺的劍眉,「你希望我開車接送你?」

「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她淺淺地抿唇。「我覺得騎機車上下班最方便,可是我爸媽說什麼也不讓我買,我只好去學開車,不過就像你說的,在市區停車超不方便,比如要去銀行辦點小事,請問哪家銀行有附設停車位?即使有,也只有少少幾格,每次去都停滿了。」

「所以?」

「你去說服我爸讓我買機車啦!我爸好像滿听你的,相信你的判斷力。」

富天成笑望低眉拜托的她。「還是我的司機借你用好了。」

「你沒義氣!你應該挺我才對。」扣他十分。

「我比較在乎自己的心髒健康。」

「這跟你的心髒有什麼關系?」

「光是想象你騎著機車橫沖直撞,我會心髒沒力。所以,福鈴,放棄吧!」

她訝然凝視他。他在對她說甜言蜜語嗎?她因而綻開一朵燦爛的笑花。

「我才不會橫沖直撞,我以前出過車禍,生死一瞬間,我知道那種痛。所以,我走路也小心,騎單車也小心,當然騎機車也會很小心。」

「可是,福鈴,車禍的發生有時候不是你不小心,而是對方不小心。比如你過去發生的那場車禍,你乖乖的等綠燈、走斑馬線,結果還是發生了。」

「這位老板,你真是辯才無礙耶!你不知道聰明的男人要學會對女朋友放水嗎?」她嘟起小嘴。

「不知道,沒听過。」他啄吻一下她的唇。「我寧可買一輛進口車給你,至少是鐵包肉。」

她臉頰發燒,心韻怦然。「不用啦,我想開車的話我爸會買給我。」她不習慣接受昂貴的禮物,他送她名牌包,她都會不自在。

「那等我們結婚後,我再買給你。如果讓我發現你開車的技術很爛,你就乖乖讓司機接送,知道嗎?」

福鈴聞言震撼無語。

這男人,在向她求婚嗎?太快了。

她不敢相信他的表白。沒事就繃著一張臉的男人,一太早便開口求婚?

「天成,你……」而且,有人這樣子求婚嗎?超沒有浪漫的Fu。

她胸口暖熱,軟軟咬唇,欲言又止。

「我會耐心的等你答應,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他低下頭與她前額相貼,暖融融的眼神凝住她。「福鈴,你是我唯一認真交往的女朋友,也是我唯一想娶的女孩。」下一瞬間,他的唇已捕捉了她的。

真誠的許諾,深情的表白,教福鈴暈眩著、甜蜜著。

她的愛情運會不會太好了?一下子就捕獲男人的心,讓男人開口求婚。

她上輩子肯定燒了不少好香。

啊!她陷入一陣自我陶醉中,都快起了雞皮疙瘩。

「可是,天成,我們才交往沒多久耶!」

「現代人花很長的時間談戀愛,離婚率卻愈來愈高。」富天成不慌不忙的說︰「我不希望你誤會我在跟你玩不負責任的感情游戲,只要你心理準備好了,點頭嫁給我,我們就可以開始籌備婚禮。」

「可是,你爸爸不會反對嗎?」她想到現實問題。

「他為什麼要反對?」他的確沒想過這問題。

「你沒想過我們門不當戶不對嗎?」

「沒有。你是覺得我哪里配不上你?」多心一下下。

「先生,你在搞笑嗎?」福鈴不以為然地斜睨著他,「你是副總裁,我是小小秘書,雙方的家世也差別很大,跟你交往需要有一座山的自信,才不會被比下去。你突然求婚,我自然會想到‘門當戶對’這種現實問題。」至少從尹雍棠的父母身上,她的確深刻體會到「麻雀變鳳凰」不是一件喜事。

他喜歡她直率的口吻,落落大方,哪有自卑的樣子。

「我爸自己都老而不尊,丟下工作不管,追著女人四處跑,又有什麼立場挑剔我的女朋友?」

福鈴一時啞口無言。總裁大人這麼沒形象?

「更何況——」他雙眉拉攏,目光如炬的瞅著她說︰「如果我並非富總裁親生的兒子,十四、五歲才被領養,你的感覺又如何?」

「什麼?」她瞠目結舌地瞪視著他。

「我不希望你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件事而受到打擊,富總裁只生了一個女兒並非國家機密。」他簡單的述說了一下他的成長過程,但略過五歲多時曾在冉家住了五個月,只說自己一直住在育幼院,直到富崇仁領養他,完全改變了他的命運。

「真是了不起。」好不容易消化完這分震撼,福鈴清澈的眼眸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了不起,你和總裁都非常了不起。」

「是嗎?」他困惑地挑起眉毛。這不是他猜得到的反應,一般人都是恭喜他、羨慕他被大富豪領養,一步登天,巴不得自己能取而代之。

「你十幾歲才被領養,卻在二十七、八歲便可以獨當一面的撐起公司,這表示你天資聰穎、個性堅強,而且比別人努力十倍,才可以熬過異鄉求學的艱難歲月,並學會了應付商場中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游戲規則。」

福鈴心無曲直,坦率的又道︰「總裁也十分了不起,先是眼光獨到,慧眼識英才,更了不起的是,他敢下放權力給你。我爸媽在律師界打滾多年,見多了權貴之家大都親情淡薄,雖然到最後都會把財產留給孩子,但還沒死之前卻百般提防兒子、女兒覬覦他的財富。」

「沒錯。」富天成掩飾著內心微妙的波動,含糊其詞的說。

「天成,你要好好孝順你爸爸才行,心胸如此寬大的富豪爸爸簡直如鳳毛麟角,你一定燒了三輩子好香才遇到一個,簡直是絕配。」

「他只是需要有人替他做牛做馬而已,順便幫他約束一下有公主病的女兒不要再闖禍。」他故意嘴硬的說,並不覺得自己佔了什麼天大的便宜。

福鈴回想他們兄妹斗嘴的情形,忍不住好笑。

「吵歸吵,鬧歸鬧,富小姐依然非常信任你這位大哥,不是嗎?」

他輕嘆。就是因為太信任了,他才無法背叛他們的信賴,繼續做牛做馬。

「很辛苦吧!」她主動握住他的手,芳心柔柔一牽。「不能理所當然的撒嬌,不能輕松放肆的任性,不能沒頭沒腦的犯錯,要一直當個懂事、成熟、負責的大人,你真的好了不起!」

他望著她溫柔淺笑的神情,內心五味雜陳。

「沒什麼了不起,遇到了,就必須承擔起來而已,這就是人生。」

為什麼她可以輕易解讀他的心呢?

他的心被一個初出社會的小女生看穿了,但他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奇異的甜蜜。

就因為她是冉福鈴嗎?出生來改變他命運的人。

「不過,我很感謝你喔!」

「謝我什麼?」

「你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心事。」她側著臉蛋看他,巧笑嫣然。「雖然你一直對我很好,會關心我、體貼我,但我還是覺得自己距離你好遙遠,並非是身份上的差異,而是我沒辦法真正了解你,不懂你心里在想什麼,甚至你向我求婚,我都沒有真實感,恍如在夢中。現在我明白了,因為我們之間缺少‘分享’,像我爸和我媽那樣,一起分享、分擔許多事,不管是快樂的或痛苦的,戀人之間不可或缺的就是分享,這是最直接的溝通。」

一起分享嗎?

富天成胸口揪擰。在育幼院里,不論什麼東西都必須跟其他小朋友分享,只要是有形的東西,很少能一個人獨自擁有。只有無形的東西,思想、心事、喜怒哀樂……他可以完完全全獨自擁有,他不要跟別人分享。

成為富崇仁的兒子、富天悅的大哥後,他努力當個好兒子、好大哥,只要他們希望他做到的,他幾乎使命必達。他會直接嗆富崇仁追著女人跑不像話,直接罵富天悅的公主病無藥可救,但從不對他們說心事。

他不習慣與人分享內心世界,也不曾生活在「正常家庭」里長期看著爸爸媽媽如何分享喜怒哀樂,他一直都是一個人模索成長,無法與人交心。

為什麼對著冉福鈴,他卻可以呢?

因為她看著他的時候,笑容好甜、好真、好美,融化了他剛強的心。

楓葉殞落後,就是冬季寒雨。

不過對熱戀中的男女而言,內心的溫度是四季如春。

福鈴穿著灰色毛呢的雙排銀扣經典大衣,腳下是那雙富天成送她的黑色牛皮長靴,高雅的嬌貴感不在話下,走出亮眼的時尚風範。

中午富天成和她吃過午飯後,便趕著搭飛機出差,下班後福鈴便自己散步到捷運站坐車回家,婉拒他要派司機接送她的提議,太張揚了。

她心情輕松的回到居住的大樓,一部分的原因是尹雍棠已接受富天成追求她的事實,不再拉下臉悶不吭聲,不過,他依然還沒被富天悅追上手的樣子。

她真佩服他的定性,富天悅光憑傾城美貌就有一群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更別提她的家世、財富,而且主動積極又熱情直率,尹雍棠到底在干什麼呀?

這些有錢人談戀愛還真是問題多多。

看得順眼、動了春心的,說身家背景不配;而明明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又挑剔感覺不對、不來電。

真是夠了,一輩子當王老五算啦!

福鈴搭著電梯到二樓,準備換搭電梯時,在交誼廳踫到有點眼熟的女人,好高的個子,像模特兒走秀般朝她筆直走來。

「我終于踫到你了。」徐靈兒因為工作時間不固定,晚睡晚起,始終踫不上冉福鈴,向管理員打听,管理員也不肯透露,因為她連冉福鈴的正確名字都不知道。直到最近才靈機一動,選擇在一般人上下班的時間堵堵看,果然沒幾天便堵到人了。

「你是誰呀?」福鈴有點傷腦筋,不太熟的面孔她很容易忘記。

徐靈兒為之氣結,心想這女人就是仗著有富天成撐腰,才敢這麼囂張!

「我叫徐靈兒,如果你常看時尚雜志,應該知道我是很有名的模特兒。」替自己抬一價。「我的另一個身份是,富天成的前女友!」

「什麼?」福鈴愕然。

「我們上次在電影院門口見過,你忘了?」徐靈兒咬咬牙,一道怒火在胸口悶燒。「你叫什麼名字?跟天成是怎麼認識的?」

氣氛一時僵凝,默默默默默,仿佛要沉默到宇宙盡頭。

「沒听見我在問你嗎?」

福鈴涼涼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又不認識你。」

「怕了嗎?知道我跟天成交往過一段很長的時間,信心突然動搖了,是嗎?」徐靈兒冷冷勾唇,穿上高跟鞋足以睥睨她。「不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拿出證據給你看!」拿出那本引發富天成與她分手的八卦周刊,難得當封面主角,寶貝兮兮的珍藏起來,用來證明自己曾經跟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在一起過。

福鈴怔然揚眸,接過舊雜志翻閱。

她迷惘了。如果富天成跟徐靈兒交往過,在電影院門口為何不大方告訴她是「前女友」?他都三十歲了,有前女友算什麼?

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徐靈兒得意的看著冉福鈴悵然的神色,上次富天成說這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她就猜到冉福鈴是那種好人家的女兒,所謂的嬌嬌女,即使不是千金小姐,也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女孩,肯定受不了打擊。

「喂,我總不能一直叫你‘喂’吧,你沒有名字嗎?」

「冉福鈴。」

「這才對嘛!冉福鈴,你搶走我的男朋友,總不能連個名字都沒有。」

福鈴驀地一震。「我才沒有搶你的男朋友!是天成很認真的追求我,而且還經過我爸媽的同意,他對我是誠心誠意、十分認真。」

真是氣人啦!

徐靈兒狠瞪她。「你被騙了!我這邊還沒答應要分手,他就劈腿向你告白,你不是小三是什麼?」

福鈴大驚。「你胡說!你胡說!」呼吸紊亂,眼里隱隱有了水光。

徐靈兒不懷好意的冷笑。「周刊上面不是有寫日期嗎,我何必故意找你麻煩?只是好心提醒你別輕易教男人給騙了!男人都是三心二意、見一個愛一個,有錢的男人更是如此,枉費我當了他多年的紅粉知己,即使知道他小時候住在育幼院,也不曾向媒體公開,因為我太愛他了……」

什麼?天成居然也告訴徐靈兒他小時候住在育幼院的事,難道他都是利用這一點來跟女人交心嗎?福鈴真的大受打擊。

徐靈兒在心里詭異地一笑。說不出自己是嫉妒冉福鈴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富天成出雙入對,還是嫉妒富天成可以輕易得到金權名利的幸福。一樣是命運不濟的童年歲月,她仍在社會底層沉淪,而富天成卻是鴻運當頭、鯉躍龍門。

她氣富天成不願拉她一把,讓她分享財富,或幫她開店,反而把她當成可以用錢打發的廉價女人,所以她也要反咬他一口。

「我愛天成,我依然深深愛著天成,冉福鈴小姐,拜托你把他還給我好嗎?我求求你——」

「你說什麼?」

「如果你不退出,我就去找你父母,說你是搶走我男友的壞小三——」

福鈴咬牙不發一語,卻已是淚水滿眶。

「你快做決定,要不要離開天成?」

驀然,一名男子厲喝——

「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誰借你膽子,敢來欺負福鈴!」

「你……」徐靈兒面色一變。

尹雍棠在一旁听了一肚子火,冷厲的目光直射到徐靈兒臉上。

「哥!」福鈴泫然欲泣,心里閃過一絲酸楚的抽痛。

「傻瓜,你不要被這種女人騙了!你應該相信天成才對。」尹雍棠將她手上的八卦周刊拿過來,丟還給徐靈兒,看徐靈兒趕緊接住,冷笑道︰「正常人被刊登緋聞,早就氣得把雜志丟進垃圾桶,而你居然寶貝兮兮的留著,表示這緋聞有助于增加你的知名度,是你要的,搞不好還是你放消息給狗仔,讓狗仔剛好拍到。」

「你……你胡說!」徐靈兒渾身震顫,不敢相信怎會半途殺出一個程咬金。一個俊得過火的男人,是冉福鈴的哥哥?

尹雍棠冷笑,好整以暇地看她動搖。「你剛才對福鈴說的那些混帳話,都經得起我向富天成求證?」

「什……什麼?當……當然。」

「不要笑死人了,你不可能是富天成的前女友,若是我沒猜錯,你頂多和富天成有一段露水鴛鴦情,也就是曾被他包養的情婦。」

「你……」徐靈兒的臉色十分難看。

「我就知道!」尹雍棠冷誚地牽唇。「你可以為了錢出賣自己,當然也可以設計讓自己的緋聞登上周刊封面,不過,這麼做肯定激怒了富天成,所以他才會立刻斬斷跟你的關系。」

徐靈兒惡狠狠的瞪著他。

尹雍棠神色自若。「像你這種要紅不紅的小模、小明星多如牛毛,少一個也沒人會注意,你敢來欺負我家福鈴,是不想再混了?」

「你……你算老幾?」

徐靈兒哼一聲,氣呼呼的走進B棟電梯。

尹雍棠嗤笑一聲。「原來她也住在這里。」要想法子讓她搬走才行。

真是個笨女人,怎麼不懂得好聚好散的道理?難怪紅不起來。

他側臉看福鈴,見那粉粉的臉頰變得蒼白。「你沒事吧?福鈴。」

冉福鈴身軀震動,眼睫一眨,蓄在眼眶中的淚珠紛紛墜落。

「福鈴?」尹雍棠怔住了。

她怎麼了?為什麼覺得心酸莫名,眼淚自己掉下來?

無解。

她只是感覺好累、好疑惑……

「雍棠哥,」她抹去淚水,眨眨迷蒙的眼,也不管俏睫上還沾著淚珠,哽咽地說︰「你說剛才那位小姐是天成的情婦嗎?就是每個月付她錢,然後陪他上床的那種關系嗎?」

尹雍棠暗叫一聲糟,他忘了福鈴是很單純的,「情婦」應該只是小說或戲劇里有錢人的產物,不會活生生從她眼前蹦出來。

「福鈴,那應該是他追求你之前的事了。」

「一樣可惡啦!如果是交女朋友我還可以理解,可是為什麼要用錢買女人?惡心死了,我再也不要理他!」

福鈴用略帶鼻音的聲音說完了後,便像一頭牛似的直沖進電梯。

尹雍棠措手不及,一個人被拋在原地。

他真的傻住了。剛剛福鈴說了什麼?說她再也不理富天成,是這意思吧?太好了!太妙了!老天爺終于听到他的祈禱……

「喂,你一個人在傻笑什麼?」富天悅算準了他下班時間來找他。

他似乎連眉毛都在笑,精于算計的眼瞳抽空瞄了她一眼。「今天是我的黃道吉日,福鈴剛剛決定要和富天成分手,真是老天有眼。」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以?」富天悅見他喜上眉梢的樣子,不知有多高興冉福鈴失戀似的,這絕對不行。「我要知道理由,理由!」

尹雍棠當然想替福鈴討回公道,不過像徐靈兒那種小魚小蝦交給富天悅處理就夠了,他一點也不在乎利用她。

「你知道徐靈兒嗎?」

「誰?」她沒印象。

「就是曾和你哥被刊在周刊封面上的那個小模徐靈兒,似乎住在B棟。」

富天悅恍然大悟,呵呵笑道︰「就是那個女人喔,笑死人了,我當時還特地拿那本周刊當面去取笑大哥,哇,他當場臉黑了一半,好好笑!」

「你做得好。」尹雍棠冷冷彎唇,「剛才就是你哥的前任情婦徐靈兒在這里堵到剛下班的福鈴,向福鈴嗆聲她過去和富天成多恩愛,只要福鈴肯退出,她馬上和富天成復合。」

「那女人在作白日夢!她算哪根蔥?名不見經傳的小模居然敢肖想跟我哥糾纏不清。」富天悅不屑至極。

「可是,福鈴哭著跑走了,她作夢也沒想過富天成會包養情婦,大受打擊,哭著說再也不理富天成了。」

「那是過去的事啦!」富天悅怪叫。

「有些心結是過不去的。」尹雍棠冷哼,隱去厭惡的眼神。「不過,幸虧徐靈兒這一鬧,教福鈴對富天成涼了心。」

「你……」

「我會耐心的等待福鈴回到我身邊,富天成out!真是天助我也。」

尹雍棠愉悅的吹了一聲口哨,進電梯去了。

「可惡!可惡!你別想冉福鈴會回到你身邊去!」富天悅為之跳腳。

大哥與冉福鈴一直交往得很順利,眼見尹雍棠對冉福鈴漸漸死了心,不再戀戀不舍,誰知今天半路殺出一個徐靈兒,打亂了她的如意算盤。

富天悅氣得咬牙,她可不想滿盤皆輸。

都是徐靈兒的錯。

一個過去式,不該來騷擾現在式。

不能讓徐靈兒繼續住在這里,繼續搞怪,必須狠狠給她一個教訓。

富天悅聯絡了與時尚界有關的姐妹淘和公關公司,一起封殺徐靈兒,使她的表演工作銳減了一大半,收入少了很多,連這棟位于精華地段的大樓小套房都住不起,準備搬去租金較便宜的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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