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妻 第十一章

作者 ︰ 春野櫻

不知不覺,兔兒已在紫陽苑住了月余。

盡管一開始十分不願,但因為禎王爺對她似乎無非份之想,又不知為何不肯放她離開,無處可去也無法離開的她,終究還是住了下來。

禎王爺好武,一天到晚不是騎馬盤弓,就是耍刀弄劍。她覺得無聊,偶爾也跟他耍弄那麼幾下。

從他那兒,她得知勵守峰已清醒並逐漸康復的消息,心里十分安慰。

不過,她已經不能再回到他身邊了。

為了不害他,也為了成全繡香,她決定永遠不見他。

「兔兒。」南宮禎從外面歸來,一臉愉悅,「接著。」話才說完,他丟了個東西給她。

兔兒接住,才發現那是顆羊皮球。「做什麼?」

「當然是玩啦。」他像個孩子似的,「你那兒就以那棵茶樹為標的,我這兒就以這棵楓樹為標的,誰能踢中對方的標的,誰就是贏家。」

听完解釋,兔兒想也不想的將羊皮球丟還給他,「我不想玩。」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沒興致。」她懶洋洋的在台階上坐下。

南宮禎走到她面前笑她,「你在想他吧?既然忘不了他,何不回到他身邊?」

她抬眼瞪他一記,「不關你的事吧?」

「是不關我的事,我只不明白你為什麼把事情想得如此復雜?」他聳肩說。

「你不懂,那是因為──」外頭傳來的騷動打斷了她的話。

「不行,你不能闖進去!」

南宮禎跟兔兒同時望向聲音來源,不覺一震。

那闖進紫陽苑的不是別人,正是勵守峰,而追在他身後進來的則是趙天昊。

「勵守峰?」南宮禎蹙起眉頭,「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闖紫陽苑。」

他眼里只看得見在禎王爺身後的兔兒,「兔兒,跟我回去。」

迎上他熾熱的黑眸,她心頭一撼。

見他如今安好的站在面前,她感到欣慰,但思及自己無緣與他相守,令她不禁黯然神傷。

不過,她早已做了決定,絕不會動搖。

「趙天昊,」勵守峰不理他,南宮禎一笑看著另一個不速之客,「一定是你通風報信的吧?」

趙天昊沒有否認。

「兔兒,」勵守峰趨前,一心要把她帶回,「跟我回去。」

「不要。」她斷然拒絕了他,「我……我已經決定待在紫陽苑了。」

「你騙人。」他濃眉一蹙,「你曾答應要嫁我為妻,怎可能……」

「人心是善變的。」她一把勾住南宮禎的手,「我現在喜歡的是禎王爺。」

南宮禎一愣。他知道她在說謊,目的只為了教勵守峰死心。

雖然他嫉妒勵守峰,可是他還挺喜歡兔兒的,見兔兒不能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廝守,他心里也是不忍。不過,看她為了讓勵守峰死心卻編出這種謊言,他又忍不住想配合她,看看勵守峰的反應。

「勵守峰,你听見了吧?」他大手搭上兔兒的肩,「兔兒現在喜歡的是我,我也準備納她為侍妃,你還是回去吧。」

見兔兒與禎王爺狀似親密,勵守峰妒恨得快要死掉。

「禎王爺,我是不會把兔兒讓給你的!」他那銳利如刃的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著情敵。盡管對方身為皇親國戚,他都不讓!

「放肆!」南宮禎假意生氣,「你居然敢在這里撒野?來人!」

听見他的呼聲,外頭的護衛沖了進來。

「把勵守峰給我攆出去!」

「是。」護衛們同聲答應,並立刻將勵守峰及趙天昊團團包圍。

「兔兒,跟我走!」

勵守峰一個箭步往前沖,卻被護衛們攔下並拉扯了起來。

兔兒不忍心看他受創,只好把頭一轉,跑進屋里。

外頭傳來勵守峰的聲聲呼喚以及護衛們喝止的聲音,一陣紛亂之後,勵守峰的聲音漸漸遠了、听不見了。

她知道,他已經被架出紫陽苑。

想起他那聲嘶力竭的叫喊,她心痛如絞,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一顆的滾落。

「如你的意了?」南宮禎走進來,繞到她面前,「你哭什麼?不是你要把他趕走的嗎?」

兔兒抬起淚眼,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為什麼叫那麼多護衛拉他?你不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嗎?」對他嚷嚷之後,她一扭頭就跑走。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南宮禎懊惱的啐道︰「去,我都依你了,你還想怎樣?」

「天昊,你說什麼?」

听趙天昊說失蹤月余的女兒在紫陽苑,而且禎王爺還意卻納她為侍妃,趙竇賢容整個人驚得站了起來。

兔兒是皇上與她的女兒,那麼兔兒與禎王爺不就是叔叔與佷女的關系,若在一起就是了!

「老天爺,這是造孽啊!」她神色驚惶,「兔兒她……她絕不能跟禎王爺在一起,不能……」

「娘?」見她反應如此激動且奇怪,趙天昊狐疑的看著她。

「天昊,你現在馬上帶我入宮去,我得立刻見皇上一面。」她抓著兒子的手,吩咐著,「一刻都不遲,要是遲了,就要鑄下大錯了!」

趙天昊雖滿心疑惑,但見母親如此憂急焦慮,他二話不說就備了馬車,迅速帶著她直奔皇宮。

安慶帝急急的走過長長的穿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背上能長出一對翅膀來,教他立刻飛到她身邊。

听到趙竇賢容進宮見他,他內心激動不已。

因為在這漫長的二十二年里,他們只見過一次,就在趙破軍的葬禮上。

他明白她為何不見他,也知道自己不該見她,她是他的愛將之妻,而他卻在愛將生死未明之際,與她發生了情愫。

他想她,卻也因為愧對趙破軍而不敢想她。

二十二年了,她為什麼在今天突然進宮說要見他?發生了什麼事嗎?

來到顯仁殿的偏殿里,趙竇賢容已在那兒候著。

見他到來,她立刻起身行禮。

「免。」他趨前制止了她,雙眼定定的看著年已半百,卻風姿綽約、余韻猶存的她。

趙竇賢容迎上他的眸子,看出他眼底的激動及驚喜。

「賢……趙夫人,好些年沒見了,別來無恙?」

「謝皇上關心,賢容今次進宮其實有要事急稟。」她不是來跟他敘舊,更不是來跟他溫存掌年記憶。

安慶帝微頓,「你說吧。」

「皇上,禎王爺跟兔兒萬萬不可結合!」她心急如焚。

他一怔,「兔兒?你說的是禎弟上次擄回宮中的那個姑娘嗎?」

「是的。」趙竇賢容點頭。

「我听聞你認她為義女,而且她還是守峰心儀的姑娘……」安慶帝狐疑地問︰「你說她與禎弟不可結合是什麼意思?她不是在勵府嗎?」

「不,兔兒現在在紫陽苑。」

「什……」他一震,「禎弟又將她擄了回來?」

她搖頭,「兔兒離開了勵府,失蹤月余,是天昊發現她人在紫陽苑。」

「朕不明白,這到底是……」

「總之,峰兒上紫陽苑要人,禎王爺不給,還說要納兔兒為侍妃。」

安慶帝沉默了下,「兔兒姑娘是遭到禎弟逼迫威脅的嗎?」

「看來不是。」

「既然不是,那……」

「皇上,他們不能有兒女之情!」趙竇賢容神情凝肅,深吸一口氣,道出驚人秘密,「兔兒是我跟皇上的女兒。」

聞言,安慶帝陡地一驚,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你說什麼?那姑娘是我跟你……」

她重重一嘆,「當年我與皇上一夜緣而懷了兔兒,我偷偷生下她後,便將她交給女乃娘的親戚帶至鄉下,沒想到途中遇到了惡匪,女乃娘的親戚夫妻倆雙雙遇難,孩子也沒了下落……我原以為她已經死了,沒想到老天垂憐,她被人撿了去並帶到臨冬城。」

「你怎麼知道她就是……」

「兔兒是中秋出生的,她的頸後剛好有個紅色兔子胎記,撿走她的養父就是因此而將她命名為兔兒。我在勵府認出她頸後的胎記,也確定她就是當年失去下落的女兒。」說到這兒,她已眼眶泛淚。「我想認她,但我的處境不允許我那麼做。」

「所以你認她做義女?」

她點頭,含淚的雙眼瞅著他,「我不能光明正大的認她,但皇上可以,她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安慶帝心里一番盤算,「朕明白了,我立刻宣禎弟跟兔兒前來。」

突然被宣進顯仁殿,兔兒內心忐忑。

皇上已經知道她在宮中之事?他同時宣她跟禎王爺又是為了哪樁?難道是勵守峰去找皇上投訴?

來到顯仁殿的偏殿,她發現殿里除了安慶帝,還有她的義母。

「娘?」雖是義母,但兔兒還是喊她一聲娘。

「皇兄,您宣我跟兔兒來是為了──」南宮禎疑惑地問。

「禎弟。」安慶帝打斷了他,「你不可以納兔兒為侍妃。」

聞言,他一怔,笑說︰「呵,是勵守峰找了趙夫人來抗議嗎?」

「休得無禮。」安慶帝眉心一擰,輕斥一聲。

「皇兄,兔兒跟勵守峰又無婚嫁,她想跟我,也是她的自由吧?」

听他這麼說,趙竇賢容跟安慶帝互覷一眼,神情憂忡。

「兔兒,」她語帶試探又難以啟齒的問︰「你跟禎王爺有沒……沒……」

她知道義母指的是什麼,立刻面紅耳赤的連聲否認,「沒有,我跟禎王爺之間是清白的。」

听她這麼說,趙竇賢容松了一口氣。

「禎弟,你跟兔兒絕對不能在一起。」安慶帝態度強硬。

叛逆成性的南宮禎當然不服氣,「為什麼?因為勵守峰喜歡的女人,誰都不能搶嗎?」

「因為兔兒是你的親佷女。」知道事情無法隱瞞,安慶帝坦言。

頓時,偌大的偏殿里鴉雀無聲。

南宮禎跟兔兒都瞪大了眼楮,錯愕又難以置信的看著皇上。

好一會兒,他反應過來,「皇兄說什麼?兔兒我的親佷女?」

安慶帝平靜地道︰「沒錯,朕當年與一名民間女子露水絪緣後,那女子便懷了兔兒,她瞞著我偷偷生下兔兒,再將她轉交親戚收養,不料途中遇劫,就此失去下落……」

聞言,兔兒驚疑的問︰「皇上是說……遇劫身亡的並不是兔兒的親生父母?」

「是的,兔兒。」他語氣沉重的承認,「朕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看著兔兒,安慶帝這才恍然發覺他初見她時,為何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原來,在她清靈秀逸的臉蛋上有著他與賢容影子。

「慢、慢著……」兔兒一時之間實在無法接受這近乎詭異的事實及發展,「皇上怎會突然發現兔兒是您的骨肉?您方才不是說,我生母瞞著您偷偷生下我的嗎?那……」

「兔兒,是我告訴皇上的。」一旁的趙竇賢容回答了她的疑問。

兔兒一怔,「娘?」

「是的,你的生母是我的閨中密友,當年她偷偷產下你時,我就在現場。」她不得不對兔兒撒謊,「你是我跟女乃娘接生的,所以我才會知道你頸背有個紅兔子胎記。」

「什……」

「在勵府見到你時,我也嚇了一跳,但當時我擔心造成皇上的困擾,因此未將此事稟報……」她一嘆,「听說禎王爺要納你為侍妃,我內心十分惶恐,于是立刻進宮把此事告知皇上。」

听安慶帝及趙竇賢容輪番解釋後,南宮禎忍不住笑視著她,「難怪我對你有種特別的感覺,原來你是我的佷女?」

兔兒看著他,露出了困惑又茫然的表情。

「是真的嗎?」她蹙著眉頭,「皇上是我的親爹?禎王爺是我的叔叔?」

「絕對不假。」南宮禎笑睇著她,「所有人都怕我,就你對我沒大沒小。」

見他們見動自然又融洽,安慶帝既驚訝又歡喜。

「禎弟,看來你對兔兒只有叔佷情誼,而沒有……」

「當然沒有。」他假意嫌棄的看著兔兒,「誰喜歡這種野丫頭啊。」

「既然如此,你為何說要納她為侍妃?」安慶帝聞言不解。

南宮禎撇唇一笑,「那是為了氣勵守峰。」

「什麼?」

「兔兒不想跟他回去,就謊稱她喜歡的是我,我為了配合她,只好……」

不待他說完,安慶帝已經等不及的問︰「兔兒,為何?你不喜歡守峰?」

「我……」上問得如此直接,教她一時之間答不上來。

「喜歡,她當然喜歡。」南宮禎忍不住開口糗她,「不過她認為自己是禍星,總有一天會害死勵守峰,真是個傻瓜。」

聞言,趙竇賢容心疼的看著她,「兔兒,你為何那麼想?」

她紅著眼眶說︰「他兩次為了我受傷,我……」

「傻孩子!」她不舍的趨前握住她的手,「那怎麼會是你的錯呢?」

「可不是嗎?」安慶帝愛憐的看著她,「朕的女兒怎會是禍星?」

兔兒感激的看著皇上,「謝謝您,皇──」

「欸,」安慶帝打斷了她,提醒道︰「是父皇。」

她支支唔唔喚了聲,「父,父皇。」

他心滿意足的一笑,「兔兒,你老實告訴父皇,守峰是你心里的那個人吧?」

兔兒臉上浮起兩朵紅霞,嬌羞的低下了頭。

見狀,安慶帝心里已十分明白,「守峰這乘龍佳婿,朕是要定了,不過……」他眼底閃過一抹黠光,「朕還得考驗他一下。」

勵府,迎暉院。

「什麼?你要進宮找皇上要人?」勵古夫人震驚的看著眼前神情堅定的孫兒,「峰兒,你摔壞了嗎?」

「女乃女乃,除了兔兒,我誰都不要!」他態度堅決,「若您不希望勵家絕後,還是依我吧。」

「你……」

在繡香坦承犯行後,她對情願自己變成罪人也要成全峰兒跟繡香的兔兒,可說是十分的佩服。

當然,她也為自己在情緒失控下說兔兒是禍星之事,感到後悔及抱歉。

但如今,兔兒都已被禎王爺帶進宮中,並說要納她為侍妃,勵家怎好去跟禎王爺搶人?

可是,她不依孫兒行嗎?他是什麼性情,她還不清楚嗎?

「唉,罷了,看來我是攔不住你……」勵古夫人無奈一嘆,「你去吧。」

「謝謝女乃女乃成全。」雖是非去不可,但有了祖母的首肯,他因此安心不少。

「老夫人,少爺……」劉媽神情緊張的走了進來,「宮里派人來了。」

「宮里?」

「皇上……皇上宣少爺立刻進宮覲見。」

勵古夫人一怔,憂心的看著孫兒,「皇上為何突然宣你?難道是為了你上紫陽苑找兔兒的事?」

「女乃女乃無須擔心。」勵守峰泰然自若,「反正我本來就打算進宮。」

「會不會是禎王爺找皇上告狀?」一旁的劉媽安不下心,十分擔憂。」

「告狀?」他唇角一勾,「禎王爺搶了我的媳婦,我還沒告他狀呢。」說罷,他轉過身子,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他漸漸離去的身影,勵古夫人喃喃道︰「勵家的列祖列宗,你們可要保佑峰兒呀。」

勵守峰進到顯仁殿的偏殿,只見安慶帝坐在正中央的紅木椅上,而禎王爺則一派悠哉的坐在一旁。

他趨前恭敬跪下,「勵守峰叩見皇上。」

安慶帝輕輕頷首,「平身,賜座。」

他起身站著,「守峰不坐。」

「為何?」安慶帝疑惑的睇著他。

勵守峰不卑不亢也無畏無懼的迎上皇帝的視線,「因為守峰是來找皇上跟禎王爺要人的。」

安慶帝沉吟須臾,「你跟禎弟之間的事,我听說了……守峰,你與兔兒未及婚嫁,禎弟有權跟你競爭吧?」

他沉著淡定地應對,「是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禎王爺確實有權從我手中搶走兔兒,不過……那正好也意味著,我可以再從禎王爺手中將她搶回。」

聞言,安慶帝撇唇一笑。

「勵守峰,你好大的膽子。」一旁禎王爺神情不悅地駁斥,「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跟本王搶人?」

目光一凝,無懼的面對情敵,「禎王爺,兔兒若真心跟你,我也搶她不走。」

南宮禎劍眉斜飛,「這正是皇上宣你進宮的主因。」

勵守峰微頓,視線轉向安慶帝,「皇上?」

「唔……」他假意思索,神情苦惱,「守峰,禎弟十分喜歡兔兒,朕宣你來,是希望你能放棄她。」

「恕難從命。」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勵守峰,你居然敢拒絕皇上?」

「守峰,天下女人何其多,你為何要與禎弟同爭一女?」

「正因天下女人何其多,可守峰卻只鐘情兔兒一人。」他說。

安慶旁跟南宮禎互覷一眼,但勵守峰並沒發現。

「勵守峰,本王也非常喜歡兔兒,還給你,就像是要削去我一塊心頭肉般的難受,」他使壞的一笑,「你要我還你也非不可,不過,你拿什麼來換?」

勵守峰微怔,「禎王爺的意思是……」

突然,南宮禎將佩劍解下並拋向他。

他接住佩劍,疑惑的看著他。

「這樣吧,」南宮禎挑眉,「你削去一只胳膊,本王就將兔兒奉還。」

聞言,勵守峰陡地一震,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教他吃驚的,不是禎王爺提出如此無理且殘酷的要求,而是皇上竟未阻止及反對。

「怎麼?你不敢?」南宮禎尋釁的問。

勵守峰斂容,凝肅的問︰「禎王爺不會反悔?」

「有皇上在此,你還怕我反悔嗎?」

「好。」他不唆,拔出佩劍,架在自己肩上,「我給。」

「不行!」突然,自安慶帝身後的簾後傳來驚急的聲音。

勵守峰一驚,因為那是兔兒的聲音。

「不可以!」一直躲在簾後的兔兒將他們三人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也更加確定勵守峰對她的用情至深。

她擔心慢了一步,他就會失去一只胳膊,因此未待皇上打暗號便沖了出來。

「你瘋了嗎?!」她氣沖沖的沖到他面前,將他手上的劍奪下,「你為了我甘願殘廢?」

看著月余不見、朝思慕想的人兒,他沉聲傾訴,「失去你,我與殘廢無異。」

「你……」他如此直接又露骨的表白,讓兔兒既驚又羞。

這時,安慶帝跟南宮禎都笑了起來。

「勵守峰,想不到你真的這麼喜歡我兔兒皇佷女。」南宮禎搶先笑他。

他一怔,狐疑的看著他,「兔兒……皇佷女?」

剛才還說要納兔兒為侍妃的他,現在為什麼稱兔兒為皇佷女?這是怎麼回事?

「守峰,剛才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試探你。」安慶帝臉上是滿意的笑,「朕卻將女兒嫁你,總得知道你對她用情否深重。」

「女兒?」勵守峰眉心一蹙,「皇上,這究竟是……」

「哈哈哈∼」安慶帝朗聲大笑,「待朕細細道來吧。」

安慶帝賜婚皇商勵守峰,將兔兒公主嫁予他為妻之事,很快就在天城傳開來。

雖然大家都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兔兒公主感到好奇,卻也沒人敢多作揣測。

畢竟安慶帝風流灑月兌,又經常微服出宮,一個不小心便偷播情種並不意外。

兔兒公主與勵守峰的大婚之日訂在她出生秋那天,全天城歡慶三日,沿街設宴,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可隨意享用盛宴。

新房內,兔兒坐在床邊,趙竇賢容走了進來。

「累了吧?」她走到床邊坐下,溫柔的理了理兔兒臉頰邊的發絲。

「不累。」

「守峰被天昊跟禎王爺他們纏住了,恐怕得很晚才能回來。」

「不打緊,未來日子長得很。」她絲毫不因禎王爺他們打擾新婚之夜而動氣。

趙竇賢容愛憐的端視著她,眼眶泛著欣慰的淚光。「看見你認回了父親,又嫁給守峰如此深情之人,娘真是替你開心。」

兔兒靜靜的看著義母。其實,她心里一直有一個想法,一個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來的想法。

此刻,這里就只有她們母女二人,她想,該是說出那個想法的時候了。

「娘,」她執起義母的手,「兔兒想問娘一件事,您若不想回答便罷,兔兒日後絕不再提。」

趙竇賢容心里微微一凜。

「娘,您說的那位生下我的閨中密友,就是娘吧?」

迎上她澄澈的眸子,趙竇賢容一怔。「兔兒?」

「兔兒有個感覺,我感覺娘就是生下我的母親。」她眼里含著期盼的淚,「娘,是嗎?」

趙竇賢容心口一緊,眼淚瞬間潰堤,她低下頭,掩面哭泣。

事情至此,兔兒已確定了自己便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

她伸出雙手抱住了正在哭泣的母親,輕聲安慰著,「娘,兔兒不怪您,兔兒明白娘的苦衷及為難。」

「兔兒,娘……娘真是對不起你……」趙竇賢容哽咽致歉。

她臉上也是止不住的淚,但流的是欣喜的淚水。

「娘,您千萬別自責,兔兒真的不怪您。」

「娘!咦?」趙繡香跑了進來,見兩人相擁哭泣,不覺一怔。

見她進來,趙竇賢容趕緊跟兔兒分開,並急著拭淚。

「娘,兔兒姊姊,你們為什麼哭啊?」她走了過來,疑惑的看著兩人。

「因為……」趙竇賢容整理了一下情緒,溫柔笑看著女兒,「看你兔兒姊姊得此歸宿,娘太高興了。」

趙繡香一笑,「所以娘是喜極而泣?」

「可不是?」兔兒拉著她的手,「要是趕緊也把你嫁出去,娘就更開心了。」

她噘起嘴,「我才不想這麼早嫁人呢!」

「哎呀,從前老嚷著要嫁峰哥哥的人是誰啊?」兔兒故意糗她。

她尷尬的低著頭,羞赧嬌嗔,「兔兒姊姊別笑話我了。」

「呵呵呵∼」

看著她那嬌羞又生氣的可愛模樣,趙竇賢容跟兔兒都笑了。

帶著醉意,勵守峰終于在子夜回到了新房。

兔兒還未和衣睡下,悠閑的沏了一壺茶,坐在窗邊看著天上的明月。

「兔兒,真是……對不住……」他努力維持著平穩而筆直的步伐,但終究還是晃了兩下。「天昊跟你皇叔不讓我走,所以……」他來到窗邊坐下,一臉抱歉。

她微笑地倒杯茶給他,「不要緊,難得大家聚在一起,讓他們鬧個夠本吧。」

「你真是個明白事理的好妻子。」勵守峰說著,抓起杯子把茶喝得精光。

兔兒抬頭看著天上那輪黃澄澄的明月,唇角噙著一抹恬靜的笑。

「人生的際遇真是千變萬化……」她有感而發,「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沒想到跟著你來天城,竟把爹娘都找到了。」

「可不是嗎?」他笑嘆一記,「誰料得到你的親生爹娘竟會是皇上跟容姨。」

聞言,她一怔,驚疑的看著他。你……知道?」

「我猜的。」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迎上他的黑眸,兔兒安心淺笑,「希望你一覺醒來,別忘了你現在說的。

「呵,」他一笑,「你以為我醉了嗎?」

「你沒醉?」

勵守峰眼底閃動異彩,兩只眼楮像熾熱的火把般,「今天可是我勵守峰的新婚之夜,才不會讓那幾個王老五把我給灌醉呢。」

說罷,他起身走向她,然後彎腰將她抱起至床邊放下,像是要把她的樣子深烙在心底般的端詳著她。

「啊,」他喟嘆一聲,將她緊擁入懷,「我勵守峰何其有幸能擁有你!」

兔兒將耳朵緊貼著他胸口,听著他那穩健的、令她安心的心跳聲。

「不,幸運的是我……」她嬌怯地訴說她的想法,「我能逃過死劫活下來,必然是為了終有一天能依偎在你懷里。」

听她這麼說,勵守峰欣喜且激動。

他端起她的下巴,低下頭,在她濕潤的唇上重重的烙下印記。

「你我都是幸運之人,往後我倆就努力的生幾只幸運的小兔子吧。」語罷,他將她牢牢緊抱,擁入羅幃。

春宵漫漫,無限旖旎,在經過了這麼多波折後,這對命定的璧人,終可廝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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