灝軒?許久不曾念起那個曾經鐫刻在心底的名諱了,艾露絲稍怔片刻,將漠然的目光投向身畔的聖傲天,微微動薄唇,「不見不念,我們還是走吧!」
不知是出于什麼目的,聖傲天不但不動,反而屈膝盤腿,在錦墊上坐下,一臉泰然道,「既來之,則安之,這家料理店的座位難訂極了,你可不要錯過機會哦!」
「你不走,我走!」見他心安理得的坐下,艾露絲扭頭就走。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艾露絲尚未步出和室,便听陣陣媚笑聲由遠及近,「灝軒,我好喜歡卡爾親自操刀設計的那件黑色小禮服,幫我訂下,好麼?」
「這等小事還需親自跟我說嗎,你喜歡什麼樣式,就讓安彌打電話過去預訂。」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對我是最好的!」
有說有笑,有求必應,還真是親熱啊!
這種場景下,艾露絲連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想多呆,倏地推開紙門,只想飛速逃走。
自古無巧不成書,人生何處不相逢,真是應驗了!
艾露絲莽莽撞撞出門,林灝軒徐徐緩緩進門,他們就這樣再次遇見了——她闖入他的懷中,他下意識的將她擁住……
低垂頭首,望見一張略顯蒼白的容顏,林灝軒恍然,「你,怎麼會是你?」
「喲,這女人還真不要臉,直挺挺往我家灝軒的懷中鑽!」一眼就瞧見了艾露絲,芙蕾雅正預備發作,怎料又瞥見悠閑飲茶的聖傲天,忙變換一副嘴臉,諂媚言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晚是家庭聚會嗎?」
「不是家庭聚會,只是偶然遇上。」從小手袋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名片夾,明美夫人輕輕翻開,遞給聖傲天一張,緩聲道,「我是‘松月’的出資人,以後想過來坐坐,無需訂位,只要出示我的卡片即可。」
「原來是夫人開的,怪不得與眾不同呢!」聖傲天接過名片,轉而向艾露絲招了招手,「還愣著干嘛,快點過來坐啊!」
不動聲色的退後小步,徹底拉開與林灝軒的距離,艾露絲屈身,倚靠聖傲天跪坐,向明美夫人行禮道,「給您添麻煩了。」
看見添加了兩位客人,服務生又端來一張小桌,也不知是有意安排,還是無意選擇——艾露絲與林灝軒對坐,芙蕾雅與聖傲天對坐。
坐定之後,聖傲天最先開口,若有所指的問了句,「近來可好?」
林灝軒沒有回答,僅是將目光凝聚在艾露絲的身上。
就算他的目光再溫柔、再溫暖,在艾露絲看來也是一把淬過劇毒的匕首,將五髒六腑劃開,讓鮮血汩汩涌出。
垂首,低頭…此時此刻,艾露絲能夠想到的,唯有一個‘逃’字。
沉默良久,在室內溫度臨近‘冰點’之時,林灝軒終于開口,「你,你月復中的寶寶怎麼樣了?」
這一下,輪到艾露絲緘默不語了。
輕輕握住她的指尖,聖傲天勾唇一笑,「小艾,你怎麼走神了,灝軒哥哥在問你話呢?」
一語驚醒夢中之人,也將艾露絲蓄積多時的憤怒徹底‘點燃’,「林灝軒,你給我住口,不要問我,也不要管我——長久以來,我竟是那麼傻,不知你是這般的殘忍;拜你所賜,我月復中的寶寶化作一團模糊的血肉,夭逝了…難道你不知道麼,為何還要故意要提起,為何還要故意擺出一副假心假意的嘴臉,為何還要往我尚未愈合的傷口上撒鹽?」
「對,對不起,我……」林灝軒不住道歉,聲音顫得厲害。
洶洶怒意難以抑制,艾露絲握住小桌上的茶杯,劈頭蓋臉地潑向他,「你不要再裝了,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
「哎呀,你這女人怎麼能這樣,真是太沒禮貌了!」見林灝軒滿頭滿臉都是茶水,芙蕾雅一邊為其擦拭,一邊心疼道,「要不要緊啊,有沒有燙傷?」
「母親,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林灝軒推桌站起,「我看還是先離開的好!」說完,急匆匆的沖出和室。
林灝軒走了,芙蕾雅自然不會單獨留下,也追著他一起離開。
見他二人同時離去,艾露絲咬牙吐出一句最為惡毒的話語,「你這種敗類,最好出門被車撞死!」
「你就消消氣吧!」並不理會她對自己兒子的惡言惡語,明美夫人親自傾倒一杯清茶,推到艾露絲面前,「喝口茶,平復一下心情…別說我老了,喜歡管閑事,你們都是我的晚輩,都是我的親人,我希望你們過得幸福美滿…所以我不偏向任何人,也不輕易斷定誰對誰錯,誰是誰非,我只想說一句話,一句發自肺腑的話語,一句‘過來人’的心得感受——當愛已然支離破碎,還是不要再相見的好;既然刻骨銘心的愛,已然變成撕心裂肺的痛,還是讓其隨風飄逝,漸漸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