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里的調整範圍著眼點自然是全省,所以無論雲都官場里的被涉及者有多焦躁,也不會單獨特殊化的,所以,在這種走與留在兩可之間的有限時段內,該做的安排自然要先省城一步著手了。
全市的干部調整就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開始了,當然,像鄭焰紅這樣已經成為政府領導成員的干部是不會動的,調整的是下屬縣市區的領導以及市直的中層干部。
但凡在市一級主要領導調走之前,對于該安排的下屬都是要提前安置好的,這也是官場的人之常情,畢竟誰干了一任走人的時候,推車抬轎的追隨者要是不酌情升賞,刻薄的名聲出去了,官場也就這麼大一潭水,去別的地方了誰還給你賣命啊?
省委組織部對縣處級以下干部的任用往往也是以當地市委組織部呈報的人選為準,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一般是不會橫加干涉的,所以這些日子,全省不單單是雲都,每個地市都在做小範圍的調整,也算是對整個H省即將來臨的大調整的一次預熱了。
這幾天,組織部長劉清亮頻繁的被林茂人叫去私下交談,交談的內容自然是他最希望提拔起來的人選了,因為此時此刻的林茂人還沒有做絲毫要離開雲都的準備,僅僅是迫于形勢開展的一次行動,所以自然是以自己用著順手為準則提拔調整干部的。
這次調整林茂人最希望的就是速戰速決,所以要先在組織部拿出名單之前做出一個差不多的安排,有關的人選他也已經跟劉部長溝通的差不多了,但是關于順風區的區長是否讓吳克儉去,他卻依舊遲遲沒有定局。
其實,他在去接鄭焰紅去他家的路上,鄭焰紅就告訴他希望吳克儉的事情他能夠成全,然後還把吳克儉準備的一個極品翡翠玉觀音掛件給了他,因為林母喜歡念佛,林茂人倒是很喜歡的在車上就收下了,當天因為鄭焰紅的到來一家子歡喜,後來又被劉佩佩攪了局,到了兒也沒來得及送給老太太。
林茂人對于吳克儉對他的「意思」很是滿意,因為高明亮要走是必然的,吳克儉平常呆在高明亮身邊,卻早就向他暗送秋波,甚至還時不時的通報一些絕密的信息給他,說白了早就是他安插在高明亮身邊一顆最最椅的釘子了。這一次如果在高明亮走的時候成全了吳克儉,可以說一來可以冠冕堂皇的「成全」了高明亮優待狗腿子的厚德之心,留下一個心胸寬廣,不跟政敵一般見識的良好形象,又能在鄭焰紅面前得一個大大的人情,更加能讓吳克儉徹底的對他效忠。
既然提拔了吳克儉等于一石三鳥,可為什麼林茂人卻到了常委會即將召開的前夕,依舊跟劉清亮說順風區長的人選再等等看,他還要再考慮考慮。
這個「考慮考慮」,看似簡單,可是放在官場上可就很奧妙了!有多少原本可以平步青雲的佼佼者就是被這樣的「考慮」給磨光了稜角,磨平了希望,庸庸碌碌的度過了懷才不遇的一輩子呀!
吳克儉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也會遇上這樣的倒霉事,在他心里沒底的時候,自然會把壓力轉嫁給即將滾蛋的主子高明亮了。雖然依舊盡心盡力的伺候著高明亮,卻動不動就一個人坐著發呆,還時不時的就唉聲嘆氣。
吳克儉的焦慮自然弄的高明亮也是心里發毛,他其實最希望趕緊把吳克儉安排停當,也留一個好口碑在官場上流傳,等他去別的地方上任之後也能很快的邀買人心。所以,他想了又想就親自去找了林茂人一次,很誠懇的承認了兩人搭班子這幾年,因為他的種種考慮不周到,引起了一些很不必要的誤會,現在明白過來卻也沒有多久機會能再合作了,因為他注定是要離開雲都的。
林茂人看他滿臉寥落的樣子,也很推心置月復的跟他談了好一陣子,最後高明亮才說他要走了,別的人無所謂,只有吳克儉跟了他這好幾年,臨走無論如何要給小吳一個交待的。還說小吳現在就是正處級干部,家屬也在市區孩子又小,下縣也不太合適,最好能夠讓他到順風區去做區長,希望林書記能夠照顧一下。
林茂人一听就很爽快的答應了,高明亮滿意地走了以後,他依舊沒有向劉部長提起這件事,因為他要拿這件事做足文章,他明白,他的按兵不動一定很快就會被吳克儉知道,那麼吳克儉就會在高明亮出馬依舊沒有成效的最後關頭,使出他最後一張底牌——鄭焰紅!
對了,林茂人等的就是鄭焰紅!
他絕對不會因為劉佩佩的糾纏就放棄鄭焰紅的,他知道,劉佩佩是一個十分感性、十分懦弱的女人,別看她現在好似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樣,給她一點冷暴力,不出一個月她就會受不了滾回國外去的,天底下也只有像黃天陽那樣的痴情種子才會始終如一的捧著她愛著她,而他林茂人需要的妻子可不是這樣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而是要像鄭焰紅一樣剛柔並濟而又一樣的貌美如花才行。
但是恰恰因為鄭焰紅骨子里的剛性,他明白劉佩佩的存在會讓鄭焰紅永遠都不會再搭理他了,所以,他就想利用吳克儉的事情逼迫一下鄭焰紅,讓她出面找他一次,而他就能利用兩人的見面巧做文章,讓鄭焰紅明白他的苦衷。
果真,吳克儉听到組織部的消息說這次調整的十多個人都差不多確定了人選,只有他林書記依舊沒有點頭的時候,就從心眼里發急了!高市長都出馬了而且還帶回來了林書記爽快答應的消息,為什麼組織部卻一直傳出相反的信息呢?這問題到底出在哪里了呢?他果真就又找到了鄭焰紅。
吳克儉很直接了當的在鄭焰紅的辦公室說明了來意與擔憂,因為心急如焚,他言語之間就頗為不講究了,說來說去,居然就很有了幾分埋怨鄭焰紅沒有替他出力一樣。
吳克儉這樣的話自然會被鄭焰紅錯誤的理解為他托她轉交給林茂人的禮物是否轉交了!這樣一想,鄭焰紅就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了!
她原本就是個不喜歡做小動作的女人,馬上就很干脆的跟吳克儉說她會找林茂人幫他要個真實的說法出來,還很氣憤的說如果林茂人繼續含夯清的話,她就幫他把禮物要回來。
雖然吳克儉再三的解釋「沒有盡力」或者「……怎麼樣」這樣的話,僅僅是他太著急了才口不擇言的,以兩個人多年的交情,他絕不會懷疑她的。
鄭焰紅依舊難以釋懷,送走吳克儉之後,她馬上就把趙慎三叫了進來說道︰「小趙,你跟林書記的秘書約一下,看林書記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見見他。」
趙慎三剛剛送吳克儉出去的時候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此刻就很猶豫的建議道︰「……鄭市長,其實……」
「你吞吞吐吐干什麼?我都快嘔死了,你倒是趕緊說啊,要是不說的話就趕緊去打電話吧。」鄭焰紅被吳克儉質疑了人品,正一肚皮的懊惱,就沒好氣的說道。
「鄭市長,您別激動,既然您讓我說我就說說我的看法吧。我覺得您不應該這麼急就去找林書記。為什麼呢?因為從組織部傳出來的消息看,每個待定的位置都已經有了人選,唯獨順風區的區長還空缺著。如果林書記壓根兒不想用吳秘,就一定會另外安排一個人選的,那麼消息也就一並傳出來了,現在誰都說順風區長位置空缺,您分析一下是不是林書記故意拿這件事情做文章呢?至于他這個文章是要跟高市長討價還價做什麼交換,還是想迫使您向他低頭呢咱們還不知道,但無論這兩種的任何一種可能性,您的出面都不會有什麼愉快的結局出現的。依我看,您不如按兵不動,因為林書記也不傻,他自然知道高市長要走了,吳秘是高市長的最後一個心願,如果他連這點都不滿足的話,逼急了高市長對他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等垢天常委會召開的時候,一定會爆出冷門來,吳秘的事情絕對不會出差錯!」趙慎認竟是旁觀者清,一番話分析的有理有據又有節。
鄭焰紅越听越覺得自己真是差點上當,就很滿意的點頭說道︰「嗯,那麼咱們就先不出面吧,不過吳秘好像有點埋怨我,這邊……」
「您放心吧,正好今晚喬處長的同學要來雲都,我請他吃飯的時候帶上吳秘,晚宴上點撥他幾句就沒事了。」趙慎三恭敬地說道。
鄭焰紅一听喬遠征的同學要來,就很感興趣的說道︰「哦?喬遠征處長的同學嗎?你怎麼認識的?他來雲都做什麼?」
趙慎三微笑著答道︰「送您回家過年的時候,在機場遇到了喬處,看他沒車不方便就送他回家了,在他家住了一晚上,夜里跟他的同學們一起喝酒了。這個人叫方天傲,是個商人,這次是來雲都發展的。我覺得這個人挺江湖的,結交了沒準對咱們有用處,所以就跟他互相留了電話,他今天給我打電話來著,說他下午就到了,我就約他晚上一起吃飯了。」
鄭焰紅听到他說「對咱們有用」,就很滿意的說道︰「行啊,那你就安排吧,如果到時候需要我出面撐場面的話,喬處長的面子還是得給的,你告訴我就行了。」
趙慎三答應了,鄭焰紅突然說道︰「對了,今晚黃向陽約了咱們吃飯,我已經答應他了,你替我推掉他吧。」
趙慎然以為意的說道︰「嗨,反正方天傲是個生意人,干脆把朱大哥一起叫上算了。」
鄭焰紅正在低頭看著什麼,听趙慎三這麼一說,猛地就抬起了頭,眯著眼楮看著他說道︰「小趙,剛才我還夸你想得周到呢,怎麼一會兒工夫就又幼稚起來了呢?你是不是被朱長山那一套磕頭換帖的兄弟情義給迷住眼楮了?還是覺得我跟他已經相認了思想麻痹了?我今天最後提醒你一次——咱們的事情只要跟他無關,還是讓他知道的少一點為好!」
趙慎三楞了一下,但是他看了看鄭焰紅緊繃的臉色,什麼也沒問就答應道︰「嗯,我記住了。」
方天傲是來雲都談生意的,但是因為趙慎三很熱情地說要給他接風,他就特意跟合作伙伴說第二天才到達,把今天的時間留給了趙慎三。
當天晚上,趙慎三特意在九霄娛樂城安排了一個房間,飯菜自然是從一家老板的九霄酒店端過來的,這樣的話吃完了可以直接玩,這里面能洗能唱的檔次又高,他知道方天傲是個見過世面的,他不想讓人家以為他接待的太馬虎了。
方天傲到雲都的時候才五點鐘,趙慎三接到他的電話時還沒有下班,鄭焰紅還正在跟他商量明天的一個活動事宜,但看他接到電話就讓他趕緊去接待,還說回頭這招待費可以算在政府辦里,讓趙慎然必自己墊出來。
趙慎三趕過去接到了方天傲,兩人一見面,那個半仙就一呆說道︰「兄弟,你怎麼看起來這麼萎靡不振啊?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這段時間能力不濟?還總是腎虧腰疼的樣子?」
「啊?方兄,我看喬處長說您是半仙簡直是侮辱您,我看您簡直就是百分之百的活神仙呀!我就是為這個苦惱死了,你說也奇怪啊,過年以前我還雄風萬丈的,可自打過了年,呃……不瞞您說,只要睡了女人,一定會腰疼好一陣子……唉!」趙慎趣動地說道。
趙慎三其實這段時間一直心情不高,就是因為自己覺得剛過三十就未老先衰一樣,等閑都不想跟女人親熱,一旦親熱了之後,往往就腰酸腰疼的好一陣子才能過去,而且對男女之情越看越淡,連上次意外的又跟鄭焰紅鴛夢重溫都沒激起他多大**,回來了居然非常順暢的就恢復了上下級關系。這些事情他一直壓在心里成了一個大大的負擔,此刻一看方天傲盡數看了出來,沒準這個方士一般的人物還真是能幫他找出破解的法子才是,他也就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迫的緊盯著方天傲,期望這個神奇的人能夠趕緊解救他的本錢。
方天傲一听他說是過了年才有這種情況的,顯得非常奇怪的說道︰「我看你的面相原本應該是命犯桃花,但是你命中的桃花是運大于劫,應該是春風滿面,雄風萬丈的,可是你現在卻印堂兩側隱隱泛出陰氣,你按一按肚臍下面一寸的地方,感覺一下是不是很疼?」
趙慎三趕緊把手放在方天傲說的地方按了一下,誰知道不輕不重的一按之下,居然覺得好似一根又粗又長的鋼針從他手指下面刺了進去,疼得他滿頭大汗,「啊呀……」一聲叫了起來,居然頭都是一陣眩暈,差點栽倒在地上。
方天傲更加滿臉的迷惘了,猛然間說道︰「你出現這種情況之前是不是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事情或者是奇怪的人?」
趙慎三想了想說道︰「沒有啊,我一直好好的啊!」
「不對!一定有異常!你這樣子絕對不是命中帶的,一定是中了什麼陣法,只是我看不透為了什麼?對了,你最近經常住在哪里啊?要不然咱們去你住處看看好不好?」方天傲很有意思,他雖然那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但是最值得他驕傲的並不是他過人的經商頭腦,而是他自幼就很痴迷的易經玄學,所以此刻趙慎三詭異的現象出現在他眼里,好似螞蝗見了血一般熱衷,飯也顧不得吃就要去一探究竟。
趙慎三想了想自己最近倒是因為身體原因很少在外面住,天天一下班就回家陪父母妻兒一起享受一家團聚的快樂,現在既然方天傲要去他的住處,那就只有把他帶回家看看了。他看了看表,時間的確還早,而且他邀請的幾個陪客的人也都還沒到,又明白父母跟劉玉紅母女倆都去劉玉紅娘家走親戚去了,家里也沒人,此刻趕緊去看看想來也不會耽誤晚宴。
兩人驅車來到了趙慎三的新家,一進門方天傲就說道︰「你這里這張餐桌擺的位置不對,餐桌最忌諱跟正門相對,這樣的話容易引起家里人的胃病,你要把它挪一下啊。」趙慎三毛骨悚然的想到的確搬到這里來之後,父親總是說胃疼。
趕緊忙不迭的答應著,趙慎三按照方天傲的要求,又把他領進了自己跟劉玉紅的臥室,一進門方天傲就一拍大腿叫道︰「操!總算找到毛病的根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