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只映進一點的光亮來,資料室里,漸黑下去,趙雲佳無助的被穆辰風抵到一面書架之上,他的頭,深深的俯低在她的胸前,在她的瑣骨與脖頸上親吻著,他的大手,一只揉捏著她的胸,一只,已然探到被他解開的褲子里,一股熱浪襲卷而來,趙雲佳不知所措,因為穆辰風修長的指尖,正摩娑著她的底褲邊緣,慢慢的,欲探到她緊緊扭緊的雙腿間。
「不,***…」趙雲佳慌亂的噫語般,他的唇,他的手,已經讓她依潰,他的指尖就要探到她的下面,嘶由得喃喃亂語︰「不,穆少,不……」
她的手,無法推開身前的穆辰風,只得向後抓去,想抓住些什麼,以穩住自己不斷下滑的身子。
可是,她只來得及,抓掉了那些書書本本。
厚厚的,有的,帶著老式的鐵夾子, 哩啪啦的,掉了一地。
突然的清脆響動,使得一直低頭吻著她的穆辰風驀的停了下來,而他已經探到她雙腿間的手,也停了下來。
趙雲佳感覺到肩頭,他彎下的臉,要壓垮了她,她用力的再穩了穩身子,撞著書架的力道,使得有些本來被她抓松的書,又落下一些來。
哩啪啦,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那些書落到地面的聲音,仿佛是這一刻,這世界上唯一的聲音般,那樣的響,
其實只一會兒,但在他們兩個人的耳邊,似響個不停。
待得一切平靜了,窗子那里,夕陽已經落下去,資料室里,陷入了一片的昏暗中。
天就要黑了呢。
平靜下來的趙雲佳終于停到一些聲響,是自己的,還有穆辰風的呼吸聲。
濃濃重重的喘息,有起有伏,正趨于著平靜,但有著不甘的尾聲般,穆辰風抵在她的肩頭上,許久沒有動。
「穆少?」趙雲佳試探的問,這樣被他按著半吊在這里,她全身都乏透了。
直到他的呼吸終于平靜到正常了,他才站直了身子,他垂著眼斂,幽幽的嘆了口氣。
「對不起,雲佳!」他終于說,說完了,他沒有再看趙雲佳一眼,他毅然的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那沉靜的腳步聲,遠了,再遠了,終于到袒到,趙雲佳才清醒過來,她胸前的襯衫,被他解開了兩粒,而微微起伏的胸上,還有著他親吻後的痕跡,與他那濃烈的氣息。
這是怎麼了,趙雲佳再抑制不住,靠著架子向下滑去身子,坐在冰涼的地面上,她俯在自己的膝頭哭起來,不敢出聲,雖然明知道整個大廈里不會再有什麼人,還是不敢太肆意的哭。
她一點也不明白,前一刻還熱情如火的一個人,怎麼只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絕情的人,那樣平靜的走開,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由他引起來的。
唇上還在疼著,他每次的親吻,都如狂風暴雨,她還沒有回神,他卻已經離去。
趙雲佳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資料室里再也看不到什麼,黑漆漆的,天全然的黑透了。
她想起,要回家了,坐在這里,終不是辦法。她先試著站起身子,腿腳都麻了,適應了一陣,才扶著書架站起來。
伸手系好衣扣與褲子時,突然感覺到一種無法抑制的委屈,頭一次的,她開始為這段情而怨恨自己,甚至,有些惱怒穆辰風,微微的屈辱感,在這一刻升起來。
略活動了下手腳,再彎身把那些書,一一的撿起來,放到書架上去。
出資料室時,整個大廈好像只剩了她一個人一樣。
走廊里,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工作間里都黑漆漆的,只有走廓上,剩余著幾盞不太明亮的燈,她沒有害怕,只是麻木的走出去。
從大廈里走出,剛下了台階,她就感覺到有一道車燈正在照著自己,不太明亮,還伴有一聲短促的車鳴聲。
趙雲佳擋了些光,看過去,正是穆辰風坐在車子里。
沒有用穆辰風叫,她自己走了過去。
車窗是開著的,她坐進去時,還是聞到了濃烈的煙味,原來他是吸煙的,她頭一次知道。
她掃到,他手側的煙灰缸里,為駛少的煙**,她想著,原來,他坐在這里好久了。
車子啟動,他們都沒有說話。
車內很靜,趙雲佳望著車窗外,穆辰風也只專心的開車。
街面是漆黑的,但頭頂卻閃著亮閃閃的霓虹燈,一簇簇的,劃過趙雲佳的眼際,如一出七彩繽紛的戲,你方唱罷,我登場似的。
嘶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是這一場戲中的人。
終于到了趙雲佳樓下。
就在趙雲佳要下車時,穆辰風突然說道,「等等,雲佳!」趙雲佳回過頭去,見到穆辰風拿出一張銀行卡來。
「雲佳,這卡里有些錢,我早就想給你,一直沒有機會……」穆辰風說道。
趙雲佳愣了下,而穆辰風遲疑了下,又接著說下去︰「你不要多心,你工作一直很努力,這是你應該得的。」
趙雲佳望著那薄薄的卡片,心上猛的被擊了一下,這便是他想了這許久的結果?
她淡笑了下,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多少錢呢?」
穆辰風感覺心上輕松了些,他的手再向她遞過了一些︰「三十萬塊,你的生日,初始密碼。」
趙雲佳咬了咬唇,她打開車門,並沒有接他的這張卡,而是下車後回過頭來說道︰「穆少,在你的心里,這是我初夜的價格,是嗎?那您給得真不低呢!」
說完後,她倔強的扭過身子去,背挺得特別的直,有著一種強自的堅持,但走得又極快,還在穆辰風不及反應時,她已經走進了那住宅樓里。
穆辰風愣了下,他說的是實話,他一直想找機會給她這些錢,雖然她說過,那不過是一夜,但他總覺得自己是虧欠于她的,可是,他沒有別的方法來彌補,金錢,是他習慣的給予方式,當然,他也有些覺得,這樣對趙雲佳,倒是與別的女人一樣了,而他知道,刷不是為了他的錢或別的。
但唯有她用了情,他才更覺得自己對不住她,才要有所補償才好。
尤其是剛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樣的沖動,若不是那些本子意外的掉下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就在那資料室里再次要了她,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他突然的對一個女人,分分明明的,這在他,是從來沒有的。
趙丹橋曾取笑他,私生活太過拘泥,有些似苦行僧。
不可否認,他在一些孤寂的夜里,找夠同的女人,當然,直到現在,他也有一兩個曾保持過男女關系的女人,但那只是他對身體的一種正常的發泄,有欲,卻不關乎情的。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真的做到如苦行僧樣的生活,只是他懂得節制,也足夠清醒,他找的,也是干淨而聰明的女人,也是至今他極少傳出緋聞的原因。
他把剛剛的一切歸結于對趙雲佳身體的迷戀,他不想自己墜到這樣的泥淖之中,所以,他想了很久的結果,就是用錢來了結,希望以此,斷了自己對她的迷戀,也希望可以,給趙雲佳一些的補償。
可是,他不知道,他怎麼樣的傷了趙雲佳的心,趙雲佳感覺,腳下的路,都要崎嶇不平起來,走不穩當,幾次的要跌倒,她扶著樓梯,在昏暗的燈光下,爬上樓去。
趙雲佳一步一步走上樓去,每一步都似踩在心口上,到自己的房門前時,已經流下淚來,她在包包胡亂的翻了許久的鑰匙,都沒有找到,慌亂中,包包掉到地上去,她蹲下去撿,這時,她听到有人在上樓。
趙雲佳扭過頭去,看到上樓的,正是穆辰風,他似在遲疑著,好像有些不確定的樣子,他一定是在尋找著她,在看到她的一瞬,他的目光中有著放心的意味。
「雲佳,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穆辰風有些懊惱的說。
趙雲佳終于翻到了鑰匙出來,她笑著說︰「是的,穆少,我並沒有怪您,是我自己不自重,您早就勸我要矜持,我自己做不到,也就怨不得別人來抵毀我了!」
穆辰風拉住她要開門的手,輕聲道︰「不,雲佳,你是個好女孩!」
趙雲佳推開他的手,但穆辰風固執的拽著她的手,輕聲說︰「雲佳,原諒我,我不想欠你什麼,這,只是讓我心里好過些,也許我做錯了,我收回,你不要難過,我真的沒有抵毀你的意思!」
就在這時,又有人上樓來,趙雲佳慌亂的推開穆辰風,她用鑰匙打開門,就要走進去時,穆辰風擋在了門上,他看到她的淚水,他有些亂了陣角︰「雲佳,你這個樣子不好,明天,我們還會在公司里踫面的!」
「是的,難一簇簇的,劃過趙雲佳的眼際,如一出七彩繽紛的戲,你方唱罷,我登場似的。
嘶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是這一場戲中的人。
終于到了趙雲佳樓下。
就在趙雲佳要下車時,穆辰風突然說道,「等等,雲佳!」趙雲佳回過頭去,見到穆辰風拿出一張銀行卡來。
「雲佳,這卡里有些錢,我早就想給你,一直沒有機會……」穆辰風說道。
趙雲佳愣了下,而穆辰風遲疑了下,又接著說下去︰「你不要多心,你工作一直很努力,這是你應該得的。」
趙雲佳望著那薄薄的卡片,心上猛的被擊了一下,這便是他想了這許久的結果?
她淡笑了下,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多少錢呢?」
穆辰風感覺心上輕松了些,他的手再向她遞過了一些︰「三十萬塊,你的生日,初始密碼。」
趙雲佳咬了咬唇,她打開車門,並沒有接他的這張卡,而是下車後回過頭來說道︰「穆少,在你的心里,這是我初夜的價格,是嗎?那您給得真不低呢!」
說完後,她倔強的扭過身子去,背挺得特別的直,有著一種強自的堅持,但走得又極快,還在穆辰風不及反應時,她已經走進了那住宅樓里。
穆辰風愣了下,他說的是實話,他一直想找機會給她這些錢,雖然她說過,那不過是一夜,但他總覺得自己是虧欠于她的,可是,他沒有別的方法來彌補,金錢,是他習慣的給予方式,當然,他也有些覺得,這樣對趙雲佳,倒是與別的女人一樣了,而他知道,刷不是為了他的錢或別的。
但唯有她用了情,他才更覺得自己對不住她,才要有所補償才好。
尤其是剛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樣的沖動,若不是那些本子意外的掉下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就在那資料室里再次要了她,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他突然的對一個女人,分分明明的,這在他,是從來沒有的。
趙丹橋曾取笑他,私生活太過拘泥,有些似苦行僧。
不可否認,他在一些孤寂的夜里,找夠同的女人,當然,直到現在,他也有一兩個曾保持過男女關系的女人,但那只是他對身體的一種正常的發泄,有欲,卻不關乎情的。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真的做到如苦行僧樣的生活,只是他懂得節制,也足夠清醒,他找的,也是干淨而聰明的女人,也是至今他極少傳出緋聞的原因。
他把剛剛的一切歸結于對趙雲佳身體的迷戀,他不想自己墜到這樣的泥淖之中,所以,他想了很久的結果,就是用錢來了結,希望以此,斷了自己對她的迷戀,也希望可以,給趙雲佳一些的補償。
可是,他不知道,他怎麼樣的傷了趙雲佳的心,趙雲佳感覺,腳下的路,都要崎嶇不平起來,走不穩當,幾次的要跌倒,她扶著樓梯,在昏暗的燈光下,爬上樓去。
趙雲佳一步一步走上樓去,每一步都似踩在心口上,到自己的房門前時,已經流下淚來,她在包包胡亂的翻了許久的鑰匙,都沒有找到,慌亂中,包包掉到地上去,她蹲下去撿,這時,她听到有人在上樓。
趙雲佳扭過頭去,看到上樓的,正是穆辰風,他似在遲疑著,好像有些不確定的樣子,他一定是在尋找著她,在看到她的一瞬,他的目光中有著放心的意味。
「雲佳,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穆辰風有些懊惱的說。
趙雲佳終于翻到了鑰匙出來,她笑著說︰「是的,穆少,我並沒有怪您,是我自己不自重,您早就勸我要矜持,我自己做不到,也就怨不得別人來抵毀我了!」
穆辰風拉住她要開門的手,輕聲道︰「不,雲佳,你是個好女孩!」
趙雲佳推開他的手,但穆辰風固執的拽著她的手,輕聲說︰「雲佳,原諒我,我不想欠你什麼,這,只是讓我心里好過些,也許我做錯了,我收回,你不要難過,我真的沒有抵毀你的意思!」
就在這時,又有人上樓來,趙雲佳慌亂的推開穆辰風,她用鑰匙打開門,就要走進去時,穆辰風擋在了門上,他看到她的淚水,他有些亂了陣角︰「雲佳,你這個樣子不好,明天,我們還會在公司里踫面的!」
「是的,難一簇簇的,劃過趙雲佳的眼際,如一出七彩繽紛的戲,你方唱罷,我登場似的。
嘶知道,自己是不是這是這一場戲中的人。
終于到了趙雲佳樓下。
就在趙雲佳要下車時,穆辰風突然說道,「等等,雲佳!」趙雲佳回過頭去,見到穆辰風拿出一張銀行卡來。
「雲佳,這卡里有些錢,我早就想給你,一直沒有機會……」穆辰風說道。
趙雲佳愣了下,而穆辰風遲疑了下,又接著說下去︰「你不要多心,你工作一直很努力,這是你應該得的。」
趙雲佳望著那薄薄的卡片,心上猛的被擊了一下,這便是他想了這許久的結果?
她淡笑了下,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多少錢呢?」
穆辰風感覺心上輕松了些,他的手再向她遞過了一些︰「三十萬塊,你的生日,初始密碼。」
趙雲佳咬了咬唇,她打開車門,並沒有接他的這張卡,而是下車後回過頭來說道︰「穆少,在你的心里,這是我初夜的價格,是嗎?那您給得真不低呢!」
說完後,她倔強的扭過身子去,背挺得特別的直,有著一種強自的堅持,但走得又極快,還在穆辰風不及反應時,她已經走進了那住宅樓里。
穆辰風愣了下,他說的是實話,他一直想找機會給她這些錢,雖然她說過,那不過是一夜,但他總覺得自己是虧欠于她的,可是,他沒有別的方法來彌補,金錢,是他習慣的給予方式,當然,他也有些覺得,這樣對趙雲佳,倒是與別的女人一樣了,而他知道,刷不是為了他的錢或別的。
但唯有她用了情,他才更覺得自己對不住她,才要有所補償才好。
尤其是剛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樣的沖動,若不是那些本子意外的掉下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就在那資料室里再次要了她,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他突然的對一個女人,分分明明的,這在他,是從來沒有的。
趙丹橋曾取笑他,私生活太過拘泥,有些似苦行僧。
不可否認,他在一些孤寂的夜里,找夠同的女人,當然,直到現在,他也有一兩個曾保持過男女關系的女人,但那只是他對身體的一種正常的發泄,有欲,卻不關乎情的。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真的做到如苦行僧樣的生活,只是他懂得節制,也足夠清醒,他找的,也是干淨而聰明的女人,也是至今他極少傳出緋聞的原因。
他把剛剛的一切歸結于對趙雲佳身體的迷戀,他不想自己墜到這樣的泥淖之中,所以,他想了很久的結果,就是用錢來了結,希望以此,斷了自己對她的迷戀,也希望可以,給趙雲佳一些的補償。
可是,他不知道,他怎麼樣的傷了趙雲佳的心,趙雲佳感覺,腳下的路,都要崎嶇不平起來,走不穩當,幾次的要跌倒,她扶著樓梯,在昏暗的燈光下,爬上樓去。
趙雲佳一步一步走上樓去,每一步都似踩在心口上,到自己的房門前時,已經流下淚來,她在包包胡亂的翻了許久的鑰匙,都沒有找到,慌亂中,包包掉到地上去,她蹲下去撿,這時,她听到有人在上樓。
趙雲佳扭過頭去,看到上樓的,正是穆辰風,他似在遲疑著,好像有些不確定的樣子,他一定是在尋找著她,在看到她的一瞬,他的目光中有著放心的意味。
「雲佳,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穆辰風有些懊惱的說。
趙雲佳終于翻到了鑰匙出來,她笑著說︰「是的,穆少,我並沒有怪您,是我自己不自重,您早就勸我要矜持,我自己做不到,也就怨不得別人來抵毀我了!」
穆辰風拉住她要開門的手,輕聲道︰「不,雲佳,你是個好女孩!」
趙雲佳推開他的手,但穆辰風固執的拽著她的手,輕聲說︰「雲佳,原諒我,我不想欠你什麼,這,只是讓我心里好過些,也許我做錯了,我收回,你不要難過,我真的沒有抵毀你的意思!」
就在這時,又有人上樓來,趙雲佳慌亂的推開穆辰風,她用鑰匙打開門,就要走進去時,穆辰風擋在了門上,他看到她的淚水,他有些亂了陣角︰「雲佳,你這個樣子不好,明天,我們還會在公司里踫面的!」
「是的,難您放心,我再不會出現在您的視線里的!」趙雲佳固執的說道,她試圖擺月兌穆辰風的手臂,她有些堵氣的說道︰「你放開我,放開!」
「雲佳……」穆辰風還要說話,卻听得身後有人說︰「你放開她!」
穆辰風與趙雲佳同時的回過頭去,趙雲佳欣喜的叫了聲︰「袁大哥!」
而與此同時,她也听到,身邊的穆辰風亦說道︰「袁宜賓?」
那袁晉賓也看出了穆辰風,他陰郁的說道︰「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穆辰風!」
穆辰風松開趙雲佳,轉過身去,正對著袁晉賓,兩個人對視的目光中,要燃出了火來。
「袁大哥,你們認識?」趙雲佳問道,而穆辰風在她的問話中,突然的介意,因為,她問著袁晉賓,而不他,無形中,她與袁晉賓的距離,是比著和他要近些的。
兩個男人,只怒目而視著,在這一刻,趙雲佳突然感覺到,這兩個人的勢均力敵,穆辰風,似有著主宰一切的力量,而袁晉賓,則有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他們似一正一邪,一黑一白,冷然對立!
趙雲佳感覺到空氣都凍結到一起般,她想自己一定要說話,不然,必然會被凍在這里了,她愴慌的說道︰「要不要,進房間里坐坐?」
穆辰風看了她一眼,繼而問道︰「雲佳,他是你什麼人?」
而那一邊,袁晉賓也問著︰「雲佳,你怎麼認得他?」——
房門打開,那兩個男人,都看到小而簡潔的房間里,干淨得一塵不染,趙雲佳把他們讓坐到沙發上,就走到廚房里倒水。
趙雲佳有些後悔,把這兩個男人讓進她的房間里來。
她從沒有感覺過,她的小出租屋,有過這樣局促的小過。
趙雲佳一邊忙著燒水沏茶,一邊在窗子里看到,客廳里的那兩個男人,各佔了她的那個小沙發的一邊。
兩個人的身上,感覺都似有著無形的鎖鏈般,明明就要沖向對方的架勢,只被那無形的鎖鏈而拴著,所以,都有著穩忍的感覺。
趙雲佳快速的沏好的茶走出去,她訕訕的笑笑,將兩個杯子倒滿,一一的放到穆辰風與袁宜賓的眼前去。
「穆少,您請喝茶,袁大哥,喝茶!」趙雲佳輕聲道,那兩個人卻紋絲不動。
看著這兩個人的樣子,趙雲佳心想,這兩個人莫不是有著什麼過節嗎,和仇人似的對立著。
「我還沒有去找你,到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了!」袁晉賓說道。
「哼,沒有找,那天朱三在停車場里偷襲我,就差要了我的命了!」穆辰風說道,他的話音剛落,趙雲佳就驚訝的吸氣,她知道停車場的那件事,自己當時就與穆辰風一起的,而且,九死一生般。
「穆少,您是說,那天的事,與袁大哥有關系?」趙雲佳不可置信的問道,飼起來,就是那一天晚上,自己才重遇的袁晉賓。
「是的,你可以問他啊!」穆辰風說道。
袁晉賓看了下趙雲佳,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那樣的激動,但他還是應道︰「好吧,朱三是我兄弟,他做的就相當于我做的,你可以沖著我來!」
「袁大哥,你?」趙雲佳萬分驚詫,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她怎麼也不能把袁晉賓與朱三那些人聯系到一起去。
「雲佳,怎麼了?」袁晉賓看著趙雲佳驚慌的樣子,就問道,趙雲佳輕聲說道︰「袁大哥,那個朱三,並不是個好人啊!」
穆辰風輕輕冷哼了下,他看了看趙雲佳,不知道,她怎麼會與這個袁晉賓如此熟悉,且親密,他說道︰「你道你這個袁大哥就是善類嗎?」——
穆辰風走時,袁晉賓也走了出去,他與趙雲佳听著穆辰風的腳步聲消失在樓道里,穆辰風剛剛听趙雲佳一直的說道,袁晉賓如她的哥哥一樣,才放心的走開了。而這時,袁晉賓則對趙雲佳說︰「雲佳,你是說,你在伊時尚,在他的手下上班,可是,他為什麼來這里,剛剛為什麼與你拉拉扯扯的?」
「袁大哥,你就別問了,其實沒什麼的,只是,你們是怎麼的認識的,還有,袁大哥,這些年來,你到底過得怎麼樣?」趙雲佳問道,她真的不放心,因為那個朱三,她很難想象,袁晉賓與那樣的人為伍。
「雲佳,天太晚了,改天我會告訴你,而你也答應大哥,就算你听到關于大哥的什麼,也不要告訴師長好嗎,我不想他失望,更不想,他為我擔心!」袁晉賓說道。
趙雲佳看著袁晉賓諱莫如深的臉,她突然就意識到,袁晉賓,定是有著不便言說的秘密,他,這些年來,也許過得並不好。
而袁晉賓在臨走時的一句話,也讓趙雲佳詫異不已。
袁晉賓說道︰「雲佳,別離這個穆辰風太近,他做過牢,吸過毒,並不是個好男人!」
這一夜里,趙雲佳便失眠了,翻來覆去,總是看到穆辰風凝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樣子。
她無法原諒他給自己的那三十萬塊,如果她接下了,那她算什麼,他還追來說,要她原諒他,不,從他拿出錢來的那一刻,算無法去原諒他了,他所做出的,讓她都無法有勇氣再去回憶那記憶中美好的一夜了,他與她僅有的一夜。
而袁晉賓所說的話,也讓趙雲佳不敢去相信,難道穆辰風的向來低調,是因為,他的過去,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的,一定有的,趙雲佳想起來在聚華島上,他說的,外表有多華麗,內在就多腐朽,難道,他真的如袁晉賓所說,他說所的不堪過去,就是指他曾入過牢,而且吸過毒?
嘶敢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就算是他剛剛的做法,深深的傷了她,可是,嘶想在心里,毀了他的形象,她愛他,是從敬仰開始,然後,深深迷戀。
這一夜好長,她深深輾轉,百轉千回,一時想他的好,一時想他的傷害,一時又想他那不明的過去,亂紛紛的心,怎麼也靜不下來。
天微微亮時,趙雲佳才睡著了,六點整,鬧鐘響了下,她模糊的伸出手去,按停了,她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直到天色大亮,太陽照到了她的眼楮上,伺有些恍惚的醒來,一室的陽光,可是,她感覺又累又難過。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的響了,她任它響著,不一會兒,就沒了,不過,很快的,又急切的響起來,電話放在床頭櫃上,離得她的耳邊很近,她都听到,電話在木頭上振動所發出的嗡嗡聲。
趙雲佳終于伸手過去,拿過電話來,剛接通,伍權那頭,便僻頭蓋臉的罵過來︰「趙雲佳,你在哪?啊,幾點了,還不來上班,就算是病了或是有事,也要先請假是不是,你還是伊時尚的人嗎,快些給我滾過來!」
聲音大得驚人,可見得那個可愛的小老頭,吹鼻子瞪眼楮的樣子,當他這樣罵著別的同事時,趙雲佳總覺得他很可愛,伍權是一個急脾氣,對著下屬們,總有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愛護般,即使他喜歡或欣賞哪一個,也極少會減下說話的語速與高亢的聲調。
趙雲佳鼻子一酸,她真舍不得現在的工作,還有現在的同事們。
「伍叔,我不想做了,對不起!」趙雲佳有些哽咽的說出來,聲音低低的,她想了一夜的結果,就是辭職,原來她之前想得太跪單,她只想當那一夜是一場夢,可是,一夜,而且是和頂頭上司的一夜,讓她很難再在穆辰風的眼皮子底下工作。
「你在說什麼,痛快的給我過來,管你是病了,還是有事,今天不許請假,快些給我過來!」伍權好像沒听到趙雲佳說的話,或者是听到了也沒有听懂般,完全的不理會,只繼續在電話里暴跳如雷,說完了,就掛了電話,根本不給趙雲佳解釋的機會。
沒辦法,趙雲佳只有快手快腳的從床上爬起來,她知道對著伍權矯情是沒有用的,再不去,他會再打電話,也極有可能,會親自的找到門上來的。
趕到公司時,還不曾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就听到伍權的說話聲,在她的辦公室里面,同事阿SHA看到趙雲佳一冒頭,就拉著她跑到茶水室里︰「快想個好理由,伍叔又生氣了,你晚來怎麼不請假,打個電話給我也行啊,上回的香水廣告,被馨宇傳媒告了,說我們剽竊他們的創意,穆少也在啊,你小心些!」
趙雲佳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小心,謝謝阿SHA的好心,趙雲佳走向自己的辦公室里,里面傳來伍權的話︰「這個趙雲佳今天是怎麼了,她從來不遲到的!」
趙雲佳輕輕的推開門,第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子邊的穆辰風,趙雲佳有些氣惱,自己傷心了一夜,暗自的懊惱,黑眼圈重的,抹了眼影粉底都蓋不住,可是,他一樣的神采奕奕,站在那里,還如以往的玉樹臨風,見自己進來,只回頭略點頭算做招呼,臉上平靜得,如昨天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趙雲佳啊趙雲佳,你要修煉多久,才能達到他這樣的道行,趙雲佳在心里暗惱著。
伍權正坐在趙雲佳的桌子前,在她的文件夾上胡亂的翻著,見趙雲佳進來,他便放松似的長出口氣︰「哎呀,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可來了,快些把上次與I香水簽的那個合約給我翻出來,你這里不是有備份的嗎?」
趙雲佳走過去,很快的找出來,遞到伍權手上。
伍權拿到了,就快速的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剛你說什麼,不做了,什麼不做,你要辭職嗎,正好穆少在,你同他說吧。」
伍權走出去的很急,辦公室的門震動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平靜。
趙雲佳坐在辦公桌前,而她的老板則站在她的一側,她有些不知所措,伍權臨走丟下的話,讓她現在,有些騎虎難下,面對他,她總是缺著一點的底氣。
穆辰風轉過身來,走到趙雲佳的對面來,他那樣高大,站在那里,讓趙雲佳覺得自己的辦公桌都一下子變得小了好多,不得不抬頭看向他,他的臉上,竟有著些淡淡的笑意,他的薄唇輕挑,說道︰「你不會真的想辭職吧?」接著他似乎有些不想听趙雲佳的回答,他接著說下去︰「我不會同意的,趙雲佳,你做得不錯,我不想失去你這個下屬,還有,你放心,我保證再不會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我為昨天的失禮,向你道歉,你安心做下去吧,好嗎,趙雲佳!」
趙雲佳愣了下,他是在求她留下來嗎,可是,語氣又明顯的不是,他說他不同意,哼,她自己的人身自由,她還是有的,正在趙雲佳鼓鼓腮要反駁他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她只得先拿起听筒來,里面還是伍權,听到他叫她馬上去里面他的辦公室一趟。
趙雲佳應了聲,抬頭見到穆辰風已經走了,他氣定神閑的樣子,好像已經把剛剛,關于趙雲佳辭職的事,解決好了,再不議了一樣。
果真再不議了,趙雲佳的辭職只在她的心里鬧了一鬧,伍權的漠視,與穆辰風的不許,好像都沒有她自主的權利了,好在,伊時尚里,並沒有別的人知道趙雲佳想要辭職的事。
同事眼中的趙雲佳還是伍權眼中的紅人,與穆辰風當下著重提拔的一個人——
九月中旬時,天氣已經不再熱了,白天也短了一些,趙雲佳現在已經住進了申請下來的公司公寓里。
公寓樓離伊時尚大廈很近,走著也不過十多分鐘路程,趙雲佳被分到的這間公寓,五十多平的面積,十茹,一廳一衛,采光良好,格局通透。
剛住進的時候,很是興奮了幾天,里面已經有簡單的家具,足以供她用的,她去家居店,買了不少的必用品回來,還把窗簾,沙發罩統統的換了個遍,她喜歡那些小碎花的,粉粉女敕女敕的,重新打扮一新後,她有些愜意的坐到小小的飄窗前,看著下面的繁華街面,窗子打開著,听到那些車鳴聲,原來,每個窗口看出去的世界都不是一樣的,她扒在窗戶上,思緒萬千,誰能從一開始料得到最後,她在來這個城市的最初,斷不會想到,會一個人住進這樣的房子里,生活總以它自己的步伐不緩不急的向前走著,而你,只是它行進中的一個插曲而已。
就在這時,趙雲佳開始想念自己的家,想念那個爸爸分得的,二層的紅磚小樓。
想到抑制不住,她有好久沒有听到家人的聲音,終于忍不住,她給家里打了電話,電話里傳出媽媽溫柔的聲音來,她險些的哭了呢,而媽媽听到是她,就哭起來︰「雲佳,你好嗎,你現在在哪里,你爸爸的氣消了,你回來吧,雲佳啊,你在哪啊,媽媽都想壞了!」
「媽媽,媽媽,我很好,媽媽,我現在住的好,吃得好,媽媽不要惦記著,改天,我給你們發照片去,還有,我上班的地方很好啊,掙得也多,我真的很好,要是爸爸不生氣了,我哪天放假會回去看你們的。」趙雲佳說。
媽媽那邊好像松了口氣的樣子,媽媽再問道︰「雲佳,歐陽對你好不好啊,你個傻孩子,你爸爸也就說說,還能真的不要你,歐陽呢,你們……住到一起了?」媽媽問得小心翼翼。
趙雲佳在這一邊,用手捂著听筒,已經泣不成聲,歐陽楠,好像已經離得她好遠好遠了。
她努力的平復了呼吸,放開手,對著話筒說︰「媽媽,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很好,你不要擔心,你和爸爸也說,我好想他,我很好,你們不要擔心啊,媽媽,我在煮粥,要煨出來了,我先掛了,改天再打給你啊!」
說完了,她就匆匆的掛了電話,再不抑制,她趴在床上,痛哭起來。
唯媽媽是這世上,永遠不嫌棄你的人,不論你再落魄,再不堪,她都會對你說︰「孩子,累了,就回來!」
趙雲佳絕望的想到,要我怎麼跟您說,我當初離家出走,就是錯的,歐陽楠,並沒有如我愛他那樣的愛我,而現在,我所陷入的,又是一個根本沒有未來的夢。
她一個人在哭,但新公寓里,少有的幾個家俱,都擋不住她的哭聲,唯牆擋住了,給她還回來,于是,她的哭聲,帶了回音,不似她一個人的了,而是好多的哭聲般,連悲傷也連綿不絕起來,無有終止。
可是,不管你昨天夜里,是哭過笑過,喜過怒過還是悲傷過,第二天一早,洗一把臉後,你還是要面對今天的自己,這便是現代生活賦予女強人的定義吧。
第二天一早,趙雲佳一邊的往臉上撲水,一邊的想著,今天都有些什麼事要做,洗漱好了,再找來一身裙裝換好了,出門時,不忘再看眼鏡子里,還好,中規中矩,標準的小白領打扮。
公寓樓離伊時尚很近,這樣,不必去擠公汽,趙雲佳習慣走著去上班。這一天也不例外。
當穆辰風駕車經過這條街時,正看到趙雲佳在前面走著,不急不緩,穿梭于往來人流中。
他心里不能一點的感覺都沒有吧,那天夜里的一切,豈會那樣容易就抹得平呢,或許,他正要借由不在意而壓下心中的感覺,他不想有一天,會被什麼改變他最初的意志。
車子沒有減速,直接開了過去,他看到趙雲佳似看到了他的車子,但並沒有看清楚她的樣子,已經離得遠了。
其實,他很喜歡她,而且在那一夜後,喜歡她的理由更多了一點,就是喜歡她的身體,但他輕笑笑,唯這種喜歡一直讓他自己不屑呢。
難道是自己太久沒有發泄過,所以,一經她的身子,就有些制止不住嗎?
但趙雲佳不是那些有所圖的女人,他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心意,唯她的用心,他不敢接受,因為自己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她的。
趙雲佳確實認出的穆辰風的車子,但刷沒有露出一點別樣的情緒,她要學著把自己激烈的情感,掩在平靜的外表之下。
當趙雲佳走到伊時尚大廈時,穆辰風正好泊好車也走進來,還有幾個同事,趙雲佳同他們一起,對著走進來的穆辰風彎身行禮。
穆辰風略點下頭,大步走了過去,他的衣著永遠是光潔如新,他的頭發,永遠的一絲不苟,他的步伐舉止,從來就不曾有過錯亂。
趙雲佳私自笑下,難道自己有可能,讓他這樣的人,為著自己而改變嗎,那是不可能的。
因著伊時尚的七周年慶典就要到了,所以,工作室時十分的忙碌,好多宣傳要做,還有當天的慶典晚會,所要請的貴賓與媒體要一一的排查與敲定,晚會的流程,安保之類的事宜,不論大小,都要十分的穩妥才好。
辦公室里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伍權穿著寬松的卡其布褲子,深色的襯衫套著灰色背心的身影,不時的在辦公室里來回的走動,害得趙雲佳也跟在他的身後,不停的忙碌著。
辦公室里的同事都模透了伍權與趙雲佳的脾氣,有時,就把一些沒有把握的事,交給趙雲佳,苦苦的請求趙雲佳遞到伍權那里,那樣,即使被駁回、被批評,也會比自己親自送上去,要好許多,辦公室里的同事都笑著對趙雲佳說,她是伍權的干女兒,只有對著她,他那飛揚跋扈的濃眉,才會服貼一些。
雖然有些夸張,但趙雲佳也知道伍權愛護自己,對著自己時,也會發脾氣,但不論他發多大的脾氣,只要自己抬頭,委屈的向他撇撇嘴,他的火氣就小了一點。
趙雲佳想著,伍權待自己,也真如女兒相差不多,而且,他的脾氣與自己的老爸,還真有得一拼,自己之所以,可以輕松的讓他泄掉火氣,也許就是因為自己有個脾氣暴燥的父親,所以深知怎麼對付這一類的小老頭吧。
可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可愛的小老頭,總有驚人之舉。
就在這一天,趙雲佳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翻了下記事本,看看今天有沒有特別緊要的事,這時,有人來敲門,她叫了句︰「請進!」
進來的,竟是阿SHA,她規規矩矩的樣子,有些拘謹的說道,「雲佳,伍叔叫我來,他說,讓我來接替你的工作,請你將手頭的工作與我好好交結下!」
趙雲佳愣了下,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正巧桌上的電話響了,她拿起來,伍權在里面對她說︰「雲佳,把工作與阿SHA交結下,然後你過來,穆少的助理被派到內地辦事處,我想你去做最合適,至于為什麼,穆少也有問我,我想,你們之間要相互熟悉些,以後你也好來接替我的位置,雲佳,你有听嗎,快些做好,下午就到穆少那里報道啊!」
趙雲佳愣住了,一直站在一邊好奇且有禮的阿SHA向自己微笑著,放下電話,趙雲佳向她笑笑。
有些撓頭,自己對穆辰風僻唯恐不及,現在,竟要去做他的助理,伍權做事,也太武斷,都不爭求下自己的意見。
可是,趙雲佳也有想,如果自己一天在伊時尚做下去,一天就不可能僻免的遇見穆辰風,那麼就算自己躲開他再遠,也是自欺欺人的。
所以,當趙雲佳收拾好東西,升了一層樓,站在穆辰風的辦公室外時,心情已經平靜下來。
「請進!」穆辰風清雅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趙雲佳推門進去,穆辰風正坐在辦公桌前寫著什麼。
「穆少!」趙雲佳輕聲叫道。
「噢,雲佳,你來了,工作都交結好了?」穆辰風問道,趙雲佳輕聲笑道︰「是!」
「外面那一間今後就是你的辦公室,有什麼事,打內線叫我就好!這里的一些文件,你最好快些了解了,如果有哪里不明白,可以直接問我!」穆辰風說道。
「好的,」趙雲佳接了那些東西,然後說道︰「那沒有事,我出去了!」
「好的!希望你工作愉快!」穆辰風笑著點頭。
趙雲佳笑著應了,轉身走出去。
就在她走出後,靠在那門邊,心里不由得吁口氣,就是這樣嗎,沒什麼大不了,比這難堪的時候,我都有熬過來了,現在,沒什麼讓我會害怕的。
而在她走出去之後,穆辰風也輕舒了一口氣,先斬後奏的人是伍權,他沒辦法對伍權發脾氣,雖然他的理由很充分,可是,以後要這樣與趙雲佳朝夕相處,還真是要有些克制力才好。資料室里的那一幕,他再也不能允許發生的。
雖然兩個人都心以為戒的樣子,可是,為什麼,這一天都會心里癢癢的,雖然都不承認,可是,那明明是竊竊的私喜好不好。
一天過去,相安無事,兩天過去,相安無事,很快的,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
這個周日里,天氣晴和,趙雲佳難得有一天的假期,換季了,她想去榴花街去買兩條裙子。
榴花街在城市的中心地帶,屬于中薪階層的最佳消費地。
有各種服裝門市專門店,也有服裝的大型批發市場,高中低檔,各式品牌,都聚集在那里,以趙雲佳現在的收入,榴花街幾乎可以滿足她一切的消費需求。
就在她在一個小門市里挑了兩件同款不同色的裙裝,等待交款時,卻听到身後,有熟悉的聲音。
「老板,貨給您放這了!」
趙雲佳看過去,真的是袁晉賓,他正在對面的小老板的示意下,將一包包的編織袋放下來。
夏天已經過去,天氣不那麼熱了,可是,袁晉賓還穿著一件半截袖的老頭衫,也許是因著搬運那些貨物出力的緣故吧,T恤的前胸與後背都洇濕了,露出一片的汗跡,短短的、有點自來卷的頭發,被汗打濕著趴在頭皮上,鬢角上正滴下大顆的汗珠來,下巴上,隱隱的冒出一層黑色的胡茬。一邊的耳朵上,夾著一根香煙。
他放好貨物後,站在那里,掀起T恤下擺擦了下額頭的汗,他一邊等著老板付他工錢,一邊的四下掃一眼。
就在這時,他也看到了那一邊,玻璃櫥窗那一邊的趙雲佳,她正等在那店里的款台前,一張小臉因著看到自己,而露出興奮的神色,她開始笑起來,並揮著手中,那黑色的小錢包。
袁晉賓窘了下,他飛快的收回了眼神,就在這時,那老板把幾張票子遞過來,和他結了貨款。
他不想停留,飛快的卷起包過貨物的繩子,走下台階,他騎上那輛他用來送貨的摩托車。
趙雲佳以為袁晉賓看到她,自然會等她交完錢出來,不想,當她走出那家店時,正看到袁晉賓騎上摩托車快速的離開呢,她吃驚的喊了起來︰「袁大哥,袁大哥!」
她跑了幾步,眼見得追不上,就懊惱的停下了,她有些莫名,袁晉賓為什麼要躲著自己。
袁晉賓從摩托車的鏡子里,看到趙雲佳追了幾步停下後,他放下心來,有些不想見她,更多的,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想到多年前,她的父親對自己的栽培,他辜負了他最敬重的人。
就在這時,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是這條步行街的盡頭,就在他要拐出去時,卻橫向開出一台冰藍色的跑車來,車速不快,但袁晉賓因為一直在注意身後的趙雲佳,所以,在車子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他才有看到它。
想也不想的,他一個急轉彎,再強行的剎車,車輪打磨地面,發出一聲長長的嘯聲, 當一聲,他連人帶車,摔到了跑車的前面,又向前滑出了數米。
而與此同時,這輛冰藍色的跑車也因著意外,而剎車停下,好懸,就在要撞到已經跌到地上的袁晉賓時,它打了個晃,停下了。
這聲刺耳也驚動了趙雲佳,吮著向前跑過去,當看到跌在地上的摩托車時,她的心驀的揪緊了,剛剛還行人寥寥的街面,不知道從哪里,涌上了一群人,趙雲佳急切的分開眾人,鑽到人群里。
袁晉賓正試圖站起來,看樣子,他摔得不輕,頭盔跌到一邊,看到他咬著牙,緊皺著眉頭。趙雲佳忙走過去,扶住他︰「袁大哥,袁大哥,怎麼樣,踫到哪兒沒有,可以站起來嗎?」
袁晉賓又急又窘,他借著趙雲佳的力道站了起來,還好,除了右邊褲子膝蓋上蹭破了,露出一點血跡來,別處,到沒有什麼。
「沒事,雲佳,你別害怕,真的沒事!」他安慰著趙雲佳,但趙雲佳看到血從褲子上的破洞洇開來,想必是很疼的。
與此同時,跑車的車門打開,走出來的竟是章子安,他並沒有看出低著頭一心關心著袁晉賓傷勢的趙雲佳,只是皺著眉,看著袁晉賓︰「你怎麼搞的,怎麼突然竄出來?」
他車子上還有著一個女人,那女人從車窗里探出頭來,有些嬌氣的叫著︰「章少,快些啊,要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突然听到人群外一陣的嘈雜,「咦,這不是老大的車嗎?」
「是啊,老大出事了?」
聲音有三四個之多,有罵罵咧咧的聲音很快傳來,人群被迫的推搡開,有幾個人直接走進來,
看到地上倒著的袁晉賓,他們馬上跑過來,一個人幫著趙雲佳扶住袁晉賓︰「老大,怎麼了?」
「你被撞了,這個龜兒子干的?他媽的!」其中的幾個人嚷起來,話語不堪入耳。
為首的一個,趙雲佳認出來,竟是那個在地下停車場襲擊過自己與穆辰風的朱三。
章子安見平白多了這些人,他凝著的眉頭就更擰到了一起,他的唇角露出不屑之意,說道︰「算了,看來我今天倒霉,我今天沒時間跟你們磨嘰,你這樣,不就是為了錢嗎?」他翻出錢夾來,從里面掏出幾張來,扔到袁晉賓的手邊︰「諾,就這些,足夠你看傷了,再多,別怪我可沒有!」說完他轉身就走。
有四五張百元鈔票散到了趙雲佳的腳下。
她氣惱的低頭撿起來,跑到章子安的身邊,一把拽住他,章子安莫名的扭回頭來,見是趙雲佳,此時他才有認出她來︰「趙雲佳,是你?」
還不及趙雲佳說話,朱三卻先說話了︰「臭小子,你當打發要飯的嗎?」
章子安看著趙雲佳,他有些詫異的說道︰「趙雲佳,你與這些人?」
趙雲佳氣惱的說道︰「真想不到你這個人會這樣,你以為有錢就可以這樣不講道理,為所欲為嗎?」
章子安看著趙雲佳憤憤的一張臉,不由得好笑,他好整以暇的說道︰「不然呢?」
「你連最基本的道德觀都沒有,撞人的是你,難道你都不會說句對不起,不會問人家傷到沒?」趙雲佳把那些錢直塞到他的手中︰「給你的錢,別以為錢可以擺平一切,你要送袁大哥去醫院!」
章子安有些為難的皺起眉頭︰「趙雲佳,我今天真的有事!」
朱三已經走過來,他冷森森的說道︰「是啊,就這幾個破錢,你就想擺平嗎?」
趙雲佳很不喜歡朱三,她歪著頭,氣憤的看了眼他,章子安也看出她的氣憤來,他笑笑的看看朱三,再看看趙雲佳,他把錢夾再拿出來,看也不看的從里面拽出一杳錢來,不給趙雲佳,反遞到朱三手中︰「就這些了,我不習慣拿現金,看在這位趙小姐的面子上,不要再貪得無厭啊!」
朱三拿過來,在手心上拍了拍,這一小摞嶄新的票子,少說也有兩三千,他喜笑顏開的說道︰「算你小子識趣,好了,結了!」他轉身走開,趙雲佳氣惱的向著他說︰「不要這樣,不要要他的錢!」
可是,朱然听她的話,已經走回到袁晉賓的身邊,趙雲佳看向袁晉賓,希望他說一句話,可是,袁晉賓也收回眼神去,只作沒有看到她。
趙雲佳看到面前的章子安,看他向自己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笑著說︰「看吧,錢是可以擺平一些事的,趙大小姐,你交友還真是寬,還認識這些人,我小瞧你了!」
趙雲佳氣結的翻翻眼楮,撇下句︰「要你管!」
章子安看著趙雲佳氣惱的眼楮,瞪著的樣子水靈靈的,著實可愛,不過,他今天還真的有事,不然,逗弄她也算是樂事一樁,他向著趙雲佳說道︰「您還拽著我呢,我去參加一個派對,不然,你也同我一起去?」
這算怎麼回事,趙雲佳氣得再瞪他一眼,忙著松了手,章子安打開車門,坐到車上去,從車窗里向著趙雲佳挑挑眉頭,漂亮的眼楮,靈動而輕浮的,他嘻笑道︰「趙雲佳,我記得你了!」一張俊臉,笑得曖昧至極。
就在他說這句話時,趙雲佳看到車上的那個女子,正向著自己怨恨的瞪過來,然後,嫵媚的粘上章子安的手,笑著說︰「章少,快些啊,別人都等著急了!」
章子安向著趙雲佳揮了揮手,輕笑道︰「親愛的,改天見!」
被他一句親愛的驚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趙雲佳看著那汽車**,不由得氣惱,再回過頭去,袁晉賓已經被朱三等人扶著走過來。
四周的人見沒有好戲看了,就一時都散開了。
朱三十分好奇的看了看趙雲佳,笑著向著袁晉賓說︰「老大,這小妞是誰,你新找的女人?」
袁晉賓怒喝道︰「瞎說,他是我妹子!」
「噢,大哥的妹子,就是我們的妹子!」朱三笑逐顏開,笑嘻嘻的看著趙雲佳叫道︰「妹子好!」
他竟沒有認出,先前他還有襲擊過趙雲佳,趙雲佳對他自然沒好感,而且還隱隱的有著害怕,在她眼中,他的面目是猙獰可怕的。
別的人,也跟著叫趙雲佳妹子,趙雲佳看看他們,再看看袁晉賓,她看著這些人,都面相不善,也就對袁晉賓現在的身份,與這些年來,他的經歷更為的好奇了。
「袁大哥,那些錢……」趙雲佳眼見著袁晉賓把錢四散著分給那些人,听了趙雲佳的話,他回過頭來,黝黑的臉龐,帶著些自嘲的笑意,原來深沉的眼眸也變得那般不屑,他輕描淡寫說句︰「他那樣的富家子,這些錢根本不算什麼,既然他不當回事,而我們正需要,何不成全了他的出手豪闊。反正也是揮霍,誰來用不是一樣的。」
趙雲佳看著那些人喜笑顏開的接過錢去,看著他們對袁晉賓服服帖帖的神情,她知道,要重新的認識這個袁晉賓了。
趙雲佳陪著袁晉賓到社區門診里包扎完傷口,朱三那些人也走開了,朱三臨走前,還對著趙雲佳說︰「妹子,如果有人欺負你,你找三哥來。」
趙雲佳只得訕訕的笑下,她巴不得再不見到這些人才好。
袁晉賓的傷並不重,他把摩托車推到一個小飯店前,對著趙雲佳說︰「中午了,袁大哥請你吃飯!」
趙雲佳笑了笑,是的,肚子還真的有些餓了,他們一起走了進去。
袁晉賓還特意的要了個小包房,雖然店鋪不大,但里面卻還干淨,袁晉賓坐下後,向著趙雲佳說︰「雲佳,是不是想問袁大哥些什麼?」
趙雲佳點點頭,有服務員進來上菜,兩個人略為沉默下,袁晉賓為趙雲佳倒了杯水,遞到趙雲佳手邊,他自己又倒了一杯,服務員走後,他看著趙雲佳,有些躊躇的說道︰「雲佳,你一定想知道大哥這些年來,怎麼過的,為什麼一走就無音信,我可以告訴你,但不要告訴師長,好嗎?」
趙雲佳點點頭,她看一眼袁晉賓,他應該有三十一二歲吧,歲月在他臉上,留下最明顯的印記,就是他雙眉間,那兩道深深的皺紋,即便不皺眉,也看得到的,如「川」字般。
他的臉膛,比前些日子趙雲佳見到他時,更顯得黑黝黝的,濃眉下的眼楮,還是如劍般的犀利,但比得當年,趙雲佳認識的那個特種兵連長時,眼神更為晦暗了一些。
那時,趙雲佳記得父親說過,袁晉賓的眼楮,就如高崖上的雕梟,犀利得讓人不敢直視,那才是一個真正的漢子的眼神,讓一些人,不戰而寒。
現在,那曾經精光四射,明朗的眼神里,多了些混濁,多了些讓人心驚的怨忿。
趙雲佳點點頭,輕聲道︰「袁大哥,你知道,爸爸一直很器重你,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他一直很惦記著你,不論你經歷過什麼,做過什麼,你都是爸爸手下最好的兵,他這樣說過,袁大哥,我想,他會一直以帶過你這樣的兵為驕傲的!」
袁晉賓听了趙雲佳的話,不由得略側下頭,有人進來上菜,他借由此,看向窗外,外面,是一個車水馬龍的世界,可是,他似乎看到那塵土飛揚的練兵場,仿佛听到,那轟隆隆走過的,重甲戰車的聲音,那是他最後一次的實戰演習,他的一切,光榮與夢想,都終結在了,那次演習中。
一個軍內高官的子弟,因著他的膽小與怕事,因著他的不听命令,而炸掉了他自己的兩條腿,也同時炸毀了袁晉賓的未來。
他知道,師長為他,得罪了不少的人,可是,還是沒有保住他的軍旅生涯,他被迫離開部隊,結束了他的軍旅夢。
他離開那天,師長為他送行,還囑他的老伴,為他做了一桌的好菜好飯,比以往每一次,他在那個家庭里吃到的,都要好,後來,惱怒的師長喝多了,他走時才發現,師長竟老了,趴在桌上的,不穿軍裝的師長,更似一個老人了,他听到師長含糊的說︰「晉賓,我對不住你,我沒有做到,我說過,你會走得更遠,那些人,我沒辦法,你知道,是上級直接下的命令,我沒辦法,唉!」
那個老人,嘴里的嘆息與自責,讓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向著那個趴在桌子上的,醉了的老人深深的敬了個軍禮,然後,他默默的離開了。
因為,他是被記大過,被迫離開軍隊的,所以,回到故鄉的他,沒有安置卡,沒有工作,沒有轉業費,甚至回到家里,還要面對老鄉們的鄙視的目光,而他回到家里時,父親也因著常年的勞累而病倒了。
二妹最大,那時也有二十多歲了,他到家那年,她已經去南邊打工了。
他在家務農了一陣,然後覺得,在那塊田里再勞作,也難以有太大的發展,就在這時,二妹竟寄了在當時他看來,是一筆巨款的錢,他想著,既然二妹都能在南邊掙到錢,他做為個男人,更應該有所作為,所以,回到老家後不到半年,他也背著行李卷,離開了家鄉,他來到了二妹打工的這個城市里。
他見到了二妹,二妹衣著光鮮,但問及她在做什麼,她總是支支吾吾,他也就敏感的意識到,妹妹做了什麼,為什麼,她能那麼容易的掙到了錢。終于有一天,他跟蹤到妹妹,在一家歌舞廳里,他看到那些男人,猛的灌著她的二妹在喝酒,而他們的手,則猥瑣的爬進她的胸脯里,她的大腿上。
他再也忍不住,推開門闖進去,上去就打,那些男人豈是他的對手,被他打得鼻青臉腫,但二妹卻拉著他的手,跪在他的腳邊,哭著哀求他︰「哥,哥,你不要打了,要出人命了,哥,我已經這樣了,你不要再管我,我可以掙錢回家,弟弟和妹妹,他們,就不會受我們這樣的苦,這樣,不好嗎,哥,哥,我求求你,不要打了!」
這些事,他並沒有對趙雲佳說,他只說他自己,有的地方要很難的抑制住心底的痛,才能平靜的說出來,他很訝異于自己不借助酒精的麻醉,卻能清楚的說起來,說得這樣雲淡風輕,仿佛,他所經歷的,不過是最普通最普通的一切,與別的人並沒有兩樣。
「我從軍隊回到家里,家里太窮了,弟弟妹妹們要錢去讀書,可是爸爸那時患病了,我就來這里打工,初時做過許多的事,力工,保安,許多,你知道,我只當鍋,我沒上過學,沒學過什麼,除了拿槍,我還沒有學過任何的技能,所以後來……」
這時有人進來,他的話停了下,等到服務員走出去,他又說起來︰「後來,我在歌廳里做保安,有一次,出了一個群毆打架事件,有個男人,被一群年輕的孩子打傷了,送到醫院後,流血過多死了,本來,我並沒有伸手,但後來,歌廳的經理找到我,是那些孩子中間,為首的那個的家長找到了他,他才找到我,他知道我家里缺錢,他還說是幫我。」
說到這時,他輕輕笑下,趙雲佳感覺到,他笑容中的苦澀,就如咽下一杯苦茶,輕輕的溢到他的唇角,那唇是干裂的,他整個人的經歷,讓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敵視,他慢慢的說下去︰「經理告訴我,那個家長出一筆錢,只要我說,那致命的一刀是我扎出的,那筆錢很大,大到讓我不敢答應,因為,我感覺到,事情也許沒那麼好擺平。但我不同意後,那個家長來找我,他說,他的兒子剛剛考上了研究生,他說,如果他有這樣的記錄,以後就會沒有企業敢用他,學校也會開除他,還說,這只是群毆,充其量就關個半年一載的,最多三年,他問過律師,也會幫我找最好的律師,我還是沒有同意,就算是半年,我也不想的,誰想進到監獄里呢,可是,後來,他跪下了,跪在我的面前……」
袁晉賓閉了下眼楮,趙雲佳看到,他捏著水杯的手指,根根指節粗大,那是經年的做粗活重活所致,飼子輕吸了下,忍住眼淚,輕輕說道︰「袁大哥,你同意了,你做牢了。」
袁晉賓點點頭,他長出了口氣,緩緩說道︰「因為,他跪在我的面前,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我當兵時村里的名額有限,他拿了兩瓶酒,帶著我去村長家里,村長沒有同意,他就跪在了村長的面前,都是為著兒子的爸爸,我的心那一刻就軟了,而且真的是好大一筆錢,真的是!」
袁晉賓笑了下,他看著趙雲佳的眼淚流了出來,他笑道︰「傻妹子,我現在不是出來了嗎?」
「可是,你在里面待了多久,袁大哥,多少錢也不值得啊!」趙雲佳懊惱的說道。
「也許值得的,爸爸的病治好了,弟弟他們上學的錢有了,你知道嗎,我的三弟好有出息,他考上了大學,他們都出息了,我覺得也許是值得的!」袁晉賓笑著說,那笑容那樣的輕松,但趙雲佳看到眼里,卻有著抑不住的心痛。
他喝了口水,他不想在趙雲佳面前露出猙獰的本色來,就算這個世上,所有人看不起他,是唾棄他,但他不想讓趙雲佳來可憐他,在他的眼中,她就如個公主,一直是的,高高在上的公主,雖然她平易近人,但他永遠也忘不了,最初見到她時的情景。
師長家的客廳里,明亮而溫馨的,裝飾簡單,手工做的家具,純樸而敦實的,刷著土黃色的漆,很樸素的布沙發,上面,罩著白色的,沙網狀的罩,木質的茶幾上,擺著一盤光亮亮,紅晶晶的富士大萍果,師長的老伴一直在廚房里忙著,有個小阿姨在幫忙,小阿姨也是個河南妹子,總是不時的露出好奇的腦袋,看著在客廳里,坐得有些拘泥的他,不光是他一個,還有兩個,同樣的,被師長叫來的他連里的新兵蛋子。
師長拿著個大搪瓷缸,一邊唏嘍嘍的喝著茶,一邊嗓門奇大的問著他們,家里有多少口人啊,在部隊待得習慣不啊,諸如此類的。
袁晉賓手下這兩個新兵是這次新兵比武中的前兩名,師長很高興,竟把他們帶到家里來,袁晉賓自入伍後,因著勤勞苦干,基本功過硬,已經被提到了連長。但這是他第一次被師長帶到他的家里來,他很新奇,一雙眼楮,不由自主的看著這家中的一切。
就在這時,夕陽下,那原本半開著的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陽光照到玻璃上,正反射到袁晉賓的眼楮上,他不由得向後靠了靠身子,輕輕的眯了眼楮看著進來的人兒。
那時的趙雲佳只有十六歲,但個子與現在也相差不多,只身形更單薄一些,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金色的陽光,映到她的身上,如渡上一層金色的光暈,直到她走到沙發前,袁晉賓才看清她的長相,光潔的臉頰,雪白的肌膚,她的臉上帶著甜美的微笑,唇角邊的一小點梨渦,趙雲佳當時還剪著齊劉海,一張瓜子臉,小巧而圓潤的下巴,一雙眼楮,帶著點俏皮,看著沙發上的三個陌生人。
袁晉賓听到師長哈哈的笑著說,這是他的女兒趙雲佳,看到她禮貌而大方的伸出手來,他是第一個,愣了半天,才曉得站起身來,握著那靈巧的小手,他拘謹而窘迫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趙雲佳輕輕笑了,說道︰「袁大哥,自從你進了部隊,我听你的名字,耳朵都听出繭子來了,呵呵……」笑著的聲音如銀鈴,袁晉賓呆愣愣的看著她嬌俏的樣子,她同自己看過的女孩子都不同,也許是因為,他接觸過的女生太少吧,他臉上,立即燒著了般。
那一頓飯,他臉上的紅色都未曾褪去,師長很高興,他們都認為他是因為緊張,只把那些菜夾到他的碗里,他席間一句話都沒有說,但一直在細細的听著那兩個新兵同趙雲佳的談話,他一邊的羨慕那兩個人怎麼可以說出那麼多有趣的事,一邊氣惱自己,竟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一直記得那個下午,那在他眼中,是少有的,美麗的下午,有時,他還會想起那一天的一景一物來,那些大而圓的萍果,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萍果,到晚飯的時候,還能听到,不遠處的部隊大院里,傳來的,吃飯的號角聲,一切都完美得如做夢一般。
現在,同樣的時間里,陽光從玻璃窗映進來,面前的趙雲佳,眼里彌漫著一種深切的悲傷,那大而寧靜的眼眸,溫柔而憐惜的望著自己,她一直是自己心中,如天使一樣的人兒呢。
袁晉賓淡淡笑下,他低下頭去,這一刻,這個悲苦而粗獷的男人,竟忸怩起來,他寬大而粗糙的手指,拿起筷子來︰「雲佳,來,快些吃吧,一會兒都涼了!」
這一餐飯,趙雲佳吃得極其的苦澀,嘶時的抬頭看看袁晉賓,說了那些遭遇後,他就恢復了他的冷靜,當自己看著他時,他就露出一點的笑意來,粗獷的臉上,陽光灑到上面,有著些盈盈的汗意,嘶曉得,那是因為她的緣故,但她卻在心里不由得感慨。
如果面前的男人,運氣夠好的話,也許,他現在已經升了營長,或是更好一些,可是,現在,他一無所有,還是個剛剛刑滿釋放之人。
關健是,他並沒有做過壞事,如果命運如自己所想一樣,總是有所補償與公平的話,那麼對于他呢,難道就是他所說的,他的父親的病好了,他的弟弟考上大學了?
這就是對他不公平的補償嗎?那麼,他自己的自由與未來呢?
但在袁晉賓眼中,他不這麼想的,這甚至在這一刻,還有些莫名的歡喜,能再與趙雲佳坐在一起吃飯,簡直不像是真的,在他看來,一切都過去了,現在,他不缺胳膊不缺腿的,他有了自由,可以掙錢養活自己了,生活于他來說,是翻過了新的一頁,且命運之神也算照顧他,讓他再一次,見到趙雲佳,並看到她為他的遭遇而傷心流淚,這淚水讓他已經干涸的心田,重又濕潤起來。
不過,他也隱瞞了他生命中,最為黑暗與陰晦的一面,那牢里的六年,于他來說,是以暴制暴,充滿齷齪與血腥的六年。
他沒有提他的二妹,是因為,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在他入獄的第二年,弟弟去看他時對他說,他的二妹,一次出台後,被幾個男人強迫著吸毒,因吸食過量,而死去了,這也是他為什麼會恨穆辰風,因為,那幾個男人里,就有他,那時,如果袁晉賓沒記錯的話,穆辰風那一年,應該是二十歲。
趙雲佳一邊吃飯,一邊的也想到了,他之前說過的穆辰風坐過牢的事,她很想問,但下意識的,又不想去知道,她想起穆辰風說過的,不一他光鮮的現在而迷惑,他的內里,其實破爛不堪的話,她有些害怕,不想就這樣,揭開他那華麗的外衣,她突然有些怕,見到他的不堪,當然也許只是過去的不堪,但,還是不敢。
誰的生命都不可能是一馬平川,入眼恬靜的,真正的人生,就算不會是人人都經歷驚濤駭流,風波險惡,但總有人,會有意外的事,這些事,根本由不得自己來選,不是嗎?
吃過飯後,兩個人道別,趙雲佳笑著把自己的名片遞到袁晉賓的手中︰「袁大哥,這上面我的電話,還有,我現在搬到公司的公寓里住,如果你有什麼事,直接打我電話吧!」
袁晉賓點頭接過去,趙雲佳在他的手還沒有縮回時,握住了,抬起臉來,看著袁晉賓,他有些錯愕。
是的,被趙雲佳拽住手的袁晉賓,例來大男子氣十足的袁晉賓,感覺手上熱剌剌的,他有些不解,但被她拽住,他就不敢再掙開,她這樣柔弱的人,在他心里,卻是可以左右他的人呢。
趙雲佳與他重逢,感觸良多,關于人生,關于命運,她說不好,但是,她對這個袁晉賓,染上了那麼多的同情,當然,他在她心底,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與穆辰風不同,穆辰風是一塊美玉,氣宇軒昂,談吐不凡,而袁晉賓則是剛強的頑石,就算歷經了風霜,亦有稜有角的真男兒。
「袁大哥,你要好好的活著,你已經受了那麼多的苦,現在開始,你要好好的活著,不要氣餒,不要自暴自棄,我相信你,我也相信爸爸的眼光,他早就說,你定會有一番大氣候的,不論在哪里,你都可以的,一定要振作,你一定會好的!」趙雲佳說得有些大義凜然,她說的是心里話,所以,不覺得有一點的做作。
袁晉賓心里感動,但嘴上嚴謹,只點頭笑了笑︰「雲佳,謝謝你!」——
生活中,總有意外的相逢,有些人,總是有緣,會一遇再遇。就在趙雲佳遇到袁晉賓,並知道了他這些的過往之後,刷沒有想到,命運之神,還安排了她與另一個人的相遇,且一遇再遇。
自從趙雲佳做了穆辰風的助理之後,趙雲佳又開始認為自己是穆辰風身邊的、那只狐假虎威的狐狸呢,在公司里,跟在虎虎生威的穆辰風身後,接受公司同仁的注目禮。
雖然,她只是穆辰風的助理,並沒有什麼實權,工作的範圍,只限于向下面的部門傳達穆辰風的指示與要求,同時,把下面的意見與工作報告給穆辰風而已。
但實際上,她已經越來越成為伊時尚,一個炙手可熱的新生力量,穆辰風的默許,伍權的寵溺,讓伊時尚的同仁,都對著她刮目相看,而她與生俱來的親和力,與她一直保有的謙卑作風,也讓同事們由衷的喜歡她。
人在低處的奮頭與隱忍,有時也算很容易,因為心里有一種向前的毅力支撐,而在高處,還能保持謙虛謹慎,則要有很強的自制力與良好的人生態度。
由于做了穆辰風的助理,所以,趙雲佳總是會跟在他的身邊,出席一些公眾的場合。
穆辰風有個習慣,就是很少接受采訪,如果伊時尚有什麼消息決策之類,他一般都會通過公司的公關部,向外發布,如果涉及他私人的,那麼,很抱歉,無可奉告,這一項是他的原則。
于是,在一些這樣公開的場合,就要趙雲佳來出面,為他抵擋那些記者,俗話說,時尚娛樂不分家,因著穆辰風的低調,所以,更讓那些小報記者更加的好奇,趙雲佳為他擋了許多這樣的麻煩,而對于一些有名的報張雜志,穆辰風與他們的交情非常之好,所以,從他創立伊時尚至今,在公眾的視線里,一直是個低調而行為神秘之人。
這一天,趙雲佳做為老板穆辰風的女伴參加一個商務酒會。
然後,這只自認為狐假虎威的小狐狸正在徑自的懊惱著。
自己要是只妖媚的狐狸就好了,這時,趙雲佳心里氣惱的想,一雙大眼楮狠狠的盯看著圍在穆辰風身邊的女人們,她們才是狐狸精呢,離得這樣遠,也聞得到她們身上的靡靡香水味,還有,她們一個個笑得那樣的千嬌百媚。
趙雲佳還是不如她的老板穆辰風,穆辰風其實可以辯得出,圍在自己身邊的幾個女人,各自穿的,是哪個品牌的禮服,身上灑的香水,他也可以很輕松的辯出,是哪個牌子的。
其實,他並不是刻意的去留意,也許是因為在這一圈浸得太久,並不需要他刻意的來分辨,腦子里,已經有了見的。
這樣並不好不是嗎,因為這樣,要以這些來吸引他的女人,就要有很高的道行了,你的一舉手一捉足,太輕易的就被對手瞧破了身家去,不是嗎?
穆辰風對這些各媛千金之所以有很強的防御力,多半也是因為他太曉得這些了,社交場中的一些東西,他是鼻祖,是他把一些風氣引進來。
他早就看到趙雲佳在一邊,無所事事的樣子,這個酒會,她是做為自己的女伴參加的,這是第一次,當然以後,這樣的場合,因為他並沒有女朋友,她斷少不了成自己做這樣的女伴的。
就在他再一次回頭時,卻看到一個男人,正向著趙雲佳走過去,他認出來,是那個章子安,他對于章子安,也是很熟悉的,所以,心里就有點點的不喜,但他一點的也不擔心趙雲佳,他相信趙雲佳不會太理會這個世家子的。
章子安早就看到了趙雲佳,他看到她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小禮服,款式簡單而大方,寂寞的站在一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