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戀人來說,相約吃晚飯,是最明智的,因為,晚飯之後,還可以有其他的節目,比如看電影,比如唱歌,或是,逛逛街,如此,便可托得了一個晚上在一起了。
這也就是鄭向薇之所以要穆辰風請自己吃晚飯的理由了。
穆辰風並不是木訥之人,情商自是不低,他看得出鄭向薇對自己的心思,一席間,他顧左右而言他,並不曾在言語上,讓鄭向薇有誤會的可能。
鄭向薇的聰明之處,就是,嘶像一般的女孩子胡攪蠻纏,見得穆辰風急急撇清的樣子,算也順從了他,只說著正經的談資,一句不關情。
一頓飯吃到末尾,不過八點剛過的樣子。
「謝謝穆少請我吃飯,不過,您一餐飯心思都不在這里,也真叫人看著難受呢?」鄭向薇笑著說。
恰巧這時,穆辰風的電話響起來,鄭向薇適時的停了說話,穆辰風接過來,鄭向薇听到他語意溫柔,輕聲的說道︰「好的,是,就要回去了,恩,好的!」
放下電話,穆辰風看著鄭向薇輕輕笑下,鄭向薇不等他說,就說道︰「看來,您是要回去了,本來還想找些樂子的,看來,今天就只能這樣了!」
穆辰風輕笑下,說道︰「是的,雲佳胃有些疼,我要買了胃藥帶回去,恕不能再相陪了!」
「告訴趙雲佳,我很羨慕嫉妒她呢!」鄭向薇笑著說︰「其實穆少也不必畏我如虎,說實話,我是對您心生愛慕,不過,也許情錯一步,您遇到趙雲佳在先,如果沒有趙雲佳,穆少會不會喜歡上我呢?」
穆辰風輕笑下,他起身,拿起外套,說道︰「鄭小姐,原諒我這個人過于死板,從不做假設之想!」
鄭向薇挑挑眉頭,喃喃道︰「趙雲佳何其有幸,遇到您這樣的男人!」
穆辰風見她起身,就伸手做個請的姿勢,出于禮貌,他要送著這個鄭向薇回家的。
鄭向薇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就笑道︰「穆少,我自己回去就好,您不是著急去買藥,不必顧及我!」
穆辰風听她如此說,就笑道︰「那麼就容許在下失禮了,鄭小姐,再見!」
鄭向薇亦說了再見,然後,她看到穆辰風匆匆的離開,不由得心傷,這樣一個男人,抵得住外間的誘惑,而這樣心心念念于一個女人,趙雲佳,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羨慕嫉妒你呢。
趙雲佳當然不知道鄭向薇的心思,她此時胃疼得難受,因著歐陽楠的話,她下午都神思恍惚的,晚飯吃得不及時,又有些生冷,胃就疼了起來。
穆辰風回來時,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穆辰風見她微微皺眉的樣子,不由得心疼,就倒了水,送藥到臥房里,叫她吃來吃藥。
趙雲佳睡得迷迷糊糊的,听穆辰風叫自己,就支撐著起來,靠在他的臂彎里,就著他的手吃了藥,輕輕問句︰「幾點了?」
「九點!」穆辰風答道,趙雲佳迷湖中想到,還不晚,接著也敏感的聞到穆辰風身上的味道,那可惡的香水味。
可是,她沒心思和他較真,胃疼得她全身冷汗。
穆辰風將被子擁上來,摟著她,輕聲道︰「明天去醫院查一下吧,免得這樣難受!」
「不了,上回還不是查了一圈,折騰死人了,卻什麼事也沒有,以後,我注意就好了!」趙雲佳想到胃部的檢查就害怕,上次,還是穆辰風好說歹說哄著伺肯做的。
胃疼是頑疾,嬌貴得很,冷熱都怕,連心情也左右著它。
被穆辰風擁到懷里,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趙雲佳心里,百味雜陳,嘶會想穆辰風與那個鄭向薇有什麼,她相信,他愛著自己,可是,她為著他不拒絕那個鄭向薇的親近而氣惱,一生氣,胃就更疼,一夜被穆辰風擁在懷里,也翻來覆去,睡不安生。
第二天醒來,睜開眼楮的趙雲佳,見到床邊並沒有穆辰風,抓了一邊的手機看,已經是八點多了,那藥後來見效了,凌晨時胃才不再疼,趙雲佳才有睡熟了。
趙雲佳走出臥室,下樓時,看到穆辰風正在做早餐,他穿了一身淺灰色格子的家居服,人高腿長的站在那里,趙雲佳心上一暖,想及初認識他時,他的衣服永遠筆挺如線,而那固執與自傲的神彩,都有讓她望而卻步,他在她心里,那時就如天神般駐立。而現如今,那樣優異的男子,卻卸下神一樣的光茫,忙碌的為著她做著一頓早餐,這種滿足,讓她把昨晚的一切不快,就差不多要忘記了。
就在這時,穆辰風回過頭來,那洞悉一切的的強硬眼神,一瞬間變得溫柔,即而是責備的,他急著走開,到玄關處,拽了雙拖鞋來,再站到趙雲佳面前︰「抬腳!」他命令著,因著寵溺,雖然不善的語氣卻再也無法讓人與氣惱相聯系。
「不是說,不能著涼嗎,干嗎老光著腳走來走去,昨夜里疼得睡不著的人是誰啊?」穆辰風說道,趙雲佳見著他絮絮的樣子,就不由得好笑,伸出手去,攬住他的脖子︰「風,你能愛我,真好!」
穆辰風輕輕笑下,拍拍她的肩,傻瓜,大清早的,抒什麼情呢。
可是,要分開她的手時,她分明的不願意,只摟得更緊了,還有隱隱的抽泣聲。
他拍拍她摟在他頸間的手︰「怎麼了,雲佳!」
「沒什麼,就是好愛好愛你!」趙雲佳輕聲說,摟得那樣緊,全然的把他摟在懷里,聞到他身上,強烈的男人氣息,伺有安心,從昨天下午,她的心就亂得不行,有著強烈的不安,現在,才有緩解。
「小傻瓜,大早上的,你這樣熱情,真讓人受不了,怎麼了,雲佳,有什麼事嗎?」穆辰風分不開她的手,只有伸手抱住她的腰身。
「風,穆家不會有什麼事吧?」趙雲佳輕聲說道。
穆辰風愣了下,繼問道︰「你在說什麼,能有什麼事?」
「那個……」趙雲佳遲疑了下,還是說下去︰「昨天,我與歐陽楠見面來的!」
「歐陽楠,為什麼?」穆辰風極為反感歐陽楠,不是一天兩天,再大度的男人,听到自己的愛人與前度劉郎約會,怕都不會心情平靜吧。
「他要見我,還說與你有關,有穆家有關,我才去見他的!」趙雲佳下意識的解釋道。穆辰風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不介意,其實,全是安撫她,不介意才怪的。
「可是,他說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話,他說,穆家會不好,說什麼大廈將傾,還說,穆氏這次接的生意太大,會啃不動,他還說……還說,他不會和穆辰媛結婚,好像,他壓根就沒有過這樣的打算的!」趙雲佳的語調很急,嘶知道如何將昨天與歐陽楠的對話,全然的說一遍給穆辰風听,有些,她根本就不明白,比如,他說,有一個人,為著她的原因,刻意的報復,她感覺遍體生寒,仿佛有無盡的網,正向著她套來,她卻無法去看到,執網的那雙手,是屬于哪個人。
「生意太大啃不動,什麼意思,歐陽楠有這樣說?」穆辰風心下一忖,問道。
「恩,他還說,穆家早就不行了,只是外表還在撐著,說什麼,要我拽住你,不要你去管穆家,好像穆家真的會出什麼事似的!」趙雲佳焦急的說道,她感覺歐陽楠,不是個隨意亂說的男人,他從來都謹慎小心的。
「怎麼會?」穆辰風下意識的說道,但隱隱中,那不安的預感,卻再次強烈的襲來。
「是的,不會的,歐陽楠一定是瘋掉了,才會這麼說,風,他不會真的和辰媛解除了婚約吧,那麼,辰媛怎麼辦?」善良的雲佳啊,就算是知道,歐陽樨不會愛上穆辰媛這樣的女子,可是,一個女人的傷心,還是不是她所樂見的,甚至于,她已經忘掉了那個女子,曾怎麼樣的抵毀與打擊她。
「如果是真的倒好,穆辰媛早就該學聰明些了!」穆辰風倒一點也不擔心穆辰媛,以他對自己妹妹的了解,失去歐陽楠,面子比心里的傷,一定更重要。
只是,他開始擔心穆氏,擔心穆家,他想著,不論穆辰元再怎麼的猜忌自己,自己都不要再撒手不管,他有些恐慌,因為他知道,歐陽楠並不是能隨意說出這些話的男人——
吃過早飯後,穆辰風並沒有同趙雲佳一起去伊時尚,而是開車去了穆家。
而趙雲佳一到伊時尚時,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大堂里的接待同事,見了她,雖然也如以往一樣,笑著打了招呼,可是,她們臉上的笑,卻是僵僵的。
而到了自己工作的那一層,同事們正在小聲的竊竊私語,見到她進來了,卻突然的,所有的小聲說話聲,都一下子淡了下去,有人站起身來和自己打招呼,有人,悄然的走掉,而所有的人,給趙雲佳的感覺,都似大堂里的那些同事,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得了什麼秘密,卻不得吐出的不快。
趙雲佳走到自己的辦公室,有一份報紙放在沙發的茶幾上,她隨手拿了起來,放到自己的辦公桌上,然後一邊的坐下來端起那杯暖茶來,一邊隨手翻卡紙。
三年來和穆辰風生活所養成的習慣,穆辰風喜歡在早上看新聞,那麼,她也習慣了他的習慣,連公司訂的報刊,她也是一早就瀏覽下,他們做時尚的人,時訊也是要天天關注的,時尚不能月兌離了生活。
今日晨報的財經版里,竟有對穆氏的專訪,趙雲佳並不太關注財經方面的消息,但因著歐陽楠昨天的話,嘶由得多看了幾眼,都是就著這次的競標之事做的大肆宣傳,把穆氏與穆辰元捧得天花爛醉。
那些歌功頌德的詞語,都是新聞中專用的詞調,平日看,也沒覺得怎麼樣,現在趙雲佳看來,卻那樣覺得乍眼,不過,她眼中,和外人眼中,也不過是如報道中一樣,看著穆家的。這樣一個有著雄厚與霸道的財閥地位的穆家,怎麼會如歐陽楠所言的,是岌岌可危呢。
看了一小會兒,趙雲佳並沒有多大的興致,且也看不出什麼來,她隨手再翻下,然後就看到了穆辰風與鄭向薇的相片,很大很清晰,穆辰風臉上帶著些隨意的笑意,而鄭向薇,一雙明亮且漂亮的大眼楮,俏皮的盯著穆辰風,那眼中的仰慕之情讓人一覽無余。
趙雲佳捧著茶杯的手抖了下,茶水險些波出來,不過,她唇角挑著笑意,這便是今天伊時尚全體上下,都不自在,驚詫莫名的原因嗎,細看下面的文字。
「今日晚七時,本報記者在半島酒店內,竟有遇到伊時尚總裁、穆氏三太子爺穆辰風與鄭氏千金鄭向薇,于酒店內一間情侶座里約會。
二人情形甚為親密,席間,平素被喻為冷情的總教的穆少,竟有屢屢露出笑顏,這位平日不苟言笑,且生性沉默的三太子爺,竟有大改性情,雖然之前,有曝出他屈身向直屬手下伊時尚的藝術總監某女求婚,但從他與鄭小姐的約會情形中,卻不得不讓人生疑,他與鄭小姐的微妙關系,因為,之前,也有媒體曾曝料,他與鄭小姐,正在拍拖的話,現在看來,三人的關系竟更為撲朔迷離。」
趙雲佳笑笑,這些媒體,不稿出個活色生香,撲朔迷離,是不會罷休的。不過,她也有氣惱穆辰風的表情,為什麼他要對著那個鄭向薇笑得這樣的隨意,為什麼不像對別的女人,那樣的冷冰冰的。
就在這時,听到門響,阿SHA在門外說道︰「雲佳姐?」
趙雲佳合了報紙,抬眼說︰「請進!」
阿SHA走進來,她拿著一份宣傳單,直遞到趙雲佳的面前︰「雲佳姐,這是十周年的宣傳畫,您看下,怎麼樣?」
是的,十周年了,相比于當年伊時尚七周年年會,這個十周年慶,更讓人值得期待。
趙雲佳翻看下,說道︰「還不錯,可以去制作,我們的老客戶,都發到了,還有,做一些簡易的宣傳單,征請人員,發放到街面上,叫下面現在就開始去做!」
阿SHA點點頭,要離開時,回頭說道︰「下午在門口的秀場,你要不要參加!」
「我會到場,只看下效果,但不會特意以我的身份參加活動,我只是看一下,這是周年慶的第一波,希望我們可以做好,一次比一次成功!」
阿SHA笑著應了,走了出去。
到了下午,伊時尚大廈前人山人海,舉辦了一場大型的我形我秀模特選拔活動。
與三年前的不同,這一次的規模更大,更為正規,有幾家省市電視台媒體都有參與,是一個可全民參與的大型選秀活動。
入圍的前三名,可以擁有伊時尚為其量體制造的,一整套的塑星計劃。而入選的前二十名,都可以簽約成為,伊時尚的御用模特,條件這樣的誘人,所以,來參加的人數逾千。層層選拔,到了這決賽級的,也有近百余名。
下午,趙雲佳走下去,站到活動現場時,已經舉行了一半了,人很多,趙雲佳看到阿SHA在台下一角向著自己揮著手,朔了過去。
墨非也在阿SHA一邊,見到趙雲佳過來,他長手一撈,就將趙雲佳從人群里拽了出來。這一角因擺著一些音響裝置,噪聲很大,所以,倒被空出了一小塊。
他們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對著彼此大聲喊了幾句。
這時,趙雲佳看到,阿SHA手里捧著一大摞的宣傳單,她問道︰「這些做什麼?」
「不是你說的,要發到街面上,我已經叫工作室里的同事們分著發下去了,呵呵,給咱們省些人工錢。」阿SHA笑著大叫。
趙雲佳拿了一小摞到自己手上,看著上面的宣傳語與近一年的伊時尚成果,不由得心內驕傲,這里,有多少是她的心血啊。
「我也幫你們發吧?」趙雲佳又拽了一摞到自己手上,阿SHA還叫著不敢勞煩,可是,趙雲佳已經跳過欄桿,到馬路對面發了起來。
墨非也拽了一摞,他與阿SHA兩個隨著趙雲佳,也派發起傳單來。
如果你們記性好,一定還記得,穆辰風雖然很講究生活的質量,但同時,他又是一個十分節儉之人,這兩點,說起來也許很矛盾,但其實,又很容易做到的,至少在穆辰風的榜樣力量下,整個伊時尚全都上行下效起來。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伊時尚的打印紙,怕是這樣的大型機構中,用得最為節省的。他們用過的打印紙,還會用另一面來進行接傳真,還有,訂成便利簽,用于記下平日的流水細賬。還有好多這樣的例子,在宣揚最時尚,為著奢侈品著書立傳的伊時尚,卻有著一顆最為純樸簡約之心。
這種節儉說到底,就是一個企業的公德心,他們不浪費不該浪費的一切資源,節約為美,浪費為恥。
趙雲佳站在路口,向著來往的行人,主要是女士們發著傳單,伊時尚的擁護者,多也是一些有閑且有錢的女人們。
有兩個闊太一樣的女人,從一家名品店中走出來,隨手接過趙雲佳手中的傳單,她們隨意看了下,就遞到她們身後,跟著提著大包小包的,看似司機一樣的男人手中,其中一個說道︰「哎呀,伊時尚十年了!」另一個說︰「他們十周年的慶典,據說是憑票入內的,我要我老公去要了一張來!」
前一個又說︰「你看了今天的報紙嗎,那個穆辰風又與別的女人拍拖了,我就說嗎,這時尚圈的人也和娛樂圈一樣,拿感情當兒戲的!」
「是嗎,王太你沒有看錯吧,那個叫什麼佳的女人怎麼辦,不是說,已經求婚了嗎?」
「劉太,你也太天真了,怎麼會,穆辰風那樣的身家,看吧,最後總是會強強聯姻的,灰姑娘,都是在故事里呢,現實中,她連王宮的門檻都踏不進的,哈弓…」
趙雲佳看著她們招搖的說笑著過去,阿SHA的臉上,不是很好看了,有墨非拉著她,不然,她好像都要跑過去和人家理論一樣的。
「雲佳……」墨非輕聲叫道,他怕趙雲佳會上心,想勸慰她。
「啊,我沒事的,你們去那里發,我去那里!」趙雲佳笑著說,看上去,一點的不快都沒有,也是呢,如果輕易的被這些言論所左右了,那麼她就不是趙雲佳了。
敢給于對方足夠的空間,就是緣于彼此足夠的信任,在經歷這麼多磨難之後,如果連這樣一點的信任都沒有,又何其稱為愛呢。
趙雲佳站在街頭,分發了一些出去後,只剩得一小摞在手心里了。
就在她舉目看向四周,看著阿SHA及墨非在哪里時,一陣清風過,她手里松了下,幾頁的紙就輕飄的被風吹了開來。
一疊的掉到了馬路中間去,趙雲佳低呼聲,快步走過去,剛彎身拾起來,還不及站直身子,一輛車子急剎在眼前,刺耳的剎車聲,讓她的耳膜都要穿破了,驚慌的扭頭去看,車窗之內,章子安一雙眼楮也是吃驚的望著她。
趙雲佳愣了下,退回到人行道上。
她想著走開,可是,章子安已經將車泊好,下車走了過來。
他的面相沉沉的,走近來,也不說話,直接從她的手上拽下那些紙去,他看了眼,又甩手給她︰「他就值得你這樣為她賣命,不垢張宣傳單,你連命都不要了嗎,還跑到馬路中間去撿!」
這是自重逢來,章子安頭一次對她發火,他怨惱的口氣,讓趙雲佳心驚膽顫,刷沒有去計較他話中的意思,卻有些害怕,難道,他認出自己了,才這樣的恨惱著的說出話來。
「子安……」趙雲佳不知所措,下意識的輕叫了下。
「咦?」章子安挑了眉頭,細看趙雲佳,他冷冷說道︰「趙小姐和我很熟嗎,竟這樣叫我的名字,你不是說,不認得我嗎?」
趙雲佳分不清他冷靜的話里,有幾分是諷刺,有幾分是認真,只得說道︰「是的,不認識,對不起,剛剛有嚇到你!」她捧著那些宣傳單在心口上,心里強烈的不安,只想快些的離開章子安。
這樣想著,她也開始轉身要走開,這時,章子安卻一把的拽住她。
「子……章先生,您有事?」趙雲佳有些猶豫的說道,手臂之上,章子安的手是那樣有著力道。
「既然不認得我,為什麼感覺你怕我,只想躲著我!」章子安說。
「怎麼會,章先生,您在開玩笑,我哪有怕你!」趙雲佳說道。
就在這時,墨非走了過來,他剛才有看到,章子安在糾纏著趙雲佳︰「雲佳,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沒有事!」趙雲佳說道,與此同時,章子安的手松開了,他自上向下打量了下墨非,他的唇角挑起笑來,輕浮的說道︰「趙雲佳,你真行,又有男人迷上你了?」
墨非從阿SHA口中知道了章子安與趙雲佳之前的故事,他現在也有些詫異,不是說這個章子安失去記憶了嗎,怎麼對著趙雲佳,這樣一副口氣。
章子安已經轉身走開了,趙雲佳也在驚疑不已,章子安,到底是真的記不起,還是,已經全然的記起了,趙雲佳開始想,重逢後,他的每句話,每個眼神,現在想來,似乎都有深意,都在提醒著她,她曾如何的傷過他,難不成他已經記起了之前的一切。
如果是那樣,那麼他住到自己的隔壁,就全然不是無意之舉,事到今天,他還在不甘心嗎,還要做些什麼呢。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歐陽楠的話,「有一個人,等著你去求著他的,現在,穆家的大部分產業就要落到他的手里了,哈哈哈,我也沒有想到,他的目標是你,他和我說時,只是說為了報復穆辰風,但我沒有想到,這其間,還有一個你的!」
難道章子安此次回來,就是為了報復,難道他真的,已經想起了一切,難道他還是不會放過自己,怎麼會,三年了,有多少怨與恨,難道,都不能忘卻嗎,那些陳年的舊傷疤,又何必,要狠狠的撕裂開呢。
「他等了這麼久,就等著這一天。你求我,倒不如去求他!」歐陽楠說過,難道他口中的這個人,就是章子安。
手中的傳單都要捧不住了,趙雲佳的身子晃了晃,墨非扶住她,輕叫她的名字︰「雲佳,雲佳,你怎麼了?」
趙雲佳回神過來,看著墨非的臉,她回著他︰「沒事的,墨非,這些,你幫我發完吧,我有事,先走一步!」她將手中的傳單遞到墨非的手中,一邊的向著伊時尚大廈走去,一邊的掏出電話來。
「喂,風,我想見你,現在就想!」趙雲佳說道。
穆辰風那邊靜極了,好像只他一個人一樣,可是,很快的,趙雲佳听到穆林老爺子的咆哮聲,「你們說什麼,你們還當我是老板嗎,啊,他是老板,還是我是老板!」
趙雲佳愣了下,隨即听到穆辰風對著她說話︰「雲佳,你先自己回家去,等著我!」
「風,出了什麼事?」趙雲佳心慌慌的,從見過穆辰風的父親起,還沒見過老爺子發這樣大的火氣。
「乖,先別問,回家去,等著我!」穆辰風說道。然後就掛了電話。
趙雲佳停了向伊時尚大廈里走的腳步,她現在,那般的茫然,卻于無所適從中,感覺到巨大的恐慌,那網仿佛又兜頭兜臉而來,她僻不開,渾身乏力,腦子也不想思想,只對著穆辰風的話,保持著听從的狀態。
趙雲佳轉了方向,向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上了車,她俯到方向盤上。好像,穆家真的要出事了,好像,歐陽楠說的,要一一的驗證了。
難道真的是章子安,不,子安,如果我欠了你的,如果你恨我,你只要找我一個人就好了,不要累及那麼多的人,尤其是,不要傷害穆辰風,不要,求你了!
趙雲佳無聲的哭出來,三年來,那一直掩在她幸福生活下的尖石,一點點的出來,她從來都有自責,因為章子安的事,再多的快樂,在一想及他時,都會被打退,難道,她受的折磨還不夠多,難道,她為此內疚的還不夠,子安,如果你恨我,請來針對我,不要,不要讓穆辰風,受到一丁一點的傷害。不,子安,如果你舀復,只請你來報復我好了——
穆氏是出了事,這一點,事先連穆林都不知道,何況是穆辰風,當然,穆辰風憑著天性中的敏感,已經有所察覺,但因著他對著穆家的怨恨及顧忌,讓他太早的不去管。
他早上听了趙雲佳的話後,就直接開車到了穆宅,可是,在他之前,已經有三個人,提前到了穆宅里。
是穆氏的元老,當年,隨著穆林一起出來打江山的三個手下。
穆辰風去的時候,穆林已經在發火了。
穆辰風走進去,那三個人,顧志堅,馮萬才,易天生都站在沙發前,噤若寒蟬的樣子,見了穆辰風都畢恭畢敬的叫了聲︰「三少爺!」
穆辰風也恭敬的回了禮,穆林在客廳里走來走去,看到穆辰風進來,他略點下頭,沉重的說道︰「老三,你回來了,回來的好,先坐下吧!」
穆辰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這三個伯伯與父親都是一臉的凝重,他就知道事情一定是萬分的緊急。
「老三,你可听到什麼傳言嗎,關于咱們穆家的?」穆林說道。
「暫時還沒有!」穆辰風說道。
「唉,很快就要有了!」穆林說,在當下來回踱步,偶爾的,會發一聲怒喝,向著三個老手下。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過月末報表及年表,全是盈利,你們怎麼會說是虧損呢?」穆林氣惱的說道︰「難不成老大有這樣的膽子,敢來糊弄我!」
三人間,屬顧志豎最年輕,他輕聲回道︰「其實,虧損我也是剛剛才听到的,但我派人去內地查了下,卻是屬實,內地二十幾家廠子,都早就入不敷出,大少爺說的,什麼擴展業務所批去的資金,全做了惡性循環,都投進去,也不見回報。」
「這種情形有多久了?」穆林問道。
顧志堅說道︰「好像,只新建廠時,還有進賬,後來,全是虧損了,二十幾家,無一例外,這兩年來,都是咱們總部來養著它們。」
穆林重重咳了起來,穆太太從樓上走下來,有些詫異的說道︰「怎麼了,怎麼發這麼大的火,什麼事,好好商量嗎?」
穆林推開她捶著自己後背的手︰「都是你養的好兒子,說什麼,開枝散葉,這下好,枝不開,葉不散,倒是把我的根基挖空了!」
穆太太幾下的站不穩,高高的個子,竟有晃了幾晃,險些的摔倒。
她有些窘,穆林在人前竟這樣不僻諱,埋怨著她,何況,還是在她看不上的穆辰風眼前,她氣惱的扭著腰板走了。
穆辰風只裝作看不到,向著一邊的三個人問道︰「顧伯伯,到底怎麼一回事,哪里虧損了!」
顧志堅看了眼穆林,見他並未阻攔,就說道︰「三年前,你大哥說要擴展業務,在內地興建了些分公司,可是,這幾年,他好高騖遠,急于求成效,卻並沒有狠抓生產與業務,雖然建了二十多家公司,卻徒有虛表,沒有掙錢不說,到是反而拖累了總部,現在,總部對他們已經不堪重負。」
「怎麼會這樣?」穆辰風愣了下,一邊的馮萬才說道︰「還不止如此,此次競標,我們都沒有料到,老大所下的注太大,本來,就因為,這個商業區的建立,投入的成本過高也可能導致賺幅被壓縮。現在,起動資金這樣大,我們穆氏都有些動不起,何況,不知為什麼,業內竟有我們內地分部虧損的消息傳了出來!這樣,原本訂好給我們融資的金融機構,日前都有聲明來說,要不再支持我們,現在,還並未公開,只怕,一旦公開,咱們穆氏就更找不到有人來幫忙了。」
穆林的咳嗽加重,滿臉漲得通紅,他坐到桌子前,把一些報表揚開來︰「老三,老三,你來看看,你大哥的聰明才智一點沒有用到生意上,都用來對付我了,他竟要挾公司的財政,做假賬來糊弄我,我還一直對他所說的,內地公司的業績深信不疑,這個逆子啊,老大媳婦,老大媳婦!」
穆林一把那些報表的撕著,一邊的大力喊著。
穆辰風抬頭,見樓上,自己的大嫂,紅著眼楮從樓上走下來,應著父親︰「爸爸,您叫我什麼事?」
「老大呢,怎麼沒見他?」穆林說道。
「爸爸,昨天晚上,他沒有回來!」蘇靜芳有些怯怯的說道。
「沒回來,晚上他不在家,去哪里了?」穆林氣惱之中,只不再顧忌問道。
「他……,他說有應酬,所以,沒有回來!」蘇靜芳說道,萬分委屈。
穆辰風看了眼蘇靜芳的窘迫,不由得可憐她,想來,自己那個大哥,昨天又是在那個小三的家里。
「好,這個逆子,你打電話給他,叫他回來!」穆林說道。
蘇靜芳應了,上了樓去。她的一雙兒女正興奮的從樓梯上探頭,意外的看到他們的三叔在,剛叫道︰「三叔,雲佳小姨怎麼沒有來?」可是,就被他們的母親拽了回去。
穆辰風回過頭來,向著穆林說道︰「爸爸,不要著急,讓大哥回來,問下就好了,想必大哥也是有些底的,不然,也不會這樣大手筆!」
「好,好,我等他。」穆林氣惱的應道。
就在這時,蘇靜芳從樓上下來,急切說道︰「爸爸,辰元的電話打不通,一直關機,是不是他在開車去公司,所以接不到!」
穆林擺擺手,示意他知道了,蘇靜芳又上樓去,再就不見下來。
穆林指著顧志堅︰「你給他秘書打電話,他上了班,就叫他滾回來!」
顧志堅听了,忙打電話到穆氏公司去。
穆林這時才緩了緩氣,對著穆辰風說︰「你今天怎麼會想到回家來!」
穆辰風不好把歐陽楠與趙雲佳談話的事此刻說出來,就只好答︰「今天沒事,就來看看!」
穆林嘆口氣,說道︰「唉,也怪你,都是一家人,我一直叫你回來幫忙,你不肯,現在,穆氏被你大哥稿得一團糟,我一輩子的心血,被他這樣折騰著,唉!」
穆辰風只有听著父親的責怨,也听著父親和著三個屬下說道︰「你們見不好,怎麼不早點提醒我,現在,出了事才來說,你們就想眼見著那個敗家子把我這點心血全敗了,才高興嗎?」
易天生與穆林年歲差不多,也兩年前從一線下來,只掛了個董事局的空閑職位,他和穆林最為要好,也較為不外道,他說道︰「一是,我知道得也太晚,前兩個月才知道的,二是,他求著我,說是給他一兩個時間,規整過就好了,我也想著,怕你會生氣,想著,他還不吸取教訓,快快的讓分部都步入正軌,要是,能轉虧為贏不是更好,誰想,他竟不知道深淺,竟參與了這次的競標,唉,老大太魯莽了!」
穆林輕聲長嘆,憤怒道︰「唉,你們這樣,豈不是縱容了他,你們還當不當我是老板!」
這時,趙雲佳打來電話,穆辰風接過電話,正想再問些詳細事情,不想,大門一響,穆辰媛,一邊哭哭啼啼,一邊的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