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明,朱紅色的宮門中門大開,有早起路過的百姓紛紛避讓兩旁,當先有身著甲冑的護衛騎馬從門邊呼嘯奔出,如雷的馬蹄聲中,鮮衣怒馬,馬如龍,人若蛟,整齊劃一,他們分立御道兩旁,堅毅的面色如石雕而出,冷肅而充滿沉沉的凝重。肋
兩旁的百姓們看著如從天而降的護衛紛紛竊竊私語。這一看樣子是有天家的貴人要出宮。就不知是皇上還是宮妃。但是從中門而出的人身份一定極高。
在一遍靜謐中,一隊由宮娥內侍組成儀仗隊魚貫而出,明黃的華蓋如雲,車攆滾滾,緩緩而出。
正中是一輛五匹白馬拉著鳳攆,明黃繡祥雲翔鳳華蓋下,鳳攆足足有普通馬車的三倍大,明黃的鮫紗層層覆在鳳攆四面圍著的黃緞之外,只有車駕前面的鮫紗略薄,隱隱約約可以看出里面有一道女子窈窕的身影斜斜著,這般散漫,但是卻又令人覺得順理成章。她的面目看不清,但是那隱約的身影已令人遐想萬分。百姓們伸長了頭卻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風吹過,輕輕撩起紗簾一角,風中隱約有暗香浮動,沁人心脾。
「皇後出宮,閑人閃避!」有內侍在前面大聲唱和,尖細的聲音中含著天家的驕矜。
兩旁的百姓紛紛跪地,鳳攆碾過御道,宮娥緊跟著鳳攆四邊,一個個面容清秀娟麗,舉止有度,令人不由猜測里面傳得極其神秘的皇後是如何國色天香。鑊
整條朱雀大街上靜謐無聲,天家威嚴令人心頭仿佛壓了一塊重鉛,大氣都不敢出。
終于半盞茶過後,鳳攆不急不緩地走過。御道兩側的百姓這才長噓一口氣站起身來。
「听說皇後娘娘可是美得像仙子呢。」有大膽的百姓議論道。
「是啊,听說可是齊國人,當初逃到我們應國來的……嘖嘖……」有人補充道。言語中俱是羨慕︰「這可是怎麼樣的美貌才能讓聖上看中,盛寵三年不衰啊……」
「一定比當年的雲妃更加美……」有人羨慕道。
「一定是,而且听說她在宮中手段十分厲害,那廢後許氏就是被她逼死的……」有人神神秘秘地說道。
「當真?當真?!」有人嗅到八卦的氣息,連忙湊過來問道。
「這當然是真的了……」那說話的人壓低聲音開始繪聲繪色地說起。
……
輕輕搖晃的鳳攆中,聶無雙斜依在錦墩上,沉重的鳳冠下,一張妝容精致的傾城容顏安然閉目養神,呼吸勻長。一旁的夏蘭屏息垂首。
許久,聶無雙睜開眼,呼出一口氣,美眸神色幽幽,似一潭深水,令人看不清她是喜是怒。她淡淡問道︰「到了麼?」
「回皇後娘娘的話,還要半天的光景呢。不過一定會在午膳前到的。」夏蘭一笑,為她扶正身後的錦墩,笑眯眯地問道︰「皇後娘娘心急了嗎?那湖光寺的菊花還要再開好幾日呢。娘娘前幾天才看過,這麼快就又惦記了?」
聶無雙一笑,垂下眼簾,濃密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秋風肅殺花易落,不及時看,再晚幾日就來不及了。」
夏蘭只覺得她的笑意模糊,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她還要再打趣幾句。楊直走近鳳攆,上了車轅隔著簾子道︰「皇後娘娘,今日有明榮禪師前來講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聶無雙抬頭,笑意更甚,一雙明眸流光瀲灩︰「甚好!去,派人回宮稟報皇上,說本宮要在湖光寺中借宿一宿,聆听明榮禪師講經,明日一早再回宮。」
「是!」楊直應道,自是退下照辦。
夏蘭心中歡喜,嘻嘻笑道︰「皇後娘娘這可好了,在湖光寺中住一夜,皇後娘娘想怎麼看菊就怎麼看。」
聶無雙抬眸幽幽看著面前的綴了明珠的紗簾,似笑非笑地道︰「是啊,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遠遠的,湖光寺的金頂佛殿隱約可見……
……
竹林中,一座竹舍,一點燭火。簡陋的庭院中擺著一方石桌,幾塊光滑的石凳,此時已是金秋,入夜甚涼,一道俊逸的身影立在月下,望著明亮的月色久久沉思不語。
來應京已是十幾日,想要回齊國卻是因各種原因被阻擾而不得離京半步。而來應京的幾位齊國使臣們早就被這里的繁華迷了雙目,夜夜笙歌不歇,醉生夢死,如何肯隨他回去?!
唉……他嘆了一口氣,手向石桌一模,杯中的水酒已見底。在這偏僻之地沒有迎來送往的達官貴人,也就沒有了酒肆,店鋪,日常生活十分不便。事事都要他親力親為。可他偏愛這盈盈修竹,世間已太污濁太喧嘩,能偏居一隅已是萬幸。
屋外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他回頭看,竹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道修長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他定楮看去,只見那女子摘下頭上的風帽,慢慢露出面容。滿院的月色似陡然都亮了幾分,她看定他,展顏淡淡一笑︰「顧大人,別來無恙?」
顧清鴻看了她許久,微微一嘆︰「皇後娘娘親自駕臨寒舍,顧某惶恐。」
聶無雙慢慢走了進來,她目光掃上石桌上的酒壺酒杯,一笑︰「本宮听聞顧大人要離京,所以前來與顧大人話別。畢竟是故人,未盡地主之儀已是慚愧,怎麼好讓顧大人如此狼狽回齊國呢?」
顧清鴻看著她一身玄色繡紅紋長裙,在月色中容色似仙又妖艷得猶如魅姬。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粗糙的痕跡,卻把她錘煉得越凌厲而強大。
他自嘲一笑,抬起頭來︰「恐怕顧某若要離開應京還不能如願。」
聶無雙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哦?——」
顧清鴻見她無動于衷,冷冷反問︰「這一切難道不是皇後娘娘的授意?」
聶無雙並不動怒,神色異常柔和︰「反正顧大人對本宮的人品早就有了定論,是與不是,本宮說再多也是無用。本宮出宮已是不易,難道今夜本宮前來,顧大人都不願意請本宮坐坐,喝一杯水酒?」
顧清鴻沉默一會,一拂袖︰「請!」
聶無雙看著他坐在石凳上,輕輕拍了拍手,立刻屋外有青衣小帽的僕人進來奉上小食,熱酒,熱氣騰騰,香氣撲鼻。又為四面點起燈籠,頓時簡陋的庭院也有了幾分暖意與生氣。聶無雙打量了一番,這才滿意地揮退僕人。
顧清鴻知她貴為皇後之尊,出行都有宮人打點,但是她的有備而來還是令他面上露出詫異之色。
聶無雙坐在他的對面,恍惚一笑,看定顧清鴻︰「你我夫妻一場,今夜,過往總總不必再提。本宮想好好與顧大人喝一杯水酒,下一盤棋,從此以後,你生你死,我生或我死,兩不相干,如何?」
她說罷,當先自己斟了一杯水酒一飲而盡。她朝他亮了亮杯底,見顧清鴻依然不動手,挑了秀眉,美眸流波笑道︰「怎麼?顧大人害怕本宮在這酒中下毒?」
顧清鴻淡淡一笑︰「自然不是。」他自斟了一杯酒,看著杯中的酒水,淡淡道︰「反正顧某人這條命,皇後娘娘也不稀罕。」
聶無雙再斟了一杯酒,昏黃的燭火下,她的容色極美,朦朦朧朧猶如隔雲端︰「是麼?顧大人這條命可是價值千金,難道就輕易能交到本宮的手中?」
「連聖上都要向顧大人招賢,更何況齊國中多少人敬仰顧大人。」
聶無雙每說一句,顧清鴻臉上的自嘲之色越發濃一分,等她說到最後,顧清鴻淡淡道︰「多謝夸獎。」
說罷,兩人俱是沉默。
他一杯一杯喝著酒,庭院寂寂無聲,照著兩人。聶無雙看著滿桌的珍饈美味,只是出神。
「 噠」一聲,不知過了多久,顧清鴻放下酒杯,清澈的俊眸中帶著從容︰「皇後娘娘賜下的酒,顧某已經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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