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溟深眸中微微一縮,他看著她︰「無雙,你應該明白她死了,對齊應兩國是怎麼樣一場風波!」.
聶無雙紅唇一抿,美眸幽幽地看著蕭鳳溟︰「軍政大事,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德妃齊嫣不堪永巷勞作,自縊身亡!」
「你——」蕭鳳溟俊顏鐵青。她坐在燈下,絕美傾城,端方如儀,紅唇開和說的卻盡是謊話連篇,可她竟也能說得這麼安穩坦然。
他早就知道他不該來質問她,因為只要她不想說,根本什麼都問不出來。
「無雙,你太令朕失望!」蕭鳳溟轉身,聲音轉冷︰「從今日起,皇後禁足在承華殿中,三日後等朕的旨意!」
聶無雙看著他說完冷然轉身離開,不由低頭輕嘆,三日,三日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難熬。只是這三日對于他卻是萬千艱難,他要怎麼面對這樣一個難題……
殿外有宮人惶恐送別皇上的聲音,楊直與德順匆匆進來,卻見聶無雙面上帶著笑意,那般的笑容似比殿中的宮燈更加明亮,只是看久了,心中竟隱隱酸楚累。
「皇後娘娘……這……」德順不安地問道。他還未曾見過皇上這般對皇後震怒。從來不曾有過的震怒。
楊直悄然立在一旁,並不吭聲。
德順何等機靈,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緣由,登時也噤聲不言。
聶無雙只是笑,笑到最後滿心蕭索寥落,她揮了揮手︰「本宮要歇息了。各自跪安吧。這三日宮中上下你們看著點。」
兩人稱是,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內殿中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腳步聲漸漸沒了聲息,只留她一人在偌大的殿中,孑然孤立,紅燭搖曳,她立在銅鏡前,神色木然地看著自己。面如雪,身窈窕修長,一舉一動,無盡風情…萌…
這樣的她,她也十分失望呢……
她笑,眼中熱淚滾滾,終于她捂住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許久,一只略顯冰冷的手搭在她的肩頭。她轉過身,淚眼模糊中,看見一抹挺秀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後。
她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肩上的那只手漸漸捏緊,燈下魔魅的俊臉帶出一抹她最熟悉的似笑非笑,似嘲又似憐。他手一揮,殿中燭火頓時熄滅。一切陷入黑暗中,暗香撲來,她已落入他的懷中。
殿外月色流轉,她伏在他的懷中,閉上了眼,淚水滑落。有寒風從帷帳的縫隙中吹來,撩起兩人的衣袖,心那麼空,空得能感覺風呼呼從心口吹過……
一點溫熱貼在她的耳邊,低低地笑︰「哭什麼?你應該高興,如你所願,這下他不得不為齊國用兵了……」
臉上有冰冷的手指停留,輕撫過她的眉、她的眼,落在她的唇間。他手指的杜若香氣那麼冷,冷得浸入她世界中,纏繞著她的靈魂,無法自拔……
她抬起頭來,漸漸收住眼中的淚,看著月下俊美得似魔非人他︰「殿下,你是不是對無雙也是很失望呢?」
風吹過,所有的帷帳突然被撩起,他忽地低頭,深深吻住了她的紅唇……
……
德妃死的時候悄無聲息,葬的時候風光無限。猶如當年她千里送嫁到應國,紅妝十里,迎嫁千人,那漫天花雨中國色天香的公主逶迤而來……
所不同的是,今日送葬的人亦是一路白幡,紙錢漫天如雪。一方金絲楠木做的棺木緩緩被四匹白馬拉過長街。——應齊國皇帝要求,德妃齊嫣送靈柩歸國。
蕭鳳溟特地賜封她死後為德敏順皇貴妃。死後一切極盡哀榮。但是這依然無法平息齊國皇帝的憤怒。所有在應京的齊國使臣們隨靈柩歸國,兩國邦交從此斷絕。
齊國皇帝老來失女,特下了聖旨,命舉國哀悼他紅顏命薄的愛女,不可宴飲,不可食肉,齋戒十日。淙江兩邊,鎧甲鏗鏘,冬雪中刀劍林立,兩國戰事一觸即發。而這一切只等著德妃靈柩歸國……
應國皇宮中空氣中也彌漫著緊張。皇後聶氏被皇帝斥責禁足,似陡然一夜之間天地被傾覆。敬妃作為宮中資歷最老的妃子,所有的重擔壓在她一人肩上。此時謹貴嬪亦也解了禁足,短短一兩日,所有的風向都莫名地轉向。
只有承華宮中,依然一切如舊,只除了那殿外一圈林立的御林軍。聶無雙面上並無什麼,晨起晚睡,只看書或者對著園中的幾樹寒梅,默默出神。
「皇後娘娘……」夏蘭見她這樣,憂心忡忡地道︰「娘娘若是傷心,就哭出來吧。皇上還未曾這般對待過娘娘,也不曾為了」
她說著忍不住嗚咽︰「皇後娘娘……」
聶無雙看著她天真的淚顏,微微一笑,輕撫過她的臉頰,半真半假地道︰「本宮不會哭,你替本宮哭吧。」
夏蘭看著她的笑,心中涌起酸楚︰「皇後娘娘,你為什麼不跟皇上說這事不是你做的呢?」
「這事就是本宮做的。」聶無雙回過頭,清冷一笑︰「從頭到尾都是我做的。我不懂軍國大事,但是這個後宮就是我的天下。德妃在永巷中生不如死,還不如讓她最後死得榮光一點。」
夏蘭聞言不由打了個寒顫。她還要說什麼,聶無雙已經掐下一朵梅花,簪在她的鬢邊。嫣然一笑︰「擦干眼淚,在後宮中,眼淚是流給別人看的,不應該給自己的。」
她說罷,慢慢走入殿中,身後長長的鳳尾裙裾拖曳而過,掃過白白的積雪,留下長長的逶迤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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