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以後,山頂便陷入徹徹底底的沉默,童一念忽然想起了那部《兩小無猜》的電影,男女主角之間從小到大一聲聲的逼問,你敢不敢,你敢不敢……以及最後在混泥土里即將被澆鑄成模時的對白︰有一件事你不說我也敢,那就是像瘋子一樣愛你…….
&;&;&;&;她也想起看完電影後,陸向北的異樣,還有他最後夢囈似的用法語說,你敢不敢……那時她問他,是否會說法語,他說不會,臨時學的,卻原來,他早已看過這部電影,一句「敢不敢」的回憶,也是和別人所共有的……
&;&;&;&;還有,看完電影當晚,她在床上告訴他,我敢,並且反問他你敢不敢的時候,他那分明遲疑的眼神……
&;&;&;&;陸向北,我們之間到底隔了多少?而你現在的沉默,又是在思念誰?在你迷一樣的往事里,你又像瘋子一樣的愛過誰?
&;&;&;&;可是陸向北,我唯一知道的,只有我,只有我像瘋子一樣地愛著你…累…
&;&;&;&;她拼命咬住唇,不讓哭聲溢出來,可是胸口那股酸楚的氣流卻急劇地膨脹著,整個胸腔都開始劇痛,那疼痛仿佛要撐破了胸膜爆炸一般,她只有更緊地咬住唇瓣才不會哭出聲來,而全身都因用了力而發抖,唇內很快便滲入了血腥味,她捂著唇,唯有眼淚嘩嘩直流。
&;&;&;&;「真的葬在他身邊,再弄個假骨灰盒,另葬一處。」陸向北的聲音響起,沉著,冷靜,听不出悲傷,抑或其它,就像,坐在童氏頂層辦公樓,隨意發號施令……
&;&;&;&;他不是不悲傷的…萌…
&;&;&;&;童一念清楚地明白,他的悲傷在健身的時候就已經盡數發泄在那只大沙袋上了,那個瘋了一樣完全失控的陸向北是為了鶯鶯……
&;&;&;&;她在想,她真該跟著陸向北一起去的,竊听器被發現的時候,她自己站出來承認,憑什麼要鶯鶯去認?鶯鶯為什麼要去認?她始終想不明白……
&;&;&;&;然,她更不明白的是,如果當時站出去的是她,她是否也會喪命?鶯鶯的死真的不是意外嗎?
&;&;&;&;如果,死的不是鶯鶯,而是她,他又會怎樣?會這麼難過嗎?
&;&;&;&;她一直以為,鶯鶯愛他,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原來,竟是她錯了,瞧他的樣子,真的只是嫂子逝去的反應?
&;&;&;&;童一念,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北哥,很晚了,我們回去吧!」成真的聲音里溢滿夜的蒼涼……
&;&;&;&;「你先走吧,我再待一下。」
&;&;&;&;「可是……」
&;&;&;&;「沒關系,我吹吹風,醒醒酒!」
&;&;&;&;成真便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又說,「北哥,鶯鶯死了,我知道你難過,可是萬事要更加小心,你別怪我多嘴,我還是要講,童大小姐既然已經開始懷疑你,你可要多留個心眼。」
&;&;&;&;陸向北沒有說話。
&;&;&;&;「北哥!」成真有些急了,「英雄難過美人關,你可別真栽在她手里。」
&;&;&;&;終于,听見陸向北沉悶的回答,「不,她不會。放心吧。」
&;&;&;&;童一念听在耳里,更覺諷刺。不會?不會什麼?他就吃定了她是嗎?仰仗著她愛他,所以肆無忌憚是嗎?
&;&;&;&;「放心?我也很想放心啊,北哥,自從走上這條路,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膽?你和林子嘲笑我愛看八點檔的肥皂劇,可是,你們不明白,只有在那種肥皂劇里才能找到人間最普通的感情,親情,愛情,都是我們不敢奢望的……」
&;&;&;&;陸向北的嘆息便在夜里悠長起來,「成真,是我連累了你。」
&;&;&;&;「不,北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有你就沒有我……」成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急切地想要解釋。
&;&;&;&;而陸向北卻打斷了他,「好了,成真,我懂的,你回去吧,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我想一個人站一會兒。」
&;&;&;&;「那你小心!」成真再三叮囑後,終于駕車離去。
&;&;&;&;只剩她和他了……
&;&;&;&;童一念起身,坐在後座椅上,目光穿透車窗,直直地落在前面那個人的背影之上,原來,她跟他的距離一直都是如此遙遠,從來就未曾接近過……
&;&;&;&;他一直這麼站著,她便一直這麼看著,以眼為筆,沿著他挺拔而落寞的輪廓一點一點刻劃,刻在心里,刻在腦海里,每刻一筆,便疼痛一下,這樣的疼痛讓她知道,這個輪廓,也許她一生也無法從心里抹掉了……
&;&;&;&;她不知道他要站多久,可是,無論他站多久,今晚,她都會等他,流著淚等他,等他轉身,等他轉身看見自己時會是怎樣的表情,會給她怎樣的交代,也等著,看自己的淚到底夠流多久……
&;&;&;&;終于,他墨色的身影動了動,轉過身,往車的方向走來,童一念坐在車里,情不自禁捏緊了拳頭。
&;&;&;&;車門打開,一股酒味撲鼻,混著他的氣息,是曾讓她心悸不已的熟悉,每每在這樣的氣息里她都會亂了心扉,意亂情迷,而此時,這氣息仍然有著掀起驚濤駭浪的作用,不過,這一次,洶涌的卻是她的眼淚……
&;&;&;&;「念念?!」陸向北偶一側頭間見到後座上坐著的她,用驚訝來形容還遠遠不夠,那神情便如同見了女鬼一樣,不僅有震驚,更多的是驚恐……
&;&;&;&;她流著淚瞪著他,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滾到嘴邊的卻是一句極冷的話,「對不起,是我害死了她……」
&;&;&;&;這話听起來是道歉,然而更多的內容卻是挑釁,是她害死了她,你會這麼辦?
&;&;&;&;陸向北唇角微微一抖,手伸過來模模她的頭發,「沒有人怪你。」
&;&;&;&;這一個觸模就如同點燃了爆竹一般,將童一念所有的憤恨都點爆,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揮開他的手,哭著大喊,「有!你們都怪我!你們所有的人都怪我!陸向北!是我不夠好!我不相信你!我傲慢!我自私!我是殺人凶手!這樣行了嗎?這樣一個我,你還要來干什麼?你就行行好,當成做善事,放了我吧!」
&;&;&;&;「念念!」他雙唇微微顫抖,牙關咬得緊緊的,額頭的青筋一股一股,已是情緒失控的邊緣,眼眸里的痛楚像火一樣在炙烤。
&;&;&;&;而她,則早已失控,如果不是成真還在這里的時候勉強隱忍,她早已爆發了,而此時的爆發,卻是勢如洪水,無法收拾。「不要叫我!」她捂住耳朵,淚雨紛飛,「我不要听你說話!陸向北,我恨你!恨鶯鶯!恨成真!恨伍若水!恨你們每一個人!你們是誰啊!你們憑什麼要來攪亂我的生活?你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和我無關!我前二十年壓根就不認識你們!沒招你們沒惹你們,你們憑什麼要把我拉扯進去?憑什麼要我來承受這一切?我不管你們誰死了誰活著,我才是最無辜的一個!我才是!」.
&;&;&;&;她聲嘶力竭地在車里哭喊,把這麼久以來隱忍的痛苦都發泄在這哭喊中,喊完最後一個字,心口卻已痛得無法呼吸……
&;&;&;&;如同被什麼揪住了心一樣,她雙手捧著心,大口地喘著氣,只差窒息而死……
&;&;&;&;「念念!你怎麼了?」他迅速下了駕駛室,來到後座她的身邊,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一手摟了她,一手給她揉胸口。
&;&;&;&;而她,則如避蛇蠍一般驚叫著逃開,聲音竟已嘶啞,「別踫我!」
&;&;&;&;他的手僵止在空中,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一般,他的呼吸里,缺了氧……
&;&;&;&;雙手無力地垂下,糾結的眉間刻滿痛楚,他想說話,咽喉卻***辣地痛,最終,卻問出一句,「念念,你都听到了些什麼?」
&;&;&;&;童一念的一顆心在那一刻凍成了冰,事到如今,他心心念念想的還是他和那些人的事嗎?只關心她偷听到了什麼,卻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感受?不想一想怎麼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冷笑著流淚,「陸向北!我都听到了!怎麼樣?沒錯!我從來就沒相信過你!可是,請你換個角色想一想,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嗎?是你逼我的!有多少次,我哭著求著給你機會,讓你說真話,可你呢?就把我當傻瓜耍是不是?有次在車上,我對你說,我只想找一個疼我的真心待我的男子,平凡地過完下半輩子……那次我就給你機會,希望你能對我說真話,你沒說;後來,洪災那次,我放下尊嚴對你說我從來就沒說出來的三個字,我愛你,我坦白了自己的心希望得到你的坦誠,可你還是沒說;再後來,在你哥哥墓前,你居然還信誓旦旦地說你所說的話全是實話!陸向北,你是不是當我是白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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