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口氣,沖回房間,見陸向北躺在她的床上,睡得沉沉的.
一口氣不打一處來,跺腳上前,試著去拉他起來,但他那麼重,又睡得那麼沉,她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拖不動他!
討厭啊!
她朝他狠狠踹一腳,他也沒反應,整個就是一只醉死的豬!
因為喝醉了,他的衣衫有些凌亂,襯衫的扣子開到第三顆了,露出大半個肩膀和胸膛,白皙而彈性的皮膚上赫然一個疤,那是她上次用刀給扎的…累…
無端的,她胸口同樣的位置,莫名其妙麻了一下……
這樣的感覺來得如此強烈而自然,卻又讓她如此惱怒,她真的,不想再和陸向北有任何所謂的相通……
低頭凝視他的臉,那樣熟悉的容顏,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細看了,凝目之下,俊逸依舊,眉目如刻,噴出來的混著酒味的氣息亦是那般熟悉,使她禁不住呼吸一滯…檬…
貝齒輕咬唇瓣,她穩住心神,非得把他弄醒趕走不可!不知用什麼方法,便重重拍打他的臉,「陸向北!你給我醒來!陸向北!」
她就不信,喝得再多,睡得再沉的人,這麼打還能不醒?
「陸向北!你再不醒,我絕對有理由懷疑你裝睡!」幾個巴掌重重打下去之後,他的臉上泛了紅,卻沒有醒來的跡象。她氣惱不過,最後一個巴掌打得最重。
剛打完,她的手便被他抓住了,他睜開一雙惺忪的眼楮,剎那間,星光四射,桃花四溢,空氣里突然都開始漂浮著酒的分子。
她不曾提防,這樣的眼神讓她情不自禁一怔,只覺一股大力襲來,而後天地旋轉,待她反應過來,她和陸向北已經交換了位置,她在下,他在上……
燈光的映襯下,他的眸子更加璀璨了,里面流動著柔情百轉的光澤,因酒的催化作用,更生出幾分桃色來。
他的眼楮,仿佛具有催眠的作用一般,她的目光仿佛被粘上了一般,墜入他瞳孔里那無盡的黑夜,便再也出不來……
她覺得自己快要被黑暗吞噬了……
直到他的呼吸驟然靠近,強烈的酒味和熟悉的他的味道侵入她的胸腔里,她才驟然反應過來,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她的唇,被一團炙熱的濕軟堵住,濃烈的酒味,刺激著她每一個細胞,驟然之間,仿佛回到很久以前,他壞壞地笑著,告訴她,和一個成熟的流氓男人喝酒會更有意思的時候,她全身的火,也是被這酒意一點一點地點燃……
她急了,想掙扎出來。
然而,她越動,他的懷抱收得越緊,甚至一只手探到她腦後,將她的頭固定住,她一分一毫也動不了……
她覺得自己快要在他的氣息里窒息了……
而他的唇,卻膠著在她唇上,碾磨,吮吻,混著他粗重的呼吸,那般灼熱甚至粗暴,她真的害怕,自己會在他這樣的碾磨里化成粉末,液化成水……
他是她的男人。
是她唯一的男人。
她從來沒有想過躺在另一個男人懷里是怎樣的感覺,就連做夢,夢里和她痴纏的男人也是他……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在出賣自己,他的手已經在她身體上爬行,帶著她熟悉的挑/逗,而此時的她,似乎比從前更容易興奮,可是,她的理智還在,這算什麼?陸向北就竟把她當什麼?
她真的開始懷疑,他根本就沒醉!因為他整個過程都很小心,盡量避免壓到她小月復,這是一個喝醉的處于欲/望中的男人所能顧及到的嗎?
他的手,滑進她衣服里,滾燙的掌心燙著她的皮膚,他的唇,熟稔地滑向她耳際,含著她柔軟的耳珠,低柔而模糊地說著,「念念,老婆,你是我的……是我的……」
耳際向來是她的敏感之處,從前就禁不住他的挑/逗,何況是在久未有過他的之時?她毫無意外地全身酥麻戰栗,然,敏感地戰栗之後,也終于發現,他的手在往上潛行的過程中,壓住她的身體有所松動,于是,她曲起膝蓋,用力一頂……
「啊——」
她听見他一聲慘叫。
她終于成功了!
從前多少次這樣頂他,都被他敏捷地避開,這一次,總算是成功了!
她急速從床上起來,逃離他的身邊,轉身指著他怒斥,「陸向北!別忘了你是堂堂公安局長,知法犯法!我告你強/奸!」
喊完之後,她呆在了原地。
這叫什麼事?他一個翻身,又睡了過去?!
她的滿腔怒火,頓時被遏在了喉嚨里,嗆得她忍不住開始咳嗽,對著這樣一頭醉豬發火,有什麼意義?
也不敢再上前驅逐他,只怕被他再次壓在身下……
今夜,看來只能這樣了……
她憤恨地沖出房間,將自己的臥室留給了他。
夜,漸漸濃重,整個童家被籠罩在完完全全的靜謐之中。
他緩緩睜開眼,此時的她,已經在客房里睡著了吧?只有等她睡著了,他才有這個機會「醒來」嗎?
他也想清醒地面對她,可是,她能讓他靠近嗎?想到他每每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不是冷若冰霜,就是夾槍帶棒,兩個人連好好說句話的可能性都沒有……
而他卻看見她和賀子翔在一起的時候那麼開心,那樣的笑容是他三年都沒見過的,他也曾反思,是什麼原因使她和自己在一起那麼憂郁,他知道,錯全在他自己,正因為這樣,他才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彌補他的錯,用一輩子的時間付出他全部的寵愛,用一輩子的時間讓她開心……
只是,他真的擔心了……
當他看到她和賀子翔在車里即將有親昵的動作,他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在撕咬一樣,忍不住就叫成真打電話破壞他們……
可是,他破壞得了一次,能破壞得了第二次嗎?
他不顧一切了,裝醉闖進童家,卻不知道進來了以後該做什麼,只是在她靠近的時候,猛然間氣血上涌,忽然就很想把她摟進懷里,像從前一樣熱烈地吻她,愛她,給她他的炙熱,也想告訴她,他愛她,不比任何人少……
其實,在愛情面前,從來無措的是他……環顧這熟悉的房間,空氣里滿滿的,都是她的味道,他有一種終于找到家的感覺,一種歸屬感.
有她的地方,就有歸屬感。
這臥室里,每一處都是她的痕跡,都散發著她身上的氣息,這氣息隨著他的呼吸滲進肺葉里,暈開,流動在血液里的感動叫幸福……
他動了動,柔軟的床依舊,他甚至能回想起他和她在這床上度過的每一次快樂時光乃至每一個細節……
而今,真的只能成為回憶了嗎?
他的臉觸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他知道,是那只熊。
他把賀子翔的熊送給了小女孩,自己又去買了一只一模一樣的還給她,只為,她的床上決不能躺下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就連熊也如此!只能躺下他買的熊!若她晚上抱著睡覺,也是抱著他的替身,而不是賀子翔的!
他從床上起來,一個一個逐一地觸模童一念的東西,從她的梳子,化妝品,到桌上的鬧鐘,再到她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還有包……
對了,錢包!
在車上的時候,賀子翔在她錢包里放了什麼?
他想到這里,從她手提袋里拿出錢包來,打開一看,卻發現她和賀子翔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得燦若陽光……
他心底升起強烈的酸意,立刻連照片帶錢包一起收回了兜里。
如果只是撕掉照片,童一念很有可能懷疑到是自己撕的,就讓她的錢包被小偷偷一回吧,反正有他這個公安局長做後盾,是可以找得回來的……
他的目光落在台歷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寫了什麼呢?
他好奇地拿起來,被那些細小的字給震住。
每天只是三兩個字,卻記錄了她這幾個月的成長歷史,原來她真的長大了……
欣慰和驕傲從心底油然升起,仿佛她的進步,她的長大都屬于他一般,可是,與此同時,他的心也在狠狠地痛著,因為,她的字詞里,處處流露出要將他忘記,要將他視為路人甲的意思,連恨,她都厭倦了……
他苦澀一笑,目光在今天的日子上定格,今天是她和賀子翔約會的日子,她畫了個圈,還寫著︰近了一步。
是她和賀子翔的關系近了一步嗎?她真的打算和賀子翔有往來?
他的目光銳利且寒冷起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事……
他拿出筆來,把「近了一步」這四個字涂掉,然後打了箭頭,在空白處寫上︰陸太太,依然愛你。
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做著並且將會一直做下去的事︰
他的陸太太,從來就不曾讓他省心過,從前在公司的時候,總是仗著有他這個靠山,工作從來不放在心上,不是這里出紕漏就是那里出紕漏,而他的任務,就是幫她收拾爛攤子,把她的錯誤涂掉,改正過來;
而今,她似乎仍然走上了一條錯誤的路,那麼,就讓他繼續充當她人生里的橡皮擦,她犯錯,他為她擦除,再幫她重寫,就如同擦掉「近了一步」這四個字一樣,然後,再用他的愛為她譜寫新的人生……
放下台歷,他不禁失笑,無論他的陸太太成長為多麼自立自強的樣子,無論她會把依念做得多成功,在他眼里,她還是那個愛犯錯的孩子,而他,愛那樣的她,亦愛她的錯……
忽然迫切地想看到她,現在是否是最佳機會呢?童家這道門,進來了這一次,不知道下一次進來是什麼時候了,裝醉不是每一次都可行的……
輕輕出門,去尋找客房的她,卻在嬰兒房旁邊駐足,發現房門上了鎖,心中不由一寒……
對于這個孩子,他有多麼期待,她知道嗎?
雖然他從來就沒想過在他們的婚姻多一個孩子,但那是情勢所迫,他不能要孩子,而當這個孩子意外地到來,天地良心,他有多愛他……
而她,卻口口聲聲說他不配做父親,說他播種的時候只是為了貪圖男人的感官快樂。他承認她說得有道理,可那樣的感官快樂,正是因為愛啊……
他愛她,所以讓彼此在感官快樂中升華,而那傻妞兒,卻時時質疑他的愛,像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和自己不愛的女人上/床的……
在嬰兒房門口站了一會兒,眼前便閃過他歡天喜地為寶寶準備東西的場景,傻氣的他,居然把孩子從小到大的東西全買了,只是因為,那時的他,真的害怕,會一去不回……
他永遠記得那一晚,他彈《親親我的寶貝》給她和寶寶听的畫面,她蜷縮在沙發的角落里,臉上籠罩著幸福的恬靜光暈,那一瞬,他幾乎想過放棄計劃,只為留住眼前的幸福,可是,那也是不可能的,他的信仰不允許,他只懇求,上天給他回來的機會……
然而,他回來了,岳父卻去世了,他和她,終究是回不去了,這間嬰兒房也如同她的心門一樣關閉,將他甚至她自己隔阻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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