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送她到家樓下,然後他一言不發下車扶著她,難得肯將就著她受傷的膝蓋,一步步慢吞吞地登樓梯。來開門的是鄭瑛,鐘未昔的媽媽,一看女兒這樣嚇壞了,忙不迭來扶人,說話很小聲,「怎麼搞成這樣?昔昔,你不要出聲,悄悄進房間。你爸一會到家,小心他看到要生氣!」畢竟還是小孩子,鐘未昔挪著步進屋,身上的傷還在隱隱疼,看到媽媽親切的臉龐,在黑司曜面前刻意裝成的堅強驟然轉為脆弱和巨大的委屈,忍不住想哭。鄭瑛把人扶進屋才想起送女兒回家的小伙子,一扭頭,門口哪里還有人影,「昔昔,送你回來的小伙子是誰呀?」實在不想提那人,鐘未昔挪進臥室,坐在床邊上,一語帶過,「我哥的同學。」鄭瑛回想起黑司曜身上的牛仔服,提出疑問,「涵炎的同學怎麼沒穿校服啊?」她怎麼會知道他為什麼不穿校服,鐘未昔搖頭,倏然又想起車里的那個穿高中校服的女孩,再想到開車的黑司曜,不由地皺起眉,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讓她不舒服。靜謐的午後,三居室的房子里靜悄悄,家里成員一共有五個,鐘柏龍夫婦,鐘未染姐妹,還有女乃女乃。這會兒只有母女三人在家,女乃女乃去了叔叔家,鐘柏龍是個警察,成天在外面辦案子,難得回來一趟。鐘家原來不住在這座小區,鐘未染姐妹小學畢業才搬過來,姐妹倆的叔叔,也就是鐘涵炎的爸爸鐘博也是個警察,鐘博隨著哥哥一家搬家,不久後也搬過來,住在隔壁小區,兩家挨得還是比較近的。鐘未染是個乖寶寶,象往常一樣一回到家便埋頭做作業,此刻一點沒受妹妹和媽媽的打擾,做數學題十分專注。十幾分鐘後,家里大門響起聲音,說明鐘柏龍回來了,鄭瑛從女兒房里迎出去。媽媽離開時關上的門阻隔了一些外面的聲音,鐘未昔坐在床沿把背上的書包拿下來,一頭倒到床上,想起自己的心事。進入高三的哥哥兩個月才放假回來一次,她期盼了好久,想見哥哥的計劃被黑司曜這麼一鬧,早就錯過了機會,看來只能明天去找哥哥。身上的傷隱隱的疼,遠不及沒見到哥哥的失望來得大,鐘未昔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外面天色暗下去,夜晚來臨,听到外面爸爸媽媽的交談聲突然間變得大起來。「小小年紀就懂得和人攀比,虛榮心這麼重,以後長大了還得了……」這是爸爸暴怒的聲音,鐘未昔已經習以為常了,從小她就是在這個聲音中長大的,不知道今天……又有什麼事。眼楮不由自主地看向房間一角趴在書桌上認真做作業的姐姐,台燈的光柔和地照在姐姐身上寧靜而平和。「別攔著我,今天我非教訓她不可……」鐘柏龍沖了進來,鐘未染回過頭,嬌氣地皺起眉毛,「爸,你干什麼呀?我在做作業呢,不要打擾我!」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