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未昔面上毫無血色,故作輕松的口氣說,「好奇嘛,隨便問問,你還當真了。」.
「有人對安眠藥好奇的嗎?」何尤笛看著她泛白的唇色,根本不相信,可是未昔不說她也沒辦法。
見被何尤笛拆穿,鐘未昔索性又縮回頭去,靜靜地看著寢室單調的天花板。
何尤笛實在看不下去,悄悄到隔音寢室借電話給肖鷹打過去,「喂,哥,是我。未昔剛才問我有沒有安眠藥,我感覺她情況很不好,怎麼辦呀?」
「妹妹,你別問我了,為她的事我在大哥面前都挨順了,要是再提我怕他把我踢到太平洋去,再也不讓我見他。」
「切,哥,你夠夸張的。你是他兄弟,他能把你怎麼樣啊,你就幫幫未昔吧。哥,算我求你了。」
「我也求你了,妹妹,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大哥的脾氣你是不知道,真要惹火了他,真把我踢到大海里喂魚,你以後就沒哥哥了。」
「哥。」何尤笛還想再勸說,那頭肖鷹匆忙說了一句告別的話收線了。
「我哥真是的。」何尤笛氣憤地掛掉電話,那寢室的女生好奇地問,「給誰打的呀?看你氣成這樣。累」
「給一個見死不救的壞蛋!」何萬笛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轉而趕緊道歉,「對不起啦,我和我哥鬧著玩呢,謝謝你們的電話,下次請你們喝汽水。」
幾日後中午下課,鐘未昔照例直接回寢室,然後靠一碗泡面打發掉晚飯。何尤笛費了一番口舌才把人說出來,一起到外面吃面去。
「那家的雪菜肉絲面可好吃啦,還不貴,就比你吃方便面貴五毛錢……」兩個人往校門口走,何尤笛講了半天,發現鐘未昔根本在神游,「在想什麼呢?」
鐘未昔恍惚搖頭,在外套里微微顫抖,覺得好冷,縮了縮肩膀,把慘白的小臉埋進豎起的衣領里。
「未昔,不如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明明今天溫度有所回升,大太陽在頭頂熱烈地照著,何尤笛只感覺拉著她的小手心一片冷,于是自顧自講起來,「外科解剖學期末考試亨瑞不及格,補考他又不及格。教授又給了他一次機會,他還是不及格。亨瑞在宿舍當著同學的面發誓,如果下次再考不及格,他就把自己的心髒挖出來。大家都很驚慌,教授鎮靜地說,別擔心,他根本找不到心髒在哪。」
講完何尤笛朗聲笑了起來,鐘未昔卻滿頭冷汗,整個人搖搖欲墜,何尤笛忙扶住人,「這是怎麼了,未昔,你怎麼樣?萌」
「笛子,我想回寢室,對不起,不能陪你去吃面了。」鐘未昔努力讓自己露出抱歉的笑,手腳控制不住的抖,胃里惡心到想吐。
笛子的笑話很好,壞就壞在講的是解剖學生的笑話,听到「解剖」二字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眼前滿是寒光閃閃的手術刀上滴著鮮血,一股股濃烈的血腥味直往喉嚨里鑽,整個人被恐懼攥住了呼吸。
「沒關系,沒關系,我送你回去。」何尤笛七手八腳扶她回去,把人安頓好肚子也餓了,問她要不要吃泡面,她給泡上一碗,鐘未昔卻閉著眼楮,看上去睡著了。
何尤笛在下鋪坐了會兒,拿上錢包出了校門,這幾天未昔情況不好,室友們的目光也多是怪異,葉霓更是找著機會就挖苦,她有時候听煩了也回上兩句,大多時間沒興致和葉霓吵。
付甘顰自那天在寢室休息了一刻鐘後,有一天她們下課回來,床鋪上收拾得干干淨淨,所有的付甘顰的東西都被收走了,沒人知道付甘顰的消息,只有上課時遠遠看到她坐在別人都不想坐的最前排,留下一個孤單的背影。
上次听哥哥說黑司曜要結婚了,新娘姓付,她想應該就是付甘顰吧,可怎麼看付甘顰怎麼不象要當新娘的人,難不成是故作矯情?
唉,頭疼,想不明白。
何尤笛邊想邊來到小吃店,里面坐滿了學生,好不容易在角落找了張桌子,點了一碗面,等待的過程中又不禁想未昔的事。
店里人多,服務員多是兼職的大學生,既要負責點餐,又要負責端面,還要負責收錢,忙得不可開交。
面條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何尤笛從筷筒里抽出一次性筷子,又拿桌子上放的辣椒壺,用勺子舀了三大勺到面上,剛吃了一口面,有人站在對面,和煦的聲音似隱約帶著笑,「介不介意搭個桌子?」
這種小店多的是搭桌子的,何尤笛搖搖頭,筷子里的面往嘴里塞,然等對面人一坐下,身影是那麼熟悉,嘴里的面條差點嗆出來,憋紅了臉,「陸……陸老師……」
「真是巧,在這里也能踫到。」陸堯笑著看何尤笛手忙腳亂的樣子,瞥向那面碗里紅通通的一片辣椒油,「慢點吃,別嗆著了,胃不好最好不要吃辣。」
這下何尤笛的臉更紅了,她胃不好他怎麼會知道?莫非……不,他是老師,不可能會留意她一個外校的學生。
「陸老師,您怎麼會在這兒?」何尤笛吞掉嘴里的面,好容易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陸堯的出現已經引起了店里好多女學生的注意力,有些人已經按捺不住竊竊私語,「這是我們學校的嗎?好帥,好像從日本漫畫里走出來的。」
「應該不是我們學校的吧,好象是青州醫學院的,很有名的,姓陸……」
「哇,他就是那個有名的陸老師啊,我們學校好多女生悄悄去上過他開的公開課呢。」
周遭女生的興奮聲音越響越大,陸堯絲毫不受影響,一瞬不瞬地看著何尤笛,眼里笑意盎然,「就許你們學校的學生愛吃面條,我這個老師就不是人,不可以喜歡?」
何尤笛的臉不受控制地紅到耳根,周圍艷羨的目光也急劇加深,在這樣的場合和自己喜歡的人相遇,何尤笛只覺得手腳不知道往哪兒擺,心跳加速,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當然不是,這家的面听說挺好吃的,不知道、道陸、陸老師點的是什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