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司曜眉頭糾結成一團,側眸看過來,挑起唇角等話.
午征事到臨頭才覺得難開口,回過頭去讓莊遲幫著說話,靠,這小子居然閉上眼楮裝睡,看來還只有自己說了,午征硬堆出笑說,「是這樣的,大哥……明天我還來不來?」
話音剛落,後面一疼,午征暗暗抽氣,知道是莊遲擰的,又不敢出聲,那臉上的笑就僵了,掛在那里,要掉不掉的樣子,看上去極假。
莊遲快裝睡不下去了,暗想,老七啊老七,你可真是行,平常見你應酬的時候嘴皮子那個利索,黑的都快被你說成了白的,那油鹽不浸的大領導在你三寸不爛舌的鼓吹之下屁顛顛收錢不說,還把事給你辦得呱呱叫,你怎麼這會兒嘴皮子倒派不上用場啦?什麼叫你明天還來不來?瞧這口氣,這假笑,知道的以為是大哥派你在天天保護大嫂,不知道的只當你拍大哥的馬屁,這也罷了,一大敗筆就是你拍就拍吧,用得著這麼說麼,這整個調調完全就變了,顯得你天天保護大嫂的行為有多假,多勉強似的。
被莊遲這麼一擰,午征也清醒了,得,自己這算是好心辦壞事,誰教他誰也不怕獨獨就怕大哥呢。
說來也怪,沒認識大哥前他天不怕地不怕,上學盡逃學,打架斗毆,拿刀砍人,敲詐威脅,這些街頭小混混的生存技能一樣沒少干。如果說他們小混混是黑社會成員那可真是差一大截,小混混都是些無所事事的小年青,沒什麼組織性,整天孤魂野鬼一樣東游西蕩。平常被他們敲詐的普通市民怕他們,可一旦踫上真狠的黑社會,他們可不是人家動不動幾百人的對手。
其實他有些經商頭腦,做過小買賣,由于他眼光好,挑的地段好,尤其是嘴皮子利索,因此回頭客多,生意一開始就紅火,可是他畢竟是混過的,街坊四鄰哪個不認識,來的都是些外地人,不知道他過去背景的,那些曾和他打過架的小混混眼紅,隔三岔五跑上來鬧事,後來店就沒開得下去,他又一次變成了小混混累。
有一次為幫一小兄弟出氣,砍了一街邊開小店的小老板,哪知道這小店來歷不小,是青州白幫白允暗中設的賭點,前面是正常賣煙酒的小店,後面可就是賭場,這下可捅了馬蜂窩,白幫的人對他下了通殺令。
他東躲西藏,差點被人砍了一條胳膊,無奈之下悄悄投奔以前一哥們,避避風頭。
想不到這哥們混得人五人六的,有一份不錯的穩定工作,一打听才知道在一家地下錢莊里做事,老板為人不錯,出手大方,手下的人都服他。
第一次見大哥,面沉似水,沒擺什麼大哥的架子,只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當時他就感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無形壓迫感從大哥的一眸一語中透出來,話就說不利索了。以為沒戲,哪料到第二天要他去上班,他一個整個游手好閑的無業游民大哥也肯要,簡直就是再生父母,就這樣他頭一次埋下頭認真做起事來。
平常兄弟們私底下沒少拿他在大哥面前說話結巴的事取笑,相處久了,他漸漸練到在大哥面前說話不結巴,做事井井有條,心底卻仍是有種敬畏感存在,可能這輩子都改不了,他也不想改,大哥本來就是他的榜樣。
「晚上不睡覺在外面瞎轉什麼?以後沒什麼事早點回去休息。」黑司曜冷哼一聲萌。
午征大氣不敢出,等著挨批著,不曾想等了半天等來這麼一句,忙去看大哥,見黑司曜修長的手指按在眉心,這麼說大哥不生氣嘍?
「是,大哥,我馬上回去!」
午征心里那個高興啊,差點沒跑下去放煙花慶祝,樂滋滋地扭動鑰匙啟動汽車。
黑司曜听著對面車子的引擎發出歡快的叫聲,知道老七怕自己。
留滿臉胡子,魁梧的身材,見午征第一面感覺是個不怕死的貨,結果下面的表現讓他稍稍吃驚,打頭回見他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兩腿打顫,說話不成句子,他問一個問題要半天才勉強回答上來。
他當時手上不缺人,看這小子緊張成這樣,回答的問題倒實在,一點沒摻假,一時心情好就收下了。當然這小子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喜,做事積極上進,頭腦精明,很快在一幫小弟中就嶄露頭角,到現在短短幾個月已經漸漸升到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實在爭氣。
午征走後,黑司曜又靜坐了片刻,輕揉眉心,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忙完了興豐(隔壁市)那邊的夜總會,本來是該睡個好覺的,白京突然打來電話,約他明天去望月樓喝茶。喝茶是假,恐怕是知道了午征在他這里,來要人了。
隨著地盤的擴大,名聲也漸大,即使隱瞞得再緊,總有風聲傳到白京和萬允的耳朵里,這兩人表面上都送來請帖,請他賞光喝茶,交個朋友,暗地里都在分別商量怎麼樣除掉他這股勢力,最近搞了不少小動作,波及到他剛剛在興豐設的夜總會生意。
青州暫時有老五他們,不會出什麼亂子,老六一早安排在興豐鎮守,要和他商量的事還有很多,他本不該回來的,但是默那小子就是和他扛上了,仍然是樂此不疲的天天向他匯報鐘未昔的日程,這也算了,卓那小子居然也起了興趣,隔個兩天就給他打電話,不提別的,就問他和小情人進展怎麼樣,有沒有復合。
該死的,這個問題讓他寢食難安,要他怎麼回答。
他恨她,真的很恨,每當他一個人的時候,總感覺肖鷹在身邊還沒走,會在下一刻躥出來給他講冷笑話,笑眯眯替他捶背,幫他擋默無聊的電話。
他恨,好恨,如果不是她,肖鷹不會死,如果不是她,肖鷹的家人不會這麼早經歷喪子之痛,所有的一切全是因為她的無知引起的,這教他怎麼能不恨?
前天卓倒好,直接給他發來傳真,提到了另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在她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