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別,你可別過來……單身漢的窩有什麼好看的……是是是,我就是不方便……別過來啊,千萬別過來,你過來了我也不在家……這幾天在外面忙著采風,沒空招待您老人家……嗯嗯……」.
牧離拉開門跑出來,身上搭件穿了一半的休閑外套,邊跑邊講電話,講完發現餐桌旁坐了個小身影。
一大清早她安靜地趴在桌子上睡著,穿一套洗得顏色褪舊的牛仔服,就只看一眼,他便看出她這一年來幾乎沒長什麼肉,整套衣服松松地耷拉在這副瘦弱的身板上,看得人直覺得可憐。唯一可看的是臉頰,比一年前來的時候氣色要好很多,把一張小臉撐得清麗可人。
牧離刻意移開目光,低頭咳嗽兩聲,好在她還睡著,不然可就尷尬了,事情要是傳出去說他萬人迷牧離盯著一個女孩看好久,估計有一大幫人的下巴會在驚詫中嚇掉。
咳嗽聲並沒有讓鐘未昔醒過來,牧離站在旁邊覺得心里對這個女孩有股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她到底是干什麼的?
他們已經開始同桌吃飯,她真的和一般女孩不一樣,不愛八卦,不花痴,不愛漂亮的衣裳,不看電視,不上網,一年到頭只有洗到發白的兩套春秋衣物累。
一般女孩看到他,不是聞到他身上的錢味就是看中他英俊的相貌,反正總有一種吸引異性的。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他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自己對她真的是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在她的眼中可能就當他是個普通室友。
幾頓飯下來,他們的關系仍是保有一定距離,也聊過一兩句,他狀似無意地問過她,她的回答挺有趣,一天到晚除了做飯、打掃,就是看書、睡覺,沒別的娛樂活動。
要是放在成家或是中年人身上他信,可放在一個如花的年紀,才二十幾歲的小姑娘身上,他不信。
當今社會競爭日益激烈,有很多年輕人逃避現實,逃避工作的壓力,不學無術,愛玩,不愛工作,不是跟家里要錢啃老,就是做些不正當的工作,虛榮心極強。
她好象哪一種都不是,她是從不工作,卻不愛玩,從不打電話,也沒人來找她玩。從內而外發出一股千舟泛盡的沉澱與平和,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屬于這個年紀女孩,可她身上偏偏就有。
她起居很固定,早睡早起,而且看上去過得極愜意,很享受這種一個人的生活。經常感冒,記得一個冬天她好象感冒了**次萌。
發覺自己又開始盯著她目不轉楮,牧離拍了自己腦門一記,抬頭看鐘,七點五十分,離早餐時間八點還差了一會。閱人無數的他從沒見過這麼不顧及形象的女孩,趴在外面就睡覺,忍不住推了一把,「喂,醒醒。」
「唔。」鐘未昔嘀咕著,緩慢地醒來,揉揉眼楮,起身說,「對不起,睡著了,送菜的大爺腰扭傷了,早飯我只對付做了牛女乃炖花生。你要不要吃啊?」
生活上,牧離是個嬌生慣養的少爺,處處要求精致,到了鐘未昔這里將就著普通的一日三餐已經算是個奇跡了。
現在乍一听牛女乃炖花生,這屬于什麼早餐?中式還是西式?不過倒想起好像曾听有個女孩說過牛女乃炖花生益氣養血,由氣血虛弱所致***扁平的女性可常食用此菜。
牧離微微皺眉,「不用了,我出去吃。」
「哦。」鐘未昔平靜應了一聲,起身進了廚房,自己盛一碗牛女乃炖花生出來,頓時一屋子都是牛女乃和花生混合的香味,一下子勾起肚子里的饞蟲。
牛女乃很燙,鐘未昔輕輕吹涼,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身體還很困乏,沒睡醒的樣子。
昨晚明明九點就睡了,到早上七點爬起來,起碼睡了十個小時,成年人七八個小時的睡眠就足夠了,她卻不能,這幾個月以來經常犯困,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經過兩年的牢獄,一年的流浪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一碗牛女乃炖花生進了胃,全身都暖起來,鐘未昔打算回樓上補個眠,然後牧離出聲才知道他沒走,「你白天忙不忙?我打算去租個助手,又不想是生人,彼此磨合起來比較麻煩,你有沒有興趣?」
鐘未昔好奇,「你做什麼工作?」
「你只說有沒有興趣,我按小時開報酬。」牧離倒是賣起了關子,轉而又透露了一點,「主要是逛挑燈鎮,找一些有價值的東西,看看風景,拍拍照片,乘機放松心情。」
听起來好象不錯,鐘未昔心動了,她來這里一年了,就第一天逛了一些地方,別的時間沒出過大門。
牧離慣會察顏觀色,繼續鼓吹,「你成天悶在家里也沒有收入,既可以散心,又可以賺點外快,何樂而不為?」
講完不給她機會,把腳邊一只箱子放到她手上,「就這麼說定了。我出去吃個早飯,一小時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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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好天氣,晴空萬里,牧離跨坐在單車上等,她出來的時候看到他旁邊也有一輛,于是她把箱子放在前面的車籃里,一起出發了。
始建于南宋時期的石板街是目前華東地區跨度最長、保存最完好的石板街,從北街永泰橋到南街福祿橋,老街貫穿南北整個古鎮。老街兩邊的房屋戶對戶、窗對窗,使街面上原本不多的空間成了一條狹狹長長的天縫。
行走在古鎮中,鐘未昔挺喜歡這種感覺,好象在古詩古韻的畫中行走,至于街邊有賣手工藝品的商鋪,大多是現代機器批量生產的產物,她不太感興趣看,也就沒進去。
牧離在這一點上和她一樣,遇到這種商店瞧也不瞧,只有在踫到門面看上去普通的店才進去看一看,這種店外表不華麗,里面卻有不少的好東西,一轉眼他就淘了不少,抱出來讓鐘未昔把箱子里打開,一一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看不出來他這樣時尚的人還挺懂古玩,鐘未昔在想他會不會是古玩鑒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