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未昔選的地點不是廣州也不是別的地方,回了小城,遠遠地往家里窗戶看了看,窗戶開著,說明有人.
應該是姐姐在家,她沒回去,繞道在離家很遠的地方租了間便宜的賓館,等著見哥哥。
一個小時後,在一家咖啡廳,鐘未昔見到了鐘涵炎。
場面沒有想象中的激動或是熱烈,她和哥哥簡單交待了一下自己的近況,沒有提一年的流浪,只是說自己很好,遇到了一個好相處的室友,過著互不干擾的安靜生活。
鐘涵炎听著她的敘述沒有發表意見,續完咖啡後,擱下杯子,沉吟片刻說,「你這個室友叫什麼?」
「哥,他不是壞人,只是室友。」鐘未昔不想多談牧離。
「听你的敘述他能買得起一幢大宅,家境應該不錯,昔昔,听哥哥的,離開他,你要過簡單安靜的生活哥哥可以提供給你,去年我買了一棟房子,面朝大海,你每天一睜開就可以看到海景,你可以在沙灘上散步,壘沙堡,還可以……」
「哥。」鐘未昔打斷,「听著很美好,但不適合我,我懶了,不想挪窩,不想再花很長時間去適應一個新的環境,我現在這樣很好。」
「昔昔,你把問題想得也太天真了點,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他是男人,現在年輕,但是總有一天他會有女人,會結婚,你認為他還會待在那個小空間里陪你嗎?累」
鐘未昔沉默地看了鐘涵炎一會,反應冷淡,「我不擔心,我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鐘涵炎繃著張臉,「你知道就好,你到時候住哪里?沒有地方住,你過什麼簡單平靜的生活。」
哥哥好象變了,雖然和從前一樣凡事替她著想,但是她有一種感覺哥哥變了。
鐘涵炎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表達有問題,轉為含笑,「昔昔,原諒哥哥,這幾年找你找得我快發了瘋,見到你一時情緒收不住。」
鐘未昔笑笑,「沒關系的,哥。」
「看我們聊著聊著外面都天黑了,我約了拉拉晚上一起吃晚飯,地點在這附近,我們步行去。萌」
「你和拉拉姐還有聯系?」鐘未昔邊走邊驚訝地問。
「嗯,我們準備年內結婚。」鐘涵炎低頭,雙手插在口袋里。
鐘未昔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恭喜,哥,你早該結婚了,拉拉姐人真的很好。」
「我也是這麼覺得。」鐘涵炎聳聳肩。
她避免自己去往那方向想,關于哥哥的病,她不敢問,相信哥哥早發現了,畢竟是自己的身體,怎麼可能有不發現的道理。更或許憑哥哥的經濟狀態找了好的醫生,說不定已經看好了,能過正常的夫妻生活。
兩年沒有見面,曾經最好的兄妹莫名地生疏了不少,往往是講完一個話題不知道下面講什麼,快到用餐地方,鐘涵炎停下腳步看她,「昔昔,我覺得你變了好多,剛才我在想你是我認識的那個需要我保護的昔昔嗎?是那個凡事拿不定主意,問了也不說,什麼事都悶在心里的昔昔嗎?答案好象很模糊。」
鐘未昔抬起眼,平平淡淡地笑,「我是不是沒所謂,關鍵是我過得開心,你也會開心對不對?」
鐘涵炎在她臉上看了兩圈,輕輕一嘆,伸手在她頭上揉了兩下,「長大了,也懂事了,哥哥很欣慰,沒有白疼你,以後你要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受了委屈告訴哥哥,哥哥給你出頭。還有,錢夠不夠用?」
「哥。」鐘未昔失笑著打斷,「你不是說我長大了嗎?我有手有腳,會養活自己,你不要擔心,以後和拉拉姐幸福開心的生活著這是我的願望。」
鐘涵炎接受,微笑著說,「好。」
三個人的晚飯很愉快,也很溫馨,鐘未昔很久沒有這種兩個人以上一起吃飯的感覺,從某種意義上說牧離對她不錯,給她房子住,解決溫飽問題,但是這與和哥哥,以及未來大嫂在一起的感覺不一樣。
這是一種家的感覺,在家人面前你可以像個小孩子一樣撒點小嬌,你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毫無顧忌地說話,沒有人會生你的氣,因為他們愛你。愛分很多種,親情之間的愛是每個人降臨到這個世上遇到的第一種感情,它毫無保留,不計回報,可以為你付出一生。
「未昔,你不知道這兩年你哥哥有多難過,一放假有空就是天南海北去打听你,還跑到你姐姐的學校去,你知道你姐姐怎麼說的嗎?」
鐘未昔低頭咀嚼,沒有接話,潘拉意識到了什麼,「對不起,我沒有挑撥你們姐妹感情的意思。」
「沒關系,拉拉姐。」她不用想也猜得到姐姐會怎麼說,所以一點也不意外。
吃飯的時候鐘涵炎好象狀態不佳,盯著擺在手邊的手機頻頻走神,似乎在等什麼電話,好在兩個女人湊在一塊兒話題多,也就忽略了。
中途鐘涵炎手機響了,他沒在位置上接,行色匆匆跑到外面接听。
「別理他,你哥哥升到這個位置後電話特別多,有時候半夜都有。」潘拉給鐘未昔夾了一筷菜。
鐘未昔沒有應話,她咬著筷子目送著哥哥的背影,心底露出一絲苦笑。這個世界真的很殘忍,它給你一些東西,讓你開心,快樂,也會把另外一些東西強加給你,讓你痛苦,讓你無奈。
她寧可要第二種,也不要第三種,因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飯後,鐘涵炎和潘拉要送她,她說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他們也沒堅持,攜手走了。
鐘未昔雙手放到口袋里,走了很久的路回住的地方,暗處有個人沖到路燈前擋住了她。
眼里沒有他突兀出現的意外,鐘未昔目光平靜看著他,「有事嗎?」
黑司曜仿佛充耳不聞,臉色不太好,呼出的氣息中充斥著酒精的味道,一把握住她的手,大手一片冰冷,「跟我來。」
她留意到他手里有只酒瓶,也留意到他血紅的雙眼,看上去喝了不少。
「我要回去了。」他的手抓得不牢,她一掙月兌就開了,頭也沒回往小巷盡頭的小旅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