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鋒叔叔毫不猶豫地踩了一腳油門,謝磊和他住的別墅區被遠遠地拋在身後,我透過後視鏡看著,直到變成白茫茫的一片。車廂里很安靜,我甚至能听見自己的呼吸聲。為了不那麼突兀,我盡可能地屏住自己的呼吸。空氣里有煙草和男士香水混合的味道,很淡,帶著一種很陌生的氣息,但挺好聞的。高級轎車就是不一樣,果然比坐路喬的車舒服多了。只不過我剛剛淋了雨,渾身濕透了,再一吹冷氣,感覺有點兒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車子拐了一個彎兒,駛進主路。雷鋒叔叔信手擰開了車載音箱。有錢人的品味的確不俗,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一首法文歌,我雖然不懂歌詞的意思,但也感覺歌手的聲線有一種讓人松弛的慵懶。雷鋒叔叔一邊兒看著前邊兒的路,一邊兒將副駕駛席的溫度從二十度調到二十七度。我明顯感覺到吹在我身上的風漸漸變得柔和。雨刷摩擦在擋風玻璃上,發出規律的聲響。就和著音樂與暖風,我有點兒困了。這麼多天其實我都沒怎麼睡好,有時候好不容易睡下半夜也總能流著淚醒過來。我正有點兒困意,雷鋒叔叔忽然從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帕遞給我。因為他的視線沒有離開前面的路,所以我觀察了好一陣兒才確定這只手帕是給我的。我誠惶誠恐地接過手帕,有點兒矛盾。一方面我已經弄髒了人家的真皮座套,再把人家的手帕弄髒挺不合適的。這一只手帕估計就夠我倆月工資的了,那麼細膩的觸感,還帶著若有似無的芳香,絕對不是我能用得起的。另一方面我的頭發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水,人家肯定也是為了避免我更大面積地弄髒他的皮椅。我用最快的速度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還是用手帕擦一擦頭發。畢竟是他主動要將手帕遞給我的,如果真要索賠應該也能給我打個八折,這比賠一套皮具劃算多了。我將手帕展開,剛要擦發梢,雷鋒叔叔忽然看了我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這是給你擦手的。」我怔忪了一下,雖然不認為在我渾身都濕透的情況下有什麼擦手的必要,但還是听話地用手帕擦了擦手。雷鋒叔叔又說,「要是覺得冷,就擦擦胳膊。」于是我又听話地用手帕擦了擦胳膊。車子下了四環路,又拐過兩個彎。我擎著那只手帕不知如何是好。雷鋒叔叔雲淡風輕地垂下眼瞼,瞥了一下放飲料瓶的置物架,依舊是不帶任何感****彩地語氣,「就放那吧。」我老老實實將手帕疊齊放好。與此同時,我也到了我的目的地。雷鋒叔叔將車停在路邊,略微側過身來盯著我看了幾秒鐘,這是自打我上車以來他做的幅度最大的動作。然後他伸出右手來,對我說,「沈家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