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成風 第十九章【除夕】(1)

作者 ︰ 為安

我良久沒有從震撼當中緩過來,一眨眼的功夫,一年竟然又這麼過去了。

晚上我早早睡了個覺,第二天起了大早,洗過澡就出發,到超市買了一堆東西。

我曾在心里發過誓,將來要像孝敬父母一樣孝敬我姑姑和姑父,可惜這一年里我光顧著失戀,沒能常去看他們。只好買了一堆這補品那保健品的,還給方瀟買了很多零食。這丫頭嘴特饞,我媽原來跟我說,嘴饞的女孩兒容易被人騙,方瀟明顯是個異數,她一邊兒沿襲著她的饞嘴一邊兒騙了無數少男的心,而且吃完了還不發胖。真是幸運得很沒有天理,值得人神共憤。懶

而我呢,嘴是不饞了,照樣兒被人騙。

我趕在午飯以後到了方瀟家。姑姑姑父見我提了這麼多東西來,嘴上雖然說著「怎麼這麼見外」「只要你能來我們就很高興了」「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但我知道他們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我姑一直拽著方瀟教育她,「你看你姐,多懂事!老早就知道賺錢了,哪兒像你啊,一天到晚吊兒了郎當還不知道干點兒正經事!」

方瀟撇撇嘴頂了回去,「當然了,我姐多厲害啊,我就是一普通人,她可不是!」

撂下瀟進了屋。她這間小屋我住了將近三年,特別有感情。所以我也不跟她客套,就跟她去我家也從來不跟我客套一樣,一進屋就沖到她床上,裝出歡天喜地地樣子來抱著她床上的毛絨玩具一通猛親。蟲

其實我心里一直在犯嘀咕,我怕方瀟跟我提我生日那天的事兒。這些天過去,那晚已經成為我最想抹去的記憶。

沒想到方瀟難得有眼力價兒一回,對于那天的事兒只字未提。只問我這些天沒接電話,干嗎去了。

直到她听說我這兩天一直在家博覽韓劇才興奮地跳上來拉著我使勁兒搖晃,「我的偶罷是不是帥呆了?」

我一個勁兒點頭,特諂媚地附和她,「沒錯,你的偶罷太帥了!又帥又有風度,還有氣質!女人想不愛上他都難。」其實我早就忘了當初她跟我說她的偶罷是誰來著。

方瀟听我這麼說臉色立馬就變了,一個人委屈地蹲到牆角兒,就差抽泣了,「不行,蘇,你不能跟我搶我的偶罷,我喜歡他好多年了,你不能跟我搶他!」

我簡直欲哭無淚,特想回她一句,「鬼記得你的偶罷是誰啊?」不過想了想還是沒說,仰過去栽到床上,看著天花板。高中的時候我最愛盯著方瀟床上這片天花板想事兒了,時隔多年我仍然能感覺到房頂兒上彌留著我哀怨的小眼神。

我輕輕拍了拍方瀟,問她,哎,cd機還留著呢嗎?

她皺著眉頭問我,你要那個干嗎?

我沒告訴她原因,只讓她去找。沒想到方瀟還真找到了,是一個藍色sony的機器。機器蓋兒上還貼著一張貼畫兒,如今已經破舊不堪。

這個cd機還是我爸炒股兒爆發以後送我的生日禮物,爸媽死後我搬到方瀟家,總像現在這樣躺在方瀟的床上盯著天花板听歌兒。

cd機上蒙了一層土,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打開,里面竟然有一張白色的唱片,我怔忪地望著那張cd,听方瀟在我旁邊兒愉快地說著,「哎呀,蘇,沒想到這張專輯還在啊!我一直找來的,這里面不是有你當時最愛的一首歌嗎?」她興奮地拿起那張cd,「《晴天》,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我陪著你听這首歌,整晚整晚的听,那時候的你那麼幸福,讓我覺得很羨慕,蘇你知道嗎,我從來沒跟你說過,其實你和謝磊的感情一直讓我特羨慕……」說著說著方瀟開始哭起來,我倆就這麼面對面坐著,我努力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自己卻流了更多眼淚。

「你讓我以為,原來能有一個男孩子可以讓你愛一輩子,是那麼幸福……」她抽抽噎噎的,說出來的話也不連貫,「可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蘇,有的時候我在家,還會想起你趴在床頭兒跟我講謝磊這好那好時的情景,我心里比誰都難過,你應該過得更好的……」

最後方瀟說不下去了,我倆就改抱頭痛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最後我們彼此都不記得為什麼要哭。可還是停止不了。

後來方瀟用電腦放起了《晴天》這首歌,我倆還是哭,邊听邊哭。那麼多舊的回憶,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夕醒來已經物是人非。這不是想不想忘記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忘記的問題。

我想忘了謝磊,可他的氣息留在每一個舊物件上面,怎麼也無法抹去。

再後來姑父推門進來說要包餃子,看見我和方瀟狼狽的模樣不禁一愣。我倆眼淚還留在眼眶里打轉,卻同時笑嘻嘻地朝著我姑父說沒事兒。

姑父走了以後,方瀟替我抹了一把臉,然後煞有介事地對我說,蘇,我們今天哭痛快了,明年你就再也不許哭了。

我使勁兒點了點頭,忽然覺得這一刻我的表妹長大了,反而像個姐姐一樣安慰我。

當然,我下一秒就被自己這種天誅地滅的想法給惡心到了。

我和方瀟到客廳,陪姑姑姑父一起包餃子。我水平還行,方瀟基本上屬于在旁邊兒搗亂的。一會兒拿面團捏個兔子,一會兒又不小心把電視遙控器掉到盛餡兒的盆里。

我姑父可能被剛才我和方瀟洪鐘般的哭聲震懾到了,眼神一直有意無意地在我和方瀟身上游走,屢次想開口說話,但始終小心翼翼地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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