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館。
寂靜的宴會廳內。
江廷軒一個人坐在粉紅色三角鋼琴前,許久不出聲。
警方搜尋了半個月,依然沒有安小雅的下落。但也沒有找到她的尸體,所以遲遲未能結案。
他的心,始終存著一絲僥幸。
她不會死,一定不會。
江廷軒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最近總是蹙眉,這里都快擰成一個結了。
他抬起鋼琴蓋,用手輕輕撫了撫琴鍵,緩緩按了幾下。小雅曾經彈過這架鋼琴,他想在每一個她曾經呆過的地方,找到一些她的記憶。
安小雅,你知道嗎?這架鋼琴就是為你而造的。你藝術家的手,現在卻觸踫不到它了。
江廷軒想到這里,突然苦笑起來。原來,她離開了,最難過的人是自己,是自己的心。原來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哥,你果然在這里。」江廷軒听到聲音,倏地抬起頭,遠處走來的是江廷美。
「廷美,你怎麼回來了?」江廷軒激動的站起身,迎了過去。
「我的戲殺青了。我剛回來,就听說小雅失蹤了,到底怎麼回事?」江廷美急切的問道。
江廷軒輕嘆了一聲,「不知道,據說是綁架。但是現在依然沒有搜索到她,我想……她已經……」江廷軒突然猛烈的搖搖頭。
「哥,別這樣,小雅一定還活著。你才剛和唐婧結婚,你這麼明顯的舉動,唐婧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江廷美想到下落不明的安小雅,心里也一陣酸楚。
「你回來了,就多陪陪爸爸媽媽吧。我最近情緒不太好,公司的事情,也都是逸成在幫我處理著。」江廷軒的眼眸里盡是失落。「哦,對了,逸成和他的女朋友下個月要訂婚了。」
話音剛落,江廷美愣住了,隨即,勉強的擠出一抹笑容,「是嗎?那恭喜他們!」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逸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你還是應該好好問問自己的心,現在這樣的局面,是不是你想要的?」江廷軒的話意味深長,發人深省。
「哥,這句話,似乎更適合你。」江廷美不露聲色的說道。
夕陽的余暉,還沒有完全褪盡,在天邊留下幾抹艷紅。安小雅穿著紅色的喜服,安靜的坐在屋子里。
她嫁了,呵呵,不是江廷軒,也不是司馬南,而是一個突然闖進她生命中的男人。想來,她突然自嘲的笑了,這一切都是如此諷刺。
黎太海在外面的院子里,招呼著族里的人們,直至夜色如墨,杯盤狼藉。他一晃一晃的也穿著喜服,頭戴紅帽,走進了屋子。
阿布在自己的房間早已睡下,四周寂靜無聲。他帶著一絲興奮,一絲惶恐,輕輕推開了臥房的門。只見,安小雅依舊端坐在床的正中央,一動不動。
听見腳步聲,安小雅不自主的緊張起來。隔著頭上的珠簾,借著月光,她能看到那雙男人的腳,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後,終于在自己面前佇立下來。
「心蘭……」黎太海的聲音變得柔情起來。邊說著邊伸手將她的頭飾取了下來。「心蘭,我……」黎太海面對眼前的嬌妻,竟一時語塞。
「黎大哥……」安小雅面對著尷尬的情景,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心蘭,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不過,我黎太海對天發誓,我會遵守我的諾言,送你回去,回你的故鄉。」黎太海鄭重其事的舉起手,一本正經的說道。
「黎大哥,謝謝你。其實,我很感激你,真的。」安小雅想到這段時間的相處,一時感慨萬千,各種情緒都涌上心頭。
「哎……我只恨自己最後還是要向族長阿爸妥協,向整個部落妥協。沒有盡到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黎太海黝黑的雙眸,在月色下,竟閃著意思光亮。
「黎大哥,你哭了?」安小雅怯怯的問。
「沒有。我是太開心了,哈哈哈。」黎太海語氣一轉,大聲笑出來。
「噓……小點聲,阿布睡下了吧。」安小雅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的手便被黎太海握在了手心里。「黎大哥!」安小雅對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顯得有些緊張。
「心蘭,你別怕。我只是……只是……」黎太海想說什麼,突然又頓住,他懊惱的拍了拍頭,「哎,我這個粗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麼。心蘭,總之,謝謝你嫁給我,謝謝你!」黎太海的語氣真摯誠懇。
安小雅听完這話,莞爾一笑,再不做聲。
「那你早點休息吧。」黎太海說完這話,站起身來,轉身就要出去。
「黎大哥。」安小雅輕喚了一聲,黎太海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謝謝你!」
黎太海欣慰一笑,走出了房間。
這一夜,安小雅靜靜躺在床上。月光透過窗子,傾瀉在她的臉上。自從被人沉海之後,她沒有一夜能睡的安穩,她的心始終焦慮不安著。
不過,此刻,她的心卻像一汪湖水,平靜安逸。既然命運把她帶到了這里,讓她奇跡般的活了下來,她就應該接受,或許,下一刻,會有全新的生活,全新的轉機,在等著她。
想到這兒,她恬靜的合上雙眼,終于,沉沉睡去。
窗外,寂靜的院子里,黎太海蹲坐在屋前的竹梯上,仰望著星空。
今晚的星星特別多,特別亮。他會心的笑了,或許,就是在救起文心蘭的那一刻,他便奮不顧身的愛上了她。
雖然,他清楚,她的心不會在自己這里,但他竟好運的娶到了她。
蒼茫星河,芸芸眾生。感謝,你我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