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你怎麼不在屋子里休息?」安小雅本來今天不想過來看江廷軒,想刻意避著他些,可不知不覺還是總到了阮醫生家,正看見江廷軒小心翼翼的模索著身旁的東西,想走到院子里。
江廷軒似乎沒有听見她的話,依舊輕輕觸踫著自己看不到的前方。安小雅眼看著他面前有個凹下去的小坑,就在他身子快要傾倒的瞬間。
安小雅大喊了一聲,「小心!」,使出最大的力氣,穩穩扶住了江廷軒。
「咦?是心蘭嗎?」江廷軒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欣喜的神情。
「哦……是……」安小雅回答道,責怪自己就這麼不爭氣,見到江廷軒就像只沒了頭腦的木偶。
「心蘭,阮醫生和阿布去采藥了。」江廷軒雖看不到,卻依然用俊朗的面頰正對著安小雅說話的方向。
「恩,我知道,你怎麼不在屋子里休息呢?這樣亂沖亂撞,很容易受傷的。」安小雅好心提醒道。
「我想出來走動走動,阮醫生也說適當運動一下比較好。心蘭,你能不能扶我到海邊去?」江廷軒的語氣充滿懇求。
安小雅怔了怔,專心凝視著江廷軒。他似乎從來沒有用這樣低三下四的語氣和誰講過話。每次都是命令的口吻,霸道專橫,不容得任何人有半點質疑。
或許,這場劫難,對于他,可能是個巨大的轉變?
「心蘭,心蘭?可以帶我去海邊嗎?」江廷軒再次態度誠懇的問道。
「恩,可以,不過,這里到海邊還是有些遠,我扶著你,我們慢慢走。」安小雅溫柔的回應道。
剛走了兩步,安小雅下意識的低頭一看。天啊!江廷軒居然光著腳,她剛才怎麼都沒發現,還是說,這段時間,他一直是這樣?
「江先生,你沒有鞋子嗎?阮醫生是不是忘記給你準備了?」安小雅有些尷尬的問道。
「額……是啊,阮醫生說這里的人基本都穿竹子編的鞋,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幫我編……」江廷軒難為情的笑了笑,面容羞澀的像個小孩子。
安小雅望著他忽白忽紅的臉,忽然笑了,「最近村子里有幾戶人家都感染了熱傷風,阮醫生忙著幫他們熬藥,肯定忙壞了。這樣吧,我今晚幫你編,盡快弄好給你送來。」
「恩,謝謝你了,謝謝。」江廷軒真摯的道著謝。
安小雅攙扶著江廷軒緩緩的前行著,刻意避開一些石子比較多的路,如果實在無法避開,她就讓江廷軒站在原地等他,自己將前方路上的石子,樹枝都踢開。
江廷軒緊緊握著安小雅的手臂,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需要有一個人在身邊依靠著。
「江先生,我們馬上就要走到沙灘上了。」安小雅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大海,欣喜的說道。
「心蘭,你就叫我廷軒吧。」江廷軒淡然的說道。
「哦,好……」安小雅忽然覺得心口一緊,這兩個字,竟僵在口中,無法出口。她實在是太久沒有叫過了。
「心蘭,心蘭,我听見海浪的聲音了。」江廷軒忽然激動的捏住安小雅的手腕,興奮的說道。
「恩恩,你自己感覺感覺,腳下的路是不是變得柔軟多了?」安小雅細致的提醒道。
江廷軒听到這話,忽然停住腳步,佇立在原地。用腳掌輕輕踏了踏腳下,又緩緩的蹭了蹭。
「是沙子,軟綿綿的沙子!」江廷軒的表情變得振奮起來,「我們真的走到海邊了!真的!」江廷軒說著,不由自主的慌亂抓起安小雅的手,奮亢的喊了出來。
「廷軒,廷軒,你真的很棒!」安小雅見到自失明以來,第一次笑的如此透徹的江廷軒,不由得鼓勵起他來。
倏地,江廷軒的動作忽然僵住,表情驚訝的面對著安小雅。安小雅被他這忽然一百八十度的情緒轉化,弄的有些模不著頭腦。
「你……你再叫一遍我的名字。」江廷軒鄭重的說道。
安小雅張著嘴巴,卻不敢出聲。難道,剛才那句「廷軒」他听出了什麼嗎?她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你再叫一遍。」他的目光里充滿了期待,雙手抓握住安小雅的雙手。
安小雅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撕裂喉嚨,沙啞的擠出兩個字,「廷軒。」
他的手失落的垂下,目光里的期待瞬間黯淡下來,「對不起,是我听錯了,你的聲音剛才真的很像一個人。看來我的耳朵真的不太好使了。」江廷軒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沒……沒關系。」安小雅頓時松了一口氣,「走吧,馬上就要到海邊了。」她攙著他,故意岔開話題,繼續前行。
海浪在兩人的眼前一波接著一波的襲來,空曠的沙灘上除了能听見大海的聲音,似乎一切都是安然靜止的。
他們悠然的坐在松軟的沙灘上,安小雅注視著江廷軒,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為什麼想來海邊?」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來感受一下自己被救起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我還以為,你對大海有什麼特殊的情感。」安小雅想到江廷軒眼楮看不到,只能靠聲音來感受這里的美麗,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呵呵,要說特殊情感,我在海里救過一個人,這算不算?」江廷軒似是想到了什麼,幽幽的問道。
「是嗎?是什麼樣的人?」安小雅好奇的問道。
「是……」江廷軒忽然頓了頓,「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他說著,瞬間目光里蒙上了一絲憂傷。
未過門的妻子?是誰?是我嗎?難道,那次在游艇上幫唐婧找項鏈,跌入海中,是他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