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七忙了一早上,近下午兩點的時候,曼生的節目錄影才結束。這已是超乎意料的順利了,看得出曼生心情很好,全程都很配合節目組的要求。期間,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只略略吃了點組里安排的盒飯.
真正經歷過,才知道這一行有多辛苦,也不禁格外體貼曼生偶爾的小脾氣。
「七七。」
蘇七七轉頭,曼生還沒卸妝,叫住她。
曼生伸了個懶腰,說︰「我們直接走吧,我老也吃不慣片場的盒飯。」她甩了甩頭發,「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我餓得慌。累」
蘇七七一直在盯場,生怕出一丁點兒差錯,連盒飯也丟在一邊,這會子說起來,才覺得胃里在唱空城計,便點點頭。
但凡錄制節目的日子,電視台外面永遠都是人頭攢動,車子攢動,司機小心的開著保姆車,在人群、車群里緩緩移動。外面也有不少是曼生的粉絲,大多都是年紀還小的少男少女,懷揣著最單純也最狂熱的熱情,舉著曼生的廣告牌,翹首以待。
車子開開停停,光是經過電視台外面的大道,就花費了不少時間萌。
蘇七七看著那樣多的人跟車子,不禁起了汗,一顆心悶悶的,提著,像是喘不過氣來。她害怕,害怕看見這樣多的人和車子,她驀地閉上了眼楮,頭皮隱隱發麻,電火石光之間,腦子里閃過許多零零散散的片段,明明已經過去那樣久了……她的心跳的越發急了。
曼生一直在唧唧呱呱的說話,剛剛的助理主持是台灣來的,念錯了一個詞兒,樂隊的鼓手偷偷做鬼臉,那個編導其實挺有男人味的……蘇七七認真的听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連車子什麼時候又停了,都沒發覺。
司機長連著摁了很多聲喇叭,曼生降下車窗,蘇七七順著看過去,恰好能看見車子上金領結的標志,明黃色的車身,大咧咧的橫在路中間。
「誰啊,這麼橫。」曼生撇撇嘴,說著就要下車。
蘇七七忙攔住她,司機已經下車去交涉了,她拉曼生的手,「這里還在電視台附近呢,被拍到了,又是新聞一樁,先看看。」
她習慣性的扶了扶鏡框,見司機站在那兒抹額頭,顯然交涉失敗,便囑咐道︰「如果不行,我會報警,你一定不能下車。」她看著曼生,「知道嗎?」
曼生柳眉一豎,連連點頭,反倒一臉開心的樣子,順帶著比了個OK的手勢。
蘇七七無心追究曼生的意思,拉開車門下車,司機見她下來了,忙讓到一邊。她走過去,待看清楚情況,臉不禁一熱。
「葉先生。」
車窗開著,葉小寶這張臉,實在是好認。
「葉先生!」分貝又大了些,她也不願意打斷這纏綿曖昧的氣氛,何況,女主角還是剛剛給曼生錄制節目的助理主持。
「唔,哎?」葉小寶反應過來,回頭一看。
蘇七七往旁邊退了一步,轉開視線,「您的車子,能不能往旁邊讓個地兒。」
葉小寶把頭探出來,看了一眼,「哎喲」一聲,嘿嘿笑,說,「這可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嘛。」
蘇七七沒吭聲,正等著他回答,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曼生,擔心她下車被偷.拍,又是一番編故事,便接了電話。
她對著葉小寶點了點頭,走到一邊,輕聲說︰「嗯……是他……你待在車上別動……這里我可以的……好……」
她才收了線,葉小寶已經下了車,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奪過手機。
「哎!」蘇七七眼睜睜的看著他搶過手機,捏在手心,一時說不出話來。只祈禱著,這麼大勁兒,那手機在他手里,不要報銷了才好。
「你下車。」葉小寶拍了拍車子,對車內的台灣美女揚了揚下巴,又回頭對哪司機說,「你也回車上去。」
蘇七七站在那里,看著葉小寶渾身冒火的樣子,並不出聲。司機看了一眼蘇七七,她微笑,點點頭,司機這才回到車上。
「重買個手機吧。」葉小寶氣呼呼的,「你要舍不得那錢,我出。」
「不是錢的問題,為什麼要換?」蘇七七蹙眉,輕聲問。
不知這少爺又抽的哪門子風,這麼大火,就為了讓她換手機?
葉小寶原地踱步,臉皮子上一點點的紅暈泛起,這時候,反倒又不出聲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撓了撓頭皮,最後冒出一句︰「你就說,換不換吧。」
蘇七七想了想,心里有幾分明白,便輕聲說︰「這手機,是他送我的,我不想換。」
葉小寶人一愣,呆呆看著她,那表情,活見鬼一樣。
「你那支,我還放在那里,一直想找個機會還給你……」
「拿著!」葉小寶臉又紅又黑,把手機塞還給蘇七七,頭也不回的上了車,丟下一句,「蘇七七,你這張嘴!」
他咬著牙,車子「呼」一聲,沖了出去。
葉小寶琢磨著,自己是棒槌不是?人家收他一手機,他就真開始自作多情了,又莫名其妙見她跟浮生走到了一塊兒,他一直緩不過勁兒來……在他看來,可不就是莫名其妙。他真的以為,她曾經對他有過那麼點兒意思。敢情,到頭來,他就是一棒槌腦子。
他嘴巴一咧,想起那天,她拎著個紙袋子,微笑說,已經有了。原來,那是浮生送的,而且還是同款同色的。
這叫什麼事兒啊!天大的巧合!天大的誤會!天大的笑話!
只是這樣狠狠的罵了一頓自己後,便更加難受,原來,連那麼點兒意思也是他的一個誤會而已。
他葉小寶今兒虧大了,丟了面兒算了,還失了里子。
蘇七七上了車,司機卻不開車,她有些疑惑,側頭去見曼生一臉興奮的表情。
「不走麼?不是要吃東西?」蘇七七問。
「等一會兒。」曼生手指敲著窗沿,不時的朝外看。
蘇七七不知道曼生一時興起,又要做什麼,只好吩咐司機找個地方停車,不要也把路給攔住。
曼生一听,隨口問道,「剛剛小寶哥跟你說什麼呢。」蘇七七想起葉小寶,抿了抿唇,說︰「他有東西落在我這兒。」.
「哦。」曼生自言自語一樣,「怎麼還不來。」
蘇七七想說,你在等誰呢,便听曼生笑嘻嘻的,說︰「來了來了。」
她愣住了。
前面有輛警車開近,車門打開,車子上下來的,是——韓陸?
韓陸身著便服,一同前來的還有個個子嬌小的女同事,兩人走近了,他彎腰,對駕駛位的窗口出示自己證件,說︰「同志。」
「韓陸,韓陸!」曼生招手,臉上因為興奮,紅撲撲的。
「啊,溫曼生!」那女警一張女圭女圭臉,看見曼生,幾乎喊了出來。
韓陸回頭看她一眼,不用想,也知道表情很嚴肅。那女警吐了吐舌頭,小心的噤了聲。
蘇七七咽了一口吐沫,直撫額頭。
韓陸這時已看見她,蘇七七拉開門,下車。
「怎麼回事兒?沒事兒吧?」韓陸問。
蘇七七搖頭,呼出一口氣,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那邊曼生戴了黑超,也從車子上走下來,一臉喜興的站在旁邊。
「怎麼回事?」蘇七七問。雖這麼問了,心里卻也大致的曉得了緣由。
韓陸皺眉,眼里也有疑問。
「你不是說報警嘛。」曼生一臉無辜,眨著眼楮,望著韓陸,「韓陸,我們又見面了。」
蘇七七只覺頭疼,一時無奈,被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韓陸呼了一口氣,沉默片刻,說︰「既然沒什麼事兒了,我就先走了。」他頓了頓,張了張口,終于什麼都沒說。
曼生愣愣的,嘴角一扯,說︰「有事,有事,我嬸娘說周末請你跟七七來家里吃頓飯。」
韓陸掃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樣子,說︰「對不起,我現在是上班時間。」
曼生想笑,笑不出來了。
那女警看了一眼韓陸,鼓足勇氣,說︰「頭兒。」
「怎麼?」韓陸問。
「我能不能要個簽名再走?」
蘇七七見韓陸臉色不好看,雙唇緊抿,忙對那女警說︰「我回頭讓他帶個簽名給你,今天不好意思,麻煩你們跑一趟。」
女警十分好說話,搖頭加擺手︰「沒關系,沒關系。」
直待韓陸的警車開遠了,曼生才悶悶的上車,一路上都沒出聲,只是愣愣的看著窗外。
找了個僻靜的餐廳,司機把車子停在停車場後,曼生終于開口︰「七七,你說你哥干嘛對我這樣兒啊。」
蘇七七抿唇,嘆了一口氣。
這飯自然也吃的不踏實,曼生大概想了一路,桌上,上菜了,她卻突然話頭多了起來。
曼生撇撇嘴︰「七七,你哥哥有女朋友沒有?」
「我好像沒听他說過。」蘇七七嚼著東西。
曼生眼楮一亮︰「那喜歡的人呢?他有喜歡誰嗎?」
喜歡的人啊……蘇七七眯了下眼楮。
她想起韓陸上大學的時候,她有幾次見到他同學,一起吃飯的時候,玩笑說要給他介紹女朋友。
韓陸瞪那些人,說,你們一個個兒的都別瞎操心啊。末了,架不住那些人的玩笑,才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那時候剛從洗手間回來,听到這話委實愣了一愣。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韓陸,這個哥哥,以後的某一天,也許不再屬于她。他會有喜歡的人,她以後還會有嫂子,他們的生活里還會多一個人。
「七七!」曼生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蘇七七笑了笑,說︰「他大學那會兒好像是有喜歡的人……我們從來也沒說過這些事情。」
「大學啊……」曼生眨眨眼楮。
蘇七七有些走神,最近,總是想起這些過去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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