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口袋里響,溫浮生狠狠的摁掉.
何平在身後叫他,他不去管,也不許蘇七七朝他身後看。他捧著她的臉,湊上去,在她耳邊,低低的說︰「只要你一句話……時間不多,你也不想鬧的太難看,是不是?」
他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子上。微啞的聲音里,透著一股狠勁兒。
「蘇七七!」
溫浮生忍耐著,看見她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瓣,終于不再猶豫。他的手扣著她的腰身,一低頭,嘴唇便貼住她的……她的唇咬的緊緊的,他貼上去,便有一絲腥氣鑽進他口中累。
她無聲的抵抗他,他便更使了力氣。
「你!」
他喘著粗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的臉在夜色里漸漸模糊,他掐了下眉心,腦仁像是漲開來了一樣,既悶又疼萌。
「好。」
他默默的看著她,看了有一會兒,然後摟住她,讓她的眼淚蹭在自己的胸前。
他按了按她的肩膀,「好……我不問了,不逼你了……」
韓陸說,我並不信任你,他說,他理解。他問韓陸,究竟有什麼事情,是她跟他說不得的,他想知道,也必須知道。
韓陸狠狠的抽著煙,半晌才說,「這些話不該我來說,她如果想通了,她會自己跟你說……」他干咳了一下,說,「我不信任你,可是必須把她交給你,明明知道自己舍不得,還是要把她拜托給你。」
「好好待她。」韓陸看著他,指間的煙燃著,眼里的鄭重幾乎要溢出來,「她想哭,便讓她哭,她想笑,就繼續讓她笑。」
他想問,這算什麼托付,人自然是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可韓陸眼里的認真感染著他,他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頭,說,「放心。」
韓陸吁出一口氣,掐滅煙,人靠在沙發上,他在笑,笑容里的苦澀,也許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雖然舍不得,還是高興,替她高興,你也許沒法想象,這些年,她從來不曾哭過,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更不曾開懷的笑過。如果你是唯一能讓她走出過去的人,那麼,我認了。」
最後,韓陸閉了閉眼楮。
……
「听著,我了解我的父母親,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他的手扶住了她的頸子,「今天,我只是有點兒措手不及,二來,也是想著要氣氣你……」
他嘴角一牽,「我在你這兒,是沒救了,是不是?」
蘇七七抽了一下鼻子,她控制不住。
溫浮生揉了揉她的腦袋,她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亂,不服帖的微翹起來,他眯了下眼,突然覺得,這不服帖的頭發都比她可愛。
「蘇七七。」他審視著她,「我們之間,你跨出了第一步,可是,這不是在跳探戈,你進我退,我進你退。你懂的?」
有那麼一絲疼痛的感覺,慢慢的在心里擴散開來,叫她連一句正常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到車上等我。」
她的唇微微有些紅腫,他重新貼上去……她的呼吸重了起來,他們靠得那樣近,氣氛比任何時候都要旖旎曖昧。她留戀他的親吻,他渾身都仿佛帶著蠱惑的力量,他黑黑的眸子閃爍著。
「別以為這事就這麼輕輕松松的了了。」他的聲音低低的,「想想,怎麼補償我,好好想想。」
他扶著她的腰肢,朝自己的車子走過去,叩開車門,等她坐進去,看了一眼,又關上車門。
溫浮生轉身回大堂,何平仍在等他。
在欣賞了這麼一幕戲後,何平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變化,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這點上,他起碼有了母親八成的功力。
「柳市長還在等您。」何平做了請的姿勢。
溫浮生看了他一眼,說︰「久等了。」
何平微笑。
他沒有回大廳,何平引著他去了貴賓室。
叩開門,母親正在屋子里,里面布置的很有書卷氣,她端著茶盞,翻著一本厚厚的硬殼子書。見他進來,從厚厚的書里抬起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
溫浮生輕咳了一下。
柳少卿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坐下來。
「你這程子有點兒反常,都是為這?」柳少卿輕啜了一口茶,眼楮卻盯著兒子。
「剛剛,丟下一票長輩,就這麼跑出去,可有點兒不像話。」
溫浮生在心里嘆一口氣,他打小就害怕母親這樣,看似循循善誘,卻定是要給一個巴掌再來一個甜棗,把他們幾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媽。」溫浮生牽了下唇角,「您不必這樣,咱們說直接點吧。」
柳少卿看他一眼,笑了笑,語調平靜,「浮躁了。」
溫浮生搓了搓臉,吸了一口氣,回以微笑,「那您繼續。」
「浮生。」柳少卿看著兒子,斂住微笑,蓋上杯蓋,「我曾經對自己說,將來,不論你跟誰在一起,我都不會干涉。我的兒子,不必走那條老路,不需要。」
溫浮生覺得自己的眉端在跳,神經反射一樣。
「你插手譚家的事,這些年,跟譚家那孩子牽扯不清,我也從沒說過你半個不是,是不是?」
「是。」溫浮生應聲。
「你的性子,我了解,你在想什麼,媽媽雖然不能全部看透,卻也能略知一二。」柳少卿站起來,「那孩子,過去的事情,你都知道?」
「知道。」溫浮生心里一沉。
「在你們的事情上,我明確告訴你我的觀點,我不贊成。」柳少卿盯著兒子,「原因,你清楚。」
溫浮生咬了牙,「媽,她沒有……」
「我知道她有沒有。」柳少卿揚了揚眉,「我不贊成,不代表我否定她這個人。」
溫浮生一滯,看著母親,心里隱隱約約的觸到什麼一樣。
「席家有意跟我們聯姻……這里面的枝枝蔓蔓盤根錯節,我不細說,你也明白。」柳少卿拍了兒子肩膀一下,「今天就是給你們兩個敲一個響鐘,事,我不會答應,除非你自己願意跟敏如那孩子走到一塊兒。同樣,你跟七七的事情,我也不會答應。」
柳少卿嘴角一沉,「做溫家的兒媳婦,她不符合要求,起碼現在還不符合。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至于你要怎麼做,我不干涉。」溫浮生看著母親.
「你要告訴她,想跟你在一起,今天這樣的場面,還會踫到很多,比這難看的也有。甚至不用再去听別人說什麼,她首先被自己打敗了……這就是她的劣勢。浮生,你想好了嗎?她呢,做好準備了嗎?」
柳少卿回到位子上,抿了一口茶,「從今天的情況看來,她還沒有做好準備這樣的承受能力。到底年輕,我記得,她才跟曼生一般大。」
「媽。」
「出去吧,記得跟長輩打聲招呼,溫家從不做無禮的事情。」柳少卿揮了揮手。
溫浮生站起來,走到門口又突然止了步子,他回頭看了一眼,母親又低頭翻開那厚厚的硬殼子書。印象里,母親對著書,對著文件的時間,遠比在家,跟他與父親相處的時間,要多的多。
「媽。」
柳少卿抬頭。
「我一直很好奇,從小就好奇。」
柳少卿挑了一下眉,示意兒子往下說。
「您跟爸爸,是怎樣走過來的,您不覺得累嗎?」
「如果你能跟一個人生活三十年,你就會知道答案。」柳少卿微笑,「好了,出去吧。」
溫浮生應下,關好門。
門合上的那一瞬間,柳少卿手里的書也合上了。
累嗎?
她端起茶盞,她常喝的老君眉,結婚這麼多年,她從未為茶費過心,總覺得快喝完了,卻很快發現茶罐里又添了新茶,六妙茶行出來的,香氣四溢。
她撫著杯壁,指尖在凹凸的紋理處細細流連……她也突然想不起,怎麼就跟這個男人走到了一起。
當年在C軍區那片,多少女子放言,非溫家道明不嫁,大多,還是她的閨中密友。
這個花心的紈褲子弟啊……她笑著搖搖頭,捏了捏眉心。
當初他來家中送聘禮,那個時候沒有什麼漂亮的戒指,他不知哪里找了兩條雲肩,軍綠色和藏青色,談不上多美觀,在那個年代,卻是極難得的。
她眯了下眼楮,細細想,他還帶了些什麼東西來家里……很多,長卿跟公卿都看愣了,說這是下聘呢還是搬家呢。媽媽直笑,說,道明這個傻孩子,我瞧著不像你溫伯母準備的,他一準兒自個兒往里面添東西了。
她月復誹,他哪里傻了,分明是一肚子壞水的家伙,精明著呢。
她站著,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帶來的東西,他的臉紅撲撲的,幫著警衛搬東西……手電筒、縫紉機,一台如今看來小到不能再小,看著都會花眼的電視機,搖手電話,自行車,木雕花衣櫃……那些東西都夠重新置辦一個家了,她琢磨著,溫伯伯家里是暴發戶嘛?
這些事情跟蒙了一層灰塵似地,驀地想起來,就仿佛把舊敗的東西拉到太陽底下暴曬,令人暈眩。
柳少卿站起來,緩緩的踱著步子,抬手揉了揉眉心。
門推開,她看過去。
「還在呢。」溫道明走進來,見她的手還停在眉心,不禁皺眉,「又頭疼了?」
「是不是浮生那小子沒分沒寸的,惹你……」
「我們出去吧,大家等著呢。」柳少卿打斷他,「自己得意的兒子,有分寸沒分寸,你還沒數?」
溫道明笑笑,不語。
兩個人走在廊子里,柳少卿嘆了一聲氣。
溫道明看著她。
「安生的事情瞞不得多久了,兩個孩子,鐵了心的,準備離婚。」
「臭猴崽兒!」溫道明一驚。
「我估模著安生舍不得,清舞那孩子也執拗,兩人就這麼耗著,沒事也得耗出事來。安生的性子你也曉得,不舍得歸不舍得,清舞說什麼,他還是會答應的……且看著吧,我話擱這兒了。」
「爸爸的身體最近一直不好,你在家,多注意些,安生的事,我先替他兜著,找個時日再說……爸爸那邊,你別說漏了嘴……」
溫道明沒有接話,習慣了她這樣悉心的囑咐他,習慣她為了這個家張羅……這,也是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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