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七七的……父親?
墨子寒的雙目震驚的定格,身體的一切機能都好像停止運作了一樣。
忽然!
他的腦袋里想起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墨刑天的右手拉著一個男人的右手臂,托著男人滿身都是傷痕的身體到來到了他的面前。他還記得那時那個男人身上的白色襯衫被血染紅,全身都是長長的刀口,就好像是被人故意割的皮開肉綻一樣,而他的氣息也非常的薄弱,躺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個死人,那時……墨刑天將一把匕首放在了他的手中,用冷冷的聲音,命令的說,「去殺了他,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如果你不親手殺了他,那麼……我就會親手殺了你!」懶
當時,他顫抖著雙手拿著冰冷的匕首,看著墨刑天冷酷的臉,看著他冰冷的眼神,听著他冷冽的聲音,他真的好怕好怕,但是在心底好似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如果他可以听他的話,殺了這個男人,說不定他就會對他刮目相看,因為他們家是黑道,所以一定不可以手軟,一定要學會心狠,所以只要他殺了這個男人的話,他就一定會像對待哥哥一樣對待他,所以即使害怕,即使恐懼,即使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他也忍耐著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面前,然後看著他滿是鮮血的臉,看著他那雙有些猙獰的雙目,看著他張開口卻無法發出聲音的口,他用力的閉上了自己的眼楮,然後雙手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髒,只听那人的一聲慘叫,同時紅色的鮮血染滿了他的雙手……蟲
好可怕……
好恐怖……
他殺了人,他用自己的雙手將一個活人給殺死了。
他雙目中瞬間盛滿了淚水,但是卻忍著沒讓它落下,反而笑著轉身,看向站在身後的墨刑天,等待著他的稱贊,第一次的稱贊,但是……墨刑天的雙目最後只是看了一眼那具男人的尸體,然後就莫然的轉身,大步的離開。
為什麼?
當時他就問自己︰為什麼他還是連一眼都不看他呢?
他就那麼討厭他嗎?
如果討厭的話,為什麼不說出來呢?這樣冷漠的對待,他無法接受,他想要他關注的眼神,想要他溫柔的話語,想要他輕輕的觸模,可是……為什麼他要將他視作空氣?
忽然……
忍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一顆一顆不停的掉下。
心……好痛……
就好像剛剛刺穿的不是那個男人的心髒,而是自己的一樣,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他只是想要一個稱贊,想要一個笑容,他只是想要一個屬于他的稱贊,屬于他的笑容……連這一點點的要求,他都覺得太奢侈嗎?
……
墨子寒從回憶中回過神,猛然的才意識到,自己的雙目已經充滿了淚水,而自己的面頰也已經滿是淚痕。
真是可笑,他竟然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哭。
不是早就已經知道墨刑天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做兒子嗎?不是早就已經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感覺了嗎?
可是現在……
如果鐘奎說的都是真的,他要怎麼辦?如果他說的是假的呢?不行,他要保持理智才行,或許這就是他的圈套?或許這一切都是他的謊言?不能被他支配了自己的理智,不能讓他得意忘形。
「呵……哈哈哈哈……」他突然開心的笑,大聲的笑,「哈哈哈……就算是這樣又能怎麼樣?難道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難道你打電話過來,就是想告訴我這些嗎?你認為我會受到打擊,然後痛苦的不知要如何是好嗎?難道你忘了黑道上的人是不講什麼親情的嗎?冷酷,殘忍,絕情,六親不認,這不就是你們教導我的嗎?不要太小看我了……假如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那麼,真是不好意思,浪費了你這麼多的唾沫,不過下次麻煩不要再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了,多說一些有趣的吧,比如……相聲怎麼樣?」
『你說什麼?』手機里傳來鐘奎憤怒的聲音。
「看來你不是很喜歡相聲啊,那麼就等你想到有趣的事情,再打給我吧,拜拜!」墨子寒心平氣和的說完,就馬上掛斷了電話。
而在掛斷電話之後,他的手用力的握緊手中的手機,將手機的外殼握的「 吧 吧」直響。
他用力的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憤怒緩緩的壓下一些,但是腦袋里還是會回想到剛剛鐘奎的話,他說他殺了自己的父親,他說將自己父親折磨成那樣的人正是紫七七的父親,而墨刑天又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自己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
這都是真的嗎?
這都是事實嗎?
他突然邁出自己的一只腳,想要去地牢的第二層問問清楚,但是猛然的又想到了紫七七,他的腳不自覺的又放回了原處。
這件事情他不會光听鐘奎在那自說自話,他要自己親自去調查才行。
到底十年前的那個男人,是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到底紫七七的的父親,是什麼人?跟黑道有什麼關系?
「我會自己查清楚的!」他堅定的說著,就轉身,走出了地牢的第一層牢門。
※※※
墨家別墅
二樓書房
墨子寒坐在書桌內,回想著鐘奎說過的話,直到天亮了,直到太陽高高的掛在頭頂之上,直到正午慢慢的過去,而他卻依然坐在書桌之內。假如鐘奎說的是真的,那麼他不想讓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哪怕是金鑫和火焱他們,他也不想。那麼能夠清楚知道事情的真相,並清楚的確定真相的……只能問他了!
墨刑天!
「火焱!」他突然冷聲的開口。
「 嚓!」房門被打開,火焱站在房門口,恭敬的低頭,死板的說,「殿下,您有什麼吩咐?」
「去把墨刑天帶到地牢第一層!」墨子寒命令。
「是!」火焱領命,馬上將房門關上。
墨子寒的雙目冷冷的瞪起,眉頭深深的蹙起,滿面的嚴肅和冷酷。
他要把事情弄的清清楚楚!
※※※
墨家地牢
第二層
紫七七坐在床尾,右手撫模著自己高高凸起的月復部,雙目則看著坐在對面牢籠里的墨刑天。
墨刑天這次並沒有,而是將書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非常有興致的拿著塔羅牌,為自己的算命。
突然,他翻開最後一張牌,看著上面的圖案,身體突然的僵住,許久,許久……
紫七七見他一動不動,不禁開口問,「怎麼了?為什麼不繼續了?」
墨刑天將手中的牌放下,淡淡的說,「是死神,而且是正位!」
「死神?正位?什麼意思?」紫七七完全不解,因為她對塔羅牌一竅不通。
「呵……」墨刑天突然輕聲的笑,然後轉頭看著她說,「意思就是我可能要大禍臨頭,命不久矣了,所以你如果想要出去的話,要快一點告訴我哦,不然……也許就沒有機會了!」
大禍臨頭?
命不久矣?
「這怎麼可能,只不過是幾張牌而已,你不要嚇唬我了,我可是孕婦哦!」紫七七笑嘻嘻的說著,以為他在開笑玩。
「你說的也對,只不過是幾張牌而已,可能真的會沒事,不過……」他將桌上的死神再次拿起,看著上面恐怖的畫面,總覺得,自己的壽命,真的已經降至了。
如果可以死的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他還有些事情放心不下,如果能再見見小夜夜就好了,如果能再見見小藍藍就好了,還有那個小旭旭,但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是……
他莫然的轉頭,盯著紫七七美麗的臉。
紫七七疑惑的看著他,對上他的視線。
「你真的跟你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墨刑天不自覺的月兌口而出,同時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
母親?
一模一樣?
紫七七突然驚訝的看著他,說,「你認識我的媽媽?」
「……」墨刑天沒有說話,只是微笑。
「你真的認識我的媽媽?」紫七七再問。
「……」墨刑天依然沉默。
「那我的爸爸呢?你也認識嗎?」
「……」
「為什麼不說話?告訴我,你認識他們嗎?」
「……」
「如果你真的認識他們的話,請你告訴我,我爸爸的真正名字叫什麼,他真的是殺手嗎?」
听到紫七七這樣的問話,墨刑天臉上的微笑瞬間的消失,並同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為什麼她會這麼問呢?
難道是鐘奎跟她說了什麼嗎?
那只老狐狸,明明發過誓,不會將他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的,果然不守信用嗎?
「告訴我……告訴我……如果你知道的話,就告訴我,我求求你了,告訴我吧……我的爸爸到底叫什麼?他真正的名字是什麼?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麼?」紫七七激動的說著,就從床尾站起,走到了牢籠前,雙手緊緊的抓著鐵柱,不停的要求他告訴她真相。
可是……
墨刑天對著她再一次的微笑,然後輕聲的說,「不管你的父親叫什麼,不管你的父親是做什麼的,不管你的父親曾經是什麼樣的人,這些事情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不知道又能怎麼樣?這都是他們的事情,與你並沒有關系。你的人生就是你的人生,不需要被任何人牽連住,也不需要牽連住任何人,你只要記住……既然活著一天,就要讓自己開心一天,愛恨情仇,雖然精彩,但都敵不過一個字……諒!」
「你明白嗎?」他突然輕聲的反問。
紫七七怔怔的看著他,微微的搖了搖頭,說,「我不明白!」
「呵……」墨刑天輕聲的笑著,溫柔的說,「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我年輕的時候也不明白,而且那時候的我,就算明白,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沖動,不過隨著時間的遷移,讓我明白了很多的道理,也讓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我想,總有一天你也會明白的!」
「可是,我還是想要知道我父親的名字,至少告訴我他的名字,至少讓我知道他叫什麼,至少……」
紫七七的話還沒說完,就听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就是清晰的腳步聲。
「踏……踏……踏……踏……」
听著腳步聲,紫七七的雙目看向右側,墨刑天的雙目也慢慢的轉移,兩人一同看向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火焱。
忽然,火焱的雙腳停下,然後轉身看著墨刑天,先是恭敬的九十度彎腰,然後死板的說,「老爺,殿下想見您!」
「見我?」墨刑天重復。
「是!」火焱確定的回答。
「可是我不想見他,你跟他說,我沒有什麼話想要跟他說!」墨刑天冷冷的命令。
「對不起老爺,這是殿下的命令,請恕我無禮!」火焱說著,就拿出鑰匙,將牢籠的門打開,然後走到他的身後,強行推著他離開。
墨刑天並沒有阻止,也沒有再開口,就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樣,任由他將自己推出了牢籠。
紫七七看著他離開,慌張的馬上開口,「等等!」
火焱的雙腳突然的停下。
墨刑天和他一同看向另一個牢籠里面的紫七七。
「你要帶他去哪里?墨子寒為什麼要見他?」她大聲的質問,心髒撲通撲通不安的亂跳。
突然之間有一種感覺,感覺這個男人只要離開這里,就不會再回來了,而他剛剛說自己翻到死神牌的畫面也出現在她的腦海里,讓她更加的恐懼。
「對不起夫人,我只是按照殿下說的去做,我並不知道殿下的想法!」火焱死板的回答。
「不要帶他走,我還有事情想要問他,我不準你把他帶走!」紫七七慌張的命令。
「對不起夫人,我不能听從你的命令!」火焱說著,就再次推著他走。
「不要走,不要帶他走,回來……」
「等等!」墨刑天突然的開口,火焱的雙腳突然的停下。
墨刑天看著紫七七慌張的臉,臉上不禁又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火焱震驚的看著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溫柔的笑臉。
「七七,我這次離開,可能就回不來了,謝謝你這些天跟我聊天,謝謝你能來到我的身邊,謝謝你能在最後的一段日子里陪陪我這個老人家,所以我有個禮物想要送給你……火焱!」最後兩個字,他的聲音突然變的冷冽。
「是!」火焱馬上低頭听命。
「把這本書拿給他!」他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命令,將放在腿上的書拿起來。
「是!」
火焱好似習慣性的應聲,雙手馬上去拿他手中的書。
墨刑天看著他的雙慢慢的接近,恰到好處的突然松開手,書瞬間掉落在地面。
火焱馬上彎腰去撿。
墨刑天趁他彎腰,快速的伸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了他西褲口袋里的東西。
火焱將書撿起,雖然他對于墨刑天的威嚴還存有曾經的恐懼,然是他現在的主人是殿下,所以為了殿下著想,他還是翻看了一下那本書里面的內容,然後確定了沒有任何的不妥,才將書拿給了紫七七。
「夫人,給!」
紫七七接過書,然後看著墨刑天。
「我……」
她剛剛想要開口,墨刑天就先她一步開口,封住了她要說的話。
「七七……這真是一個好名字啊,真想跟你再多接觸一段時間,再多听听你的事情,不過……再見了,一定要記住我的話,既然活著一天,就要讓自己快樂一天……」他意味深長的說完,就轉回自己的頭,冷冷的說,「火焱,我們走
吧!」
「是!」火焱領命,馬上推著他,繼續走出了地牢的第二層。
紫七七看著他離開,卻是無能無力。
心髒還在撲通撲通加速的跳動,恐懼和害怕的感覺還在不停的侵襲著自己的身體。
好奇怪!
為什麼自己在害怕?
為什麼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墨刑天會被墨子寒殺死?
他們是父子,就算墨子寒把他關在這里十年,就算把他的雙腿打斷,他不是也一直都沒有傷害他的性命嗎?所以這次也不可能會殺他才對。可是……可是……可是……
她突然驚恐的抓住牢籠的鐵柱,大聲的喊著,「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