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明伸出自己修長的手,輕輕的柔順了一下雪梨的長發,然後看著她沒有絲毫表情的面容,露出了點點苦澀的溫柔笑顏.
他慢慢的轉身,走回到房門,將房門輕輕的關上。
一瞬間,房間內靜悄悄的,只剩下他們二人。
雪明微微仰頭看著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墨子寒,看著他雙目中的冰冷,然後緩緩的開口說,「你叫墨子寒?你就是現在黑道上的首領墨子寒嗎?」他輕聲的問。
墨子寒微微垂目,看著他秀氣溫柔的臉說,「我是!腦」
果然!
雪明淡淡的一笑。
「你說你想要我的心髒去救一個人,那個人是你的親人嗎?還是朋友?」他猜測的問軼。
「他是我的兒子!」墨子寒回答。
「你的兒子?」雪明微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從沒听說過他有兒子,難道是私生子?算了,無所謂……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你應該不趕時間吧?」他微微淡笑著問。
「當然可以,你問!」墨子寒的聲音冰冷,但是看著他的雙目卻是緩和了許多。
這樣的十二歲孩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無論是個性還是談吐都非常的穩重,而且非常的溫柔,就好像是一塊溫潤的碧玉,華麗,高貴,美麗……是跟天新完完全全不同的性格。
雪明盯著他那雙深邃的雙目,輕聲的開口,問,「你的兒子,今年幾歲了?」
「六歲,就快七歲了。」
「他叫什麼名字?」
「墨天新!」
「他的性格是什麼樣的?活潑的?少言的?還是中規中矩的?」
「他是一個很淘氣的孩子,而且鬼心眼很多,總是喜歡捉弄人,說話的時候一定要損別人他才開心,不過他很聰明,而且很孝順,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想讓他喜歡的人幸福,想讓他喜歡的人開心,快樂……他真的很乖,很听話,也很成熟,很懂事,更加善良,可愛……他是我引以為傲的兒子,所以的不能讓他死,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他,讓他健康成長!」
雪明听著他這一番話,看著他臉上由言語的轉變而跟著變化的表情,看著他雙目中越來越濃郁的柔情,心中大概已經知道這個叫墨天新的小孩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生病了嗎?是心髒病?」他再一次開口,輕聲的詢問。
「是!」
「他需要我的心髒嗎?沒有我的心髒,他就會死?」
「不!」墨子寒否認,然後再一次恢復冷冷的聲音,說,「就算沒有你的心髒,他也不會死,我不會讓他死!」
雪明不明白了,他不是來找取心髒的嗎?他不就是因為只有他的心髒才能就他的兒子,所以才來找他的嗎?難道他猜錯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我不答應你,也沒關系嗎?」他疑惑的追問。
墨子寒犀利的雙目猛然的瞪著他,冰冷的看著他的雙目,堅定的說,「你的心髒我要定了!」
「可是你剛剛……」
「我剛剛的意思是,就算沒有你的心髒,我還可以去找其他人的心髒!」
「其他人……?」
「就是我!」墨子寒冷聲,「我的心髒也是適合做手術的,所以就算沒有你的心髒,我也一定不會讓天新死,不過……既然現在你已經站在我的面前了,那麼你就必須要死!」
「呵……」雪明突然輕聲的一笑,臉上盡是淡然的表情。
墨子寒皺眉看著他的臉,心中萬分的疑惑。
「你笑什麼?」他問。
「沒什麼,只是我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雪明輕聲的說著,言語之中帶著點點的苦澀。
「你早就知道?」墨子寒還是疑惑。
「沒錯!我早就知道了,因為就算你不來取我的命,也會有人來殺我,就像一年前的那一夜,我全家人都死在那個人的手上,他說過,一定會來殺了我跟我妹妹,他的聲音我永遠都不會忘,那不是只是說說而已的聲音,也不是開玩笑的聲音,而是非常認真……非常認真的聲音……所以我從那一晚開始,就已經知道自己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了,甚至可以說,只要我走出這個別墅的大門,我就會很快的死于非命!」雪明很平淡的說著過去的事情,也很平靜的輕輕微笑著,而釋然的臉上,好似早就做好的某個決定。
「你剛剛說的他是誰?只要你告訴我他的名字,我就會馬上幫你殺了他,替你們全家人報仇,但是前提條件是我要你的心髒作為代價!」墨子寒堅定的冷聲。
「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沒有看到他的臉,我只是記得他的聲音而已,不過我剛剛听你說起你兒子的時候,能感覺到你很疼愛他,很寵愛他,也能感受到你是一個很好的父親,所以……」他的話語稍微的停頓,清澈的雙目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接著說,「你以後可要好好的照顧他!」
「以後?」墨子寒疑惑的呢喃,然後突然的震驚,看著他那張平靜的臉。
「你……難道……」
「我答應你了!」雪明淡淡的開口,微微的笑著。
「真的?」墨子寒突然的有些激動,「你真的答應把你的心髒換給天新?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話,就一定會死!」
「我知道,我剛剛就說過我知道自己會死了,所以我要用三件事來跟你作交換!」雪明看似年紀小小,但是一言一語之間都好像是環環相扣,暗中猜測著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值不值得相信,值不值得信賴,值不值得托付,而他從頭到尾都是一臉坦然的表情,好似所有的一切都計劃好了,就等著有人掉進他的陷阱里一樣。
墨子寒看著這個精明的十二歲男孩,眉頭不禁微微的蹙起。
「好,我答應,你說!」
雪明的嘴角突然高高的揚起,然後開心的說,「這第一件事,就是幫我找到殺我全家的凶手,並殺了他!」
「好,我一定會幫你報仇,殺了那個人!」墨子寒堅定的答應。
「這第二件事,就是你要幫我照顧我的妹妹,並想辦法把她的病治好,我要讓她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樣,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生活,成長!」「好,沒問題,我一定會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來給你妹妹看病,就算是傾家蕩產也一定會治好你的妹妹!」.
「這第三件事嘛……」雪明突然的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你!」墨子寒堅定的開口,一副君子之姿。
「其實這第三件事我還沒有想好,所以我想要留給我妹妹,將來你把她的病治好,然後你再問她她想要什麼!」雪明將一個希望留給了自己的妹妹,做出了非常聰慧的判斷。
墨子寒看著眼前的小男孩,越看越覺得他不簡單,如果將這樣的人留在自己的身邊從小培養的話,將來一定會幫上很大的忙,更能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左右手,但是很可惜,就算是再好的人才,在他的心中也比不上天新的命,所以注定這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只能活到十二歲為止。
對不起!
他在心中暗暗的道歉,因為這也是他第一次,取走了一個十二歲孩子的命。
「好,我答應你,這三件事情我一定會做到,這輩子我會拼盡全力幫你完成這三個心願!」他爽快的答應著,心中終于放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
天新終于有救了,他終于找到了這個適合他的心髒,而現在還有兩大難關,第一個就是讓天新接受手術,而這第二個就是祈禱手術會成功。
「墨叔叔!」雪明輕聲親昵的叫著他。
墨子寒的雙目看著他的,冷冷的說,「還有什麼事!」
「其實我是想說,可不可以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想多陪陪我的妹妹,而且我想,如果要做這麼大的手術的話,也應該要做很多準備吧,所以就明天一天,只要你給我這一天的時間就好,後天早上八點我會準時去醫院找你,只要你留下地址,我一定會去找你,絕對不會食言,也絕對不會逃跑……可以嗎?」雪明在一說到自己妹妹的時候,臉上的坦然忽然瞬間的消失,微微的有些緊張,微微的有些擔心,還微微的而有些不舍,與剛剛的那個平靜穩重的他,完完全全的相反。
「好!」墨子寒冷聲的答應,
他相信這個小鬼不會耍花樣,因為他的希望全部都在他的身上,而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比他墨子寒更能幫助他報仇的人了。所以就給他一天的時間吧,讓他再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
「我明天早上會派幾個人我最信任的屬下來保護你,你就帶你的妹妹好好的出去玩玩吧!」他忽然的又開口,然後立刻轉身,將房門打開,走出了客房。
雪明愣愣的站在原地,雙目看著消失人影的房門。
他最後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難道他已經看出他已經整整一年都沒有走出過這個別墅了嗎?因為害怕被追殺,因為害怕被那個人殺害,因為害怕被他找到,所以整整一年他都跟妹妹住在這里,甚至連走出這個房間的門,都是極少極少的。
「呵……」他忽然輕聲的一笑,笑的有些開心,笑的也有些傷心。
終于能帶雪梨好好的出去玩一玩了,不知道她走出這個別墅之後,會不會好起來呢?會不會跟以前一樣笑的那麼開心,那麼可愛呢?真的好想再一次看看她的笑容,而在他臨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希望能看到她開心的笑容。
「咚、咚、咚!」
房門忽然被敲響,他連忙收起臉上傷心的表情,掛上往常那坦然的笑容,走到了房門口,將房門打開。
剛一打開門,就看到雪梨站在房門口,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而雙目也依然暗淡無光,呆滯的失焦。
「雪少爺,剛剛我看到二少爺走出了房門,所以就把雪小姐帶回來了,雖然她沒有什麼反應,但是,我覺得她好像很想快點回到您的身邊,所以……」
「謝謝你,秦管家,謝謝你這麼長時間的照顧,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雪明突然不停的道謝。
「呃……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不用感謝我!」秦管家微微的有些尷尬,也有些開心。
雪明對著他露出了感謝的微笑,又九十度感謝的向他鞠了一個躬,然後直起腰,伸出手牽著雪梨的手,輕輕的說,「雪梨,跟哥哥進來吧!」
「……」雪梨沒有任何的反應,雙目空洞的看著前方,但是雙腳卻是跟著他的腳步,走進了房內。
「雪梨,我跟你說,明天我可以帶你出去玩了,你開心嗎?」
「……」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很開心的,不過要去哪里好呢?」
「……」
「游樂場好不好?」
「……」
「不喜歡嗎?那動物園呢?」
「……」
「也不喜歡嗎?果然還是想去拜祭一下爹地和媽咪,是不是?」
「……」
「我就知道你是這麼想的,我家的雪梨是最孝順的乖女兒,那麼我們決定就去拜祭他們吧!」
「……」
雪明一個人自言自語,開心的說著,而雪梨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沒有任何的變化,雙目也始終都呆滯著,許久才會眨動一下。
……
別墅一樓
大廳
墨子寒走出雪明的房間以後,就大步的向房門外走,想要離開這個別墅,可是雙腳還沒等走出大廳的門,就听到身後傳來那個熟悉的蒼翠的聲音。
「不跟我打聲招呼就要離開了嗎?會不會有點失禮呢?我想……你父親應該有教過你最基本的禮儀吧?」鐘奎一邊從二樓走下,一邊輕聲諷刺的說著。
父親?
一听到他提起這個人,墨子寒的怒火就從心底噌噌的冒出。但是介于雪明還在他這里的原因,他只好用盡全力將自己的怒吼壓下,然後慢慢的轉身,冷冷的看著他,說,「鐘叔,今天晚上真的是打擾你了,明天我會派人來接雪明,所以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他說完,就轉身想要離開。「等等!」.
鐘奎突然叫住他。
墨子寒的雙腳猛然停止,眉頭瞬間蹙起,心中感應到了不安。
他默然的轉過身,用冰冷的表情和冰冷的雙目面對著他,並用冰冷的聲音,說,「鐘叔,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當然有!你就這麼擅自決定要帶走我的人,也不問一下我的意見嗎?」鐘奎的腳從最後一節台階走到地面,面容險峻的看著他。
「你的人?你說雪明?你剛剛不是已經……」
「我剛剛只是讓你去見見他,我可沒說要把人給你!」鐘奎嘴角邪笑。
墨子寒的眼眶猛然收緊,散發出殺人的迫氣。
這個老狐狸,剛剛是故意讓他去看雪明,然後等他跟他談好了,他又來威脅他不放人。他的惡趣味還是沒有改變,先給人一點甜頭,然後又突然狠狠的給人一巴掌,最後居高臨下的欣賞著別人痛苦的模樣。
這個該死的老家伙!
總有一天他要讓他栽在他的手上,總有一天他要讓他死的很慘很慘。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冷冷的問。
「這個嘛……」鐘奎故意的停頓,一臉得意的說,「如果我說,要你讓出龍頭的位置,那麼你……」他欲言又止,嘴角挑釁的勾起。
墨子寒的雙目瞬間噴出嗜殺的怒火,雙手更是用力的握緊拳頭,使得骨節之間發出「咯咯」的聲音。
鐘奎愉快的看著他憤怒的表情,繼續火上澆油的說,「怎麼?舍不得?看來你兒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遠遠比不上這個高高在上的龍頭寶座啊?」
「你……」墨子寒憤怒的開口,但是理智卻壓制了他的聲音,並壓制著自己的怒火,最後他只能咬牙切齒的說,「是不是只要我答應你,你就會把雪明給我?」
「這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