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恩下樓的時候,一身家居服的冉臣正破天荒地坐在餐桌邊吃著早餐。看來昨晚,他真的留在這里了.
樓梯口,腳步微微停了一下。刻意忽視掉一切感覺緩步走了過去。是與不是,以後都與她無關了不是嗎?!
冉嫂從廚房里出來,看到影恩好好地高興得不得了,難得今早小兩口都在家里。
「少夫人,感覺好些了嗎?昨晚你一直在發高燒?」冉嫂一邊放下手里的餐點一邊過來拉著影恩坐下。
影恩只是模模糊糊有些記憶,昨晚,她真的發燒了肋。
「恩,已經沒事了……」她低低地應了一聲。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冉臣。男人正在優雅地吃著早餐,沒有抬眼看她。
意料之中,她的心還是被傷了一下。即使昨晚一切已經挑明,但是那顆愛他的心一時間還是身不由己。
冉嫂將她的早餐端了上來,「剛剛老宅那邊打來電話,讓你們晚上回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鑊」
影恩微微一滯,眉頭輕輕地鎖了起來。沒有回答冉嫂的話,而是開始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
冉臣自是先吃完了早餐,她至始至終再沒有看他,連冉嫂都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待到冉臣上樓去換衣服,冉嫂悄悄地坐了過來。
「少夫人,昨晚你發高燒了,少爺守了你一夜。」
她清楚,冉嫂說這話的意思。可是,又有什麼用呢。頭一回,她醉酒,他守了她一夜,她傻傻地以為自己該有機會,可是到頭來,一切成空的滋味翻攪著五髒六腑都在難受。
「冉嫂,謝謝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著我。以後,也不要再喊我少夫人了……」心中的心思昭然若揭。
冉嫂微微一滯,眉頭不明所以地皺了起來,「少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我的意思是,接下來我要搬到我朋友那里去住,您一個人在這里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她輕笑一聲,卻連自己都覺得牽強。
許是昨晚生病的緣故,又許是心情的抑郁,平時愛吃的東西食不下咽,即使冉嫂悉心地準備了清淡的流食。
放下餐具,影恩輕輕地拭了拭嘴角,「冉嫂,我吃飽了!」
起身,拿起包包就出了門。
早晨的下坡山道異常寂靜。陽光透過漸消的霧靄照射在綿延起伏的山脈,散發著朦朧的光芒。
「叭——」一聲喇叭聲身後響起。影恩驚了一下。
微微扭頭,熟悉的保時捷在她腿邊緩緩停了下來。
頂棚是關著的,冉臣滑下車窗,目光恰好與影恩投來的目光相撞。
「上車!」清冷的聲音就像這早晨的空氣,缺少了一點溫馨的人情味。
她微微想了一下,听話地走了過來,繞過車頭,來到副駕駛座,拉開門坐了進來。
他已然是一身名牌修身的西服,同樣的色調款式,原本死氣沉沉的黑色在他身上卻多了幾分別樣的韻味。這個男人是天生的衣架子,永遠都是品味與氣質的象征。
影恩不敢抬頭看她,或是怕太過親近讓她反悔昨晚的決定。
「今晚就住在朋友家嗎?」車子駛上了山脈和沿海公路,他率先開口打破了壓抑的沉悶。
她微微一滯,沒想到他會如此平靜地和她說話,難道他已經不生氣了嗎?!
「恩……」她淡淡地應了一聲,微微斂下羽睫。不想多說,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可說。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癥結所在,連話題都沒有的兩個人又怎麼能輕而易舉地生活在一起呢。
後來,誰都沒有說話。包括昨晚的話題只字未提。安靜的車內只有彼此淺淺的呼吸。
他貫入平常,側臉冰冷而深刻,讓人無法揣測此時此刻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
一整天,影恩感覺自己在渾渾噩噩中度過。腿部的疼痛讓她麻木,因為,更痛的地方是心。外場的宣傳異常辛苦,除了要冒著天寒地凍的氣候,還要來來回回在混亂的場地做著各種雜事。不過,展示的設計能讓她從中獲取東西,也能讓她第一時間了解到顧客大眾的喜好與傾向。
午餐時間,和現場的眾人一起吃著工作餐,即使如此,還是覺得異常滿足。其實,以黎影恩的條件,根本不需要付出這麼多做這麼辛苦的事情。
「影恩,怎樣?還行麼?」一邊和眾人一起吃著飯,一邊同事互相關心的問候。畢竟,她是團隊里少有的女生,「老板還真是可以,讓你一個丫頭來做這麼辛苦的工作。」
「額……是我自己要來的,而且大家都有很多事情做,我是新人,自然要從最低做起。這有百利而無一害!」她笑著回答,「干活兒是沒問題。只是現場的工作和我想象的有些差距。」她還真是「小強」,在大家眼里,溫柔,恬靜。可是此刻,那大臉貓的造型簡直可愛到幾點。
厚重的英倫馬丁靴,寬松的闊腿褲,外套系在腰間,鴨舌帽反戴著,如此之外,和一群大老爺們蹲在後台就吃起了工作餐,如此「前衛」的造型可能成為今冬最流行的趨勢。
「噗嗤——」其中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眾人將目光沿著他指的方向一路落到影恩的臉上。
她無辜地瞪著一雙水溜溜的大眼。
眾人一陣怔愕過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了?」她困惑地斂了斂眉。
「看來,如若再來幾個黎影恩,咱們團隊可以一起取個名字叫做‘大臉貓團隊’!」
影恩立刻意識到了他們的取笑。隨手拿起一旁的化妝鏡罩了一番,松松挽起的頭發讓她原本細小的瓜子臉變得圓潤了不少。關鍵的是臉頰上不知道從哪里蹭到的幾條黑杠,看起來儼然一直瘦瘦的大臉貓。
臉,戛然一紅。連忙不顧形象地擦了起來。
「丫頭,其實以你自身和家庭的條件根本不需要做這麼辛苦的事情。」笑過之後,有人認真地說道。
影恩一邊擦臉一邊不以為然地笑笑,「也許吧,不過,我有自己的理想,那是任何人都給不了的。」
有幾個人一眼便認出了冉臣,畢竟是在冉氏旗下工作,而且就在冉氏大廈的繁華廣場,而且冉臣,在媒體報端並不少見.
「冉總……」幾個人連忙起身。
影恩愣愣地起身,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張冰冷如石的臉。
她蠕了蠕唇。他向眾人微微一點頭而後對著影恩一副老板的模樣開口,「吃完了來我辦公室一趟。」說完,轉身就走。
「什麼事?」她及時喊住他,好看的眉頭蹙在了一起。
他腳步應聲而止,高大的身材給人一種仰望而不及的感覺,並且散發著拒人之外的寒意。
「來了你就知道了!」他冷冷地回應。待到確定她不再問話了才傲然踱步離去。
身後,一陣暗嘆。沒有機會親眼目睹總裁的行事作風,今天一見,的確不同尋常。原來,死魚臉也可以如此有型。
*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黎影恩站在辦公室的門前,第一次來這里,讓她的心里忐忑不安。
「進來!」熟悉而冷沉的聲音。
影恩心口一悸,輕輕地推開門。
碩大的空間明亮一場,單面整片玻璃窗正好收納了港城的港岸繁華風光。冷色的簡潔風,意大利風格的皮質沙發已經套裝家具,闊氣的辦公桌設計,無一不彰顯著男人的氣質和品位。
冉臣坐在辦公桌前正在埋首批閱著文件。冉氏集團是一個綜合性國際大型企業,除了珠寶,服裝,地產,電子,汽車,還涉及地鐵,航空,石油等等十八個產業。而每一項幾乎與投標的審核與鑒定都是通過這棟大樓傳輸到全國乃至世界各地。所以,他每天的工作不可開交。
他正忙,時而擰眉,時而對著電腦猛敲鍵盤,根本無暇顧及她。
她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好一個人安靜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俯瞰城市的無限美景,還有……看他。
半個小時悄然過去……
他端了一下旁邊的杯子,然後皺眉放下,繼續著工作,似乎她根本就不存在。她起身,悄悄地到旁邊的咖啡台幫他沖了一杯咖啡然後悄悄地放下。
「……」站在他的身邊,終究還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或是打擾到她。干脆,想了一下,她準備直接離去。既然他沒有時間,她也不便打擾,倒是不介意,其實是他叫她來的,卻將她晾在一邊。
「黎影恩——」她剛想離去,他忽然矢口喊住她。
她一驚,回頭。
他已然將工作扔到了一邊,一邊從旋轉椅中站起一邊按響內線,「一杯茶進來,謝謝!」瀟灑地繞過辦公桌向著沙發走去,「過來這邊坐!」說話間,他自己已然先行走到沙發。
影恩微微滯了一下,躊躇間,還是走了過去。
在她對面安靜地坐下。這個男人有一種讓她渾身不自在的氣場,就像此刻,即使他沒有說話,沒有做什麼,卻讓她極度不安。
秘書進來,一杯熱氣騰騰的綠茶。
她小手凍得通紅,十一月末的天氣,外面可算是寒冷。
他將杯子端了起來遞到她的手邊,劍眉微微皺了皺,「拿著!不燙的!」
她有些意外他毫無理由的舉動,抬眸望向他,美眸無限瞠大。
接了過來,在手心輕輕地揉搓著。
沉默了片刻,男人率先開口,「我讓邱逸凡調你到市內來工作。」他忽然間就大發慈心了。管起了她的事情。
她的確有些意外,不知道他喊她來竟是為了這個,「不用了,我喜歡現在的事情。」不多看他,不想從他眼中看到厭惡或是冷漠。黎影恩斂下卷長的羽睫,低頭淺呷了一口綠茶。聲音依然是低低的。
「可是,外面的氣候不適合你去工作!」他不悅地擰起眉頭,他好心好意,她竟然不領情。
「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我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黎影恩放下杯子,的確不太適合和他相處,特別是說出了昨晚的那一番話之後。她站起身來,微微鞠躬「如果冉總沒有別的什麼事我先走了!」
「黎影恩!」要不是覺得自己愧對于她,按照他的脾氣,他早已讓她滾蛋了。可是此刻,他選擇了忍耐。
雙手握緊,坐在沙發里仰頭看著她,指甲悄悄陷進肉里,「你這是什麼態度?!」
她心口一疼。她是什麼態度?!
膩著他,他討厭;繞著他,他又生氣。她還能有什麼態度。
她不說話,不解釋,微微鞠了個躬向著門口走去。
「晚上回老宅,其他的事情我們再商量!」他對她低吼,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面前的綠茶還在冒著裊裊輕霧,杯口上有她唇印的痕跡,他忽然心口梗得難受,被人忽視的感覺糟糕透頂。
「 當——」一聲,他忽然極度生氣地將茶幾上的杯子連茶水一同掀到地上,雪白的羊絨地毯立刻被傾翻的茶水染上了污漬。
慕千雪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著實一驚。
「怎麼了親愛的……」她驚嚇地踩著高跟鞋跑了過來。
冉臣怒著一張俊臉帶著嗜血的恐怖,一直在喘著粗氣。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生氣,胃部漸漸明朗出清晰的疼痛,那種感覺折磨得他快要死去。
「臣……」
「快幫我拿藥,在櫃子里!」他捂著月復部,待到服下了藥才稍稍緩和。
「吃飯了沒有?」慕千雪坐到他的身邊,輕輕地安撫著他的身體。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總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不想吃!」低低地回了一聲,依然疼痛,轉臉,「你呢?」
「剛剛和安萊在外面辦事,吃完了回來的。」
冉臣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便靠在沙發里,仰著頭閉目養神。
慕千雪本還想說些什麼,看著他漸漸沉下的呼吸終究沒有說出口。幫他找來毛毯蓋上,然後輕輕地走了出去。
*
從大廈里出來,這一路,影恩一直在想,冉臣突發的「愛心」到底為何而來?!因為怕她身體受到寒冬,主動掉她來室內工作。她還不是冉氏的員工,他何以對她上心,而且,以他們兩的關系似乎不適合這樣隱忍遐想的交流吧。至少她自己會想。
走出大廈,黎影恩甩了甩頭讓自己忘記剛才冉臣的話,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伴隨著陽光的味道,是一瞬到底的清新。只是一想到剛剛他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又有些心疼泛上心頭。身後,一個沉穩的腳步悄然而止。剛剛,從他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秘書好像說他還沒有時間吃午餐…….
想法輾轉糾結了一番,她還是不自覺地來到了對面的餐廳。一家干淨的中餐館。也許這里的東西他吃不來,但是總比餓著來的實在。要了幾個家常菜,一份湯,打包。卻在出去的時候撞見了剛剛裝好便攜包裝的慕千雪。
「是你?」慕千雪依然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勢。
影恩微微彎身算是招呼。可是就在她走出的時候慕千雪攔住了她的去路。
「怎麼?見我就走?」慕千雪挑挑眉毛,對于這樣的局勢她即是開心卻又憎恨黎影恩的淡漠。
「對不起慕小姐,我還有事!」
慕千雪上下逡巡她一番,「哦?!還沒吃午餐。」
影恩默然不作答。她沒有必要去和她糾纏這個問題。
「我也是來買午餐的,冉臣說突然想吃這家的排骨飯了,所以就來幫他買了!」她語氣里,挑釁的味道尤為明顯。
如她所願,看到了影恩眼里破碎的無奈與蒼涼。
她睨她一眼,踩著高跟鞋優雅而高傲地離去。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影恩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東西,忽然覺得自己可笑得諷刺。黎影恩,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苦笑一聲,走出餐廳,在門口的回收箱前,將剛剛買來的午餐扔進了垃圾桶里。她與他之間,終究橫更著一刀。或許,連朋友都做不來。
*
「對不起雪,今晚真的不能陪你了,我答應了女乃女乃,今天回家吃晚飯!」地下停車場里傳來一陣爭執。
「可是,你昨晚明明答應過我今晚陪我的呀。」慕千雪委屈地哭訴。
「對不起親愛的,下次再彌補你好嗎?你看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或者你不願自己開車,我讓擎送你回去!」依然是耐心的語氣。
慕千雪知道自己不能再爭執下去,不然可能會耗盡男人的內心。她舉手妥協,反過來,聰明地抓住機會,「好吧,不過你的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听到她松口,男人不覺輕松了許多,開心問道。最幸福的莫過于大都時候她都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慕千雪仰頭想了一下,而後親昵地勾住冉臣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道︰「現在還沒想到,等以後想到了再告訴你!好麼?」
「當然!」冉臣寵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頭,「還真是鬼。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得先走了。」
目送著他的車徐徐開走,慕千雪嘴角的笑容卻是漸漸僵在那里。
他要回家,是否又是要和那個女人一起。
火紅色的法拉利緊隨在保時捷後緩緩開出。
天,已然黑了,城市的萬家燈火悉數亮起。
冉臣的車子停在了冉家老宅前。早上父親打過電話,讓他和影恩晚上無比回來一趟,有重要事情要談。可是,他下班之後她已經走了,白天吃了鱉,他可不想讓自己在重蹈覆轍。
下了車,看一眼燈火輝煌的幽靜別墅,冉臣的眸子緊了一下,而後關上車麼,單手插在褲帶大步走進了院子。
屋子里意料之外的熱鬧,除了女乃女乃,父母,還有邱叔叔、邱逸凡和黎影恩。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個碧眼金發的外國男子正在客廳和他們聊得正歡。
「威廉……」冉臣好奇地出聲。在眾人的矚目下走了過來,「女乃女乃,邱叔叔,爸媽……」冉臣一一打著招呼,目光落在了金發碧眼的男子身上。高大身材,年紀差不多五十來歲,精明的商人模樣,不是威廉還能是誰。
「沒想到吧,我和你的爸爸是好朋友!」威廉用他並不標準的中文說道,「我和你是合作關系,和你爸爸是朋友!」
提到這個,冉老太太樂得不可開交,「當年他在中國的時候是和你爸爸穿一條褲子玩兒大的。」
冉臣的眸子越發緊了起來。
威廉和眾人自是已然猜出了他的心思,「不過,我和你的合作,完全是因為欣賞你的能力和行事作風,要不然,早在之前就和你爸爸合作了啊?」
「你的意思是,我的能力不及冉臣!」冉少陵奚落著威廉。看得出來,兩個人的關系的確非同一般。
「不過呢,今晚來這里,是為了請你幫個忙。」威廉忽然換上了一副認真的表情。
*
「幫忙?!」餐桌上,冉臣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是呀,幫忙。近期你們兩家不是在合作一個case嗎?」威廉說著他並不標準的中文,「邱冉合作可是備受亞洲以及歐洲珠寶界的關注,所以我想借用你們的人氣拍攝一期我們歐洲即將開盤的某度假家庭別墅的宣傳廣告,來吸引亞洲的游客,特別是家庭聚客。」
「想要我們提供專業的廣告團隊?」冉臣已然困惑。這一點,威廉自己不該缺少。
「no!no!no!」
「剛剛我們交流過一番,威廉的意思是,你和影恩,你們的婚姻曝光以來一直備受各界矚目,再加上影恩在韓國具有一定的影響力,想請你們兩做主角拍宣傳廣告。」邱逸凡詳細地解釋。
影恩安靜地吃著菜。踹懷著心事。其實,她今天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要不是因為邱逸凡的勸說,要不是因為不想讓冉家長輩失望,她也不會坐在這里。雖然有些事情還沒有讓大家都知道,但是那該是遲早的事情。
「什麼?拍廣告?!我和……」這個提議似乎有些大出乎他的意料。冉臣皺起眉頭,瞥了一旁低頭吃飯的黎影恩,干脆放下餐具,雙臂擱在桌面,「你們是在說笑?我又不是什麼明星,拍什麼廣告?!」
「臣……」威廉習慣性地摩挲了一下腮鬢,深奧的眼眸看起來更加深邃起來,「所以說,是一個私人請求。在國內我也挑選了一些當紅明星。但是導演和攝影師都不滿意,即使滿意了,搭配出來的效果相當欠缺,畢竟我們宣傳的是一種家庭旅游居住餐。大多數對象是一些新婚蜜月夫妻……」
「所以呢……」冉臣听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們的導演viter在看到你和你太太的照片後,一眼就相中你了。」威廉挑挑眉毛,真誠地說道.
冉臣忽而沉默了下來,眉頭深深地擰在一起。威廉是他爸爸的好友,又是和他有著四億美元合作的甲方,斷然拒絕對他百害而無一利。
「可是,我又不是什麼模特或是科班,況且公司的事情已經讓我焦頭爛額了。」他婉轉地拒絕。讓他拍廣告,這個建議簡直有些荒唐。
「公司已經上了一個新軌道,暫時由擎蒼打理好了!這一次,威廉就是打著親子的廣告來拍這個親子度假別墅宣傳的,難得導演看上你,而且借機也可以平復前段時間你和影恩不好的傳聞。」冉少陵說道。
「爸!」談到這個,冉臣明顯心煩。
影恩心口微微一滯,雖然她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從開始到現在,眾人的討論她都听在心里。
邱逸凡看了影恩一眼,繼續說道︰「臣,上學的時候你不兼職當過viter傳媒公司的模特兒嗎?!viter一直看好你!所以這一次才會想到你,關鍵是,你的婚姻會給這個宣傳片帶來更加可觀的效果。」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
冉臣斷然不想接受,可是卻又無可奈何。邱逸凡,威廉,還有爸爸,似乎是鐵了心讓他們這麼做。
威廉說︰「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次廣告,我們將會使用你們的珠寶來作為我們拍攝內容的配飾,一直以來,你不是想將冉氏的珠寶業在歐洲站穩腳跟嗎?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契機。因為它不僅會在亞洲各國播出,還會在歐洲各國有所宣傳。」
「臣,這是個好的機會。」邱逸凡提醒著他。
終究,他有些拗不過他們,即使,他還是不想這麼做。
「光是我一個人同意也不行啊。」他瞥了一眼旁邊一直不發言的影恩,把難題交給她。這一瞬,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期待從她口中將會說出的答案。
同意?亦或是……
不同意。
眾人將目光轉向影恩。
「影恩……」邱逸凡坐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提醒著她。她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可是……
「媽媽……」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有些歉疚地掃過眾人期冀的眼眸,最後落在了沈謹琴的身上,「媽媽我……」
沈謹琴眸光悄然一暗,看到了她左手的戒指不見了,上次見面的時候還好好地戴在手上。
「有什麼好猶豫的,難道還委屈你了不成。」冉老太太沒好氣地哆嗦了一聲。她自然非常支持威廉的想法,那對冉氏有百利而無一害。
「好了好了,菜都涼了,我們先吃飯吧!」沈謹琴立刻轉移話題,對著冉少陵使了個眼色。
「是是是,先吃飯吃飯。這件事情的確有些不好說,讓他們小兩口先商量商量吧,不還有一
個星期的時間嗎?!」冉少陵聰明地附和。
……
晚飯過後,大家又都聊了一會。
冉臣很少回家,和威廉以及邱逸凡的父親聊過之後,就被老太太一直拉著東聊細聊,看得出來,繁忙的工作讓老太太很是心疼孫子。
冉父和冉母,在餐廳廚房和佣人一起收拾殘羹冷炙。
「你沒有看出來嗎?影恩和冉臣肯定發生了什麼?」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冉母小聲說道。女人的感覺總是比想象中的還要敏銳。
「何以見得?」冉父看了一眼客廳里聊天的人兒,唯獨不見了影恩的身影。
「你沒有注意到嗎?結婚戒指不見了?之前一直影恩都帶著的,唯獨這一次沒有見到。」冉母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上次跳舞的事情冉臣做得真的實在是太過分了。那丫頭也真是能忍,不哭也不鬧,甚至于和她爸爸都沒有說什麼?我問過她,她說她愛冉臣,可是冉臣愛的另有別人。」
「這個冉臣,真的是實在不像話了。看來我得找他好好地談一談。這一次,威廉的這個事情一定要好好把握,或許,他們可以借這個機會磨出點火花出來。」這是冉父一直想要找的機會,沒想到,就是這麼巧合。
沈謹琴點頭表示同意,「不管怎樣,這黎家的丫頭的確是冉家不二的媳婦人選。況且現在她和冉臣的關系已經公開化了,可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散了。」
「那依你看,冉臣到底有沒有一丁點的那個心呢?」冉少陵擔憂地問道。
沈謹琴倒是擺出一副輕松的模樣,「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去爭取,到最後怎樣了,還要看孩子們的造化,但是不知為何,我倒是看好他們。那個慕千雪,是不可能進來冉家的,老太太那一關就是絕對不可能通過的。」
*
夜色清朗,月光皎潔如水。
細碎的銀屑落在地上,照亮了院子里的長青灌木。
趁著大家交談的空隙,影恩一個人站在靠近後花園的長廊里,呼吸著夜晚難得清新的空氣。霧靄幽幽,讓氣息多了幾分冷卻的味道。
「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一道低沉而極富磁性的嗓音響起。影恩微微一滯,轉頭,邱逸凡高大的身影邪氣完美滴立在那里,而後他勾唇一笑,向她走來。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里的空氣不錯。」影恩輕輕一笑,低低回答。
邱逸凡走了過來,高大挺拔的身材立在她的身邊,兩個人一起遙望清澈明亮的月亮。
「圓月!」邱逸凡心情不錯。好像從她認識他以來,他的臉上一直都帶著輕松的邪魅的笑容。不知不覺,她竟然漸漸適應了和他的相處,淡淡的,卻又暖暖的。他總是會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像守護神一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逸凡,你說這圓月是不是就沒有它的煩惱呢?」她忽而感慨地說道。在邱逸凡的面前,她可以完全卸下包袱,可以無拘無束,可以說她想說的話,做她想做的事情。
「古人不是雲,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嘛!看得出來,月亮,即使它這麼耀眼依然還是有煩惱的,也許他在煩惱,自己為什麼只有借助太陽光才能發光,為什麼他不能像太陽一樣那樣奪目……」「凡,我覺得,它還是幸福的,因為太陽會將自己的光芒分給她,會給出黑夜的機會讓他獨孤掛天空。」.
「影恩……」邱逸凡心口有些泛痛。他真的就無法明白,為什麼冉臣不能多疼她一點點。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是那麼美好……
「幸福是靠自己掌握的。如果愛他,就竭盡全力地愛,如果不愛了,或是沒有能力再愛了,那就放手!」他忽然間不知道是該鼓勵她堅持還是該說服她放下。冉臣的態度,讓他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到底會不會有一天,他們也能和別的戀愛結婚的夫妻一樣過著恩愛的生活。如她所說,橫亙在她和冉臣之間的是很多很多的問題。
她冷得縮了一下肩膀,他連忙月兌下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
轉頭,報以感激一笑。這個時候,還能有這樣一個男人站在她的身旁,她是不是已經該感謝上蒼了。
邱逸凡悄悄地看了一眼她安靜的側臉,白皙的皮膚在月色下茭白如藕,精致的五官,都籠上了淡淡的光暈。
伸手,將她的頭輕輕地撥到自己的肩膀,心疼,難以忍受。如若,她不是冉臣的妻子,或許一切都簡單了……
透了許久的氣,她說有些困了,他們便回到了屋里。
威廉還有父親正在準備離去。在冉臣看到他和影恩一起進來屋里,她的肩上披著他的外套時,他眼眸驟然一緊,鷹隼一般的深壑犀利。
影恩不看他,昨晚之後,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或是彼此之間的關系。哪怕此刻站在這里,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
邱逸凡沖著冉臣神秘一笑,而後,隔著幾米的距離,直接當著冉臣的面湊到影恩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影恩將目光落來,但是和冉臣相撞之後便很快閃了開去。
他眸光越發緊湊起來。盡管邱逸凡說,因為她是某人的妻子,所以他會管好自己的心,可是,一旦某人放棄,想成人之美的不在少數。而他清楚地明白,那些泛指的成人之美應該是指他邱逸凡自己吧。這個認知,再加上眼前的此情此景讓冉臣的心里極不舒服起來。
邁步走了過去,高大的身影立在影恩和邱逸凡的面前,目光對視,帶著莫名的敵意,「邱逸凡,你不打算走麼?」
「恩?你這是在迫不及待地送客麼?今晚,我可是為了你的事情才專門來的!」邱逸凡扯著嘴角邪魅地反問。
不去對看冉臣,將肩膀上的衣服月兌下遞還給邱逸凡,微笑著道︰「下班的事情謝謝你了!」
邱逸凡無所謂地聳聳肩膀,對著影恩說道︰「這個騎士我倒是樂得自在。」說完,向前一步,拍了一下冉臣的肩膀故意湊到他耳邊,卻只玩味地道了一聲,「走了!」便輕笑著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冉臣影恩,女乃女乃讓你們今晚住在這里!」待到送走了客人,沈謹琴和冉少陵一邊進屋一邊對著這邊的冉臣和影恩說道。
冉臣的目光帶著微嗔的怒意一眨不眨地落在影恩的臉上讓她不敢直視。
「我想回家!」她對他低聲說道。
原以為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意外地,他卻說︰「不是說了,女乃女乃讓我們今晚住在這里麼?!」眉頭一鎖,撞過她的肩膀直接踩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