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病房里,寂靜無聲。只有淺淺的嚶嚀化為最後的呼吸.
冉臣撥開了那緊拉著他的手。他說︰「雪,對你的承諾不曾改變。盡管無法給予你想要的婚姻,但是我保證,今後,你依然是從前的雪,不管你發生什麼,不管你需要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愛護你。」
慕千雪並沒有睡著。冉臣的話讓她不斷地抽搐著肩膀,那樣子讓人心痛至極。冉臣退了出去,門口的時候听到千雪蒙著被子嚎啕大哭。
他知道,對于千雪來說,自己已經成了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違背自己此刻的心。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醫院的大廳里,時鐘已經指向了晚間十二點累。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黑眸一緊,立刻跑出了醫院。不多會,銀色的保時捷如流星一般劃過黑暗的街道向著遠處駛去。
他一邊開車一邊模著口袋,在車里發現了手機,打開一看,上面有好幾通未接電話,都是影恩打來。
「該死!」低咒一聲,立刻播出影恩的號碼萌。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電話里傳來職業的提示音。冉臣又撥了一次,依然如此。
跑車,疾馳而過。
冉臣又撥通了黎宅的電話號碼。
「您好,這里是黎宅!」是下人的聲音。
冉臣顧不得許多,眉頭緊緊皺著,低沉道︰「那個,小姐在嗎?請她接電話。」
「不好意思,慕亞少爺已經送小姐回去了,請問您是哪……」
那邊還未說完,冉臣立刻收了線。心里已經一萬次咒罵自己。竟然忘了和她的約定。將手機丟開,他緊了緊方向盤,用力地踩下油門讓車子更加飛速地向前奔跑而去。
*
「怎麼,還是打不通?」炫黑的法拉利在路燈下疾馳而過,散發著致命的高貴光芒。黎慕亞一邊看路一邊忘了一眼上車之後一直在撥打電話的影恩。
影恩坐在副駕駛上,悶悶地點點頭,「真擔心,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啊?」
「實在不放心的話,你打電話問問他的朋友看看,說不定能知道呢。」黎慕亞提醒著她。看她為了一個男人焦急成這樣,可以想象那個男人在她心里有著怎樣的位置,而此刻,那個男人卻不見得有她在乎他那般在乎這她。
冉臣,果真是集萬千愛于一身的男人呵!
黎慕亞心中苦笑一聲,撇了撇唇不再說話,而是看著前方的路。
黎影恩看出了他細微的變化,心里異樣了一下,而後低頭快速地撥通了蘇擎蒼的電話。
幾聲等待音之後,那頭傳來蘇擎蒼庸懶的聲音,「喂,蘇大哥,我是影恩。這麼晚打擾你真不好意思。」
「影恩?有事麼?」蘇擎蒼的聲音清晰了不少。
「就是……我想問問你,今晚冉臣有應酬麼?」
「額……沒有啊。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和她約好了一起吃晚餐的,可是到現在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應該是去醫院看千雪了吧……」不想讓她擔心,蘇擎蒼小心翼翼地說道。
在听到慕千雪三個字的時候,影恩的腦袋「嗡」了一下。
她嘴角扯了扯,道聲,「謝謝……」卻是聲音低得連她自己都听不到。
愣愣地掛斷電話,黎影恩有些失神。
他……去醫院看慕千雪了?!
所以……
才會忘了和她的約會?!
她低下頭,嘴角的那一抹嘲笑終是化成了無聲的痛。
黎慕亞從後視鏡里看著她。看出了她的低落。
他蠕了蠕薄唇︰「怎麼樣?」
她搖頭,「沒事了……」
可是正因為這個沒事卻讓人看出了「有事」。黎慕亞沒有再說什麼,蠕了蠕唇,默默地開著車。
*
半山別墅。
冉臣的車沒有開進院子停在了路燈下邊。
高大的身影倚在車上,腳邊已經落了不少煙頭。薄霧籠罩,他發絲微潮,看得出來已經站了一會了。
一輛黑色的法拉利從遠處徐徐開來,明亮的大燈刺痛了冉臣的眼楮。
最後一支煙蒂落下,冉臣離開車身直起身子,微微眯起眸子避開光芒。
最後,車子停了下來,燈光熄滅。
一個熟悉的身影推門下車。
「影恩……」冉臣一喜,剛想走上去,一個男人開門下車。迎著淡淡的路燈光暈,那身影高大挺拔,絕美的側面連他都覺得驚嘆。冉臣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我到了!」影恩爽朗的聲音響起。
黎慕亞輕輕一笑,繞過車頭優雅地走了過來。
他和影恩對視了片刻,嘴角邊有著溫和的弧度,那種感覺和冉臣的凌厲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伸手,拉攏了她肩膀上的披肩,「早點休息,什麼都不要想!」隨著他的開口,空氣中暈開濃濃的霧氣。
影恩感激地點點頭,笑著說︰「謝謝你送我回來……慕亞……哥哥……」
黎慕亞望著眼前這張甜美的臉,那笑容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仿若回到某一刻,她說他是他的朋友,要請他吃蛋糕。那時的他沒有現在的光鮮亮麗,是穿著又髒又破衣服的小乞丐。
黎慕亞扯了扯薄唇,臉上的笑意更深,那雙眸子似乎能夠看出一汪水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邊投來的凌厲、質問的目光。影恩赫然轉頭,便撞上了冉臣犀利冰寒的眸光一直刺到她的心坎。
影恩的神色微微滯了一下。而後便是毫無波瀾的表情。
黎慕亞自是也看到了冉臣,眸子輕輕地眯了眯,帶著毫無察覺的挑釁。
直接忽視掉冉臣的存在,黎慕亞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影恩額前的碎發,「外面冷,進去吧!」
影恩點點頭,稍稍後退,然後微微欠了一子。
黎慕亞又看了這邊的冉臣一眼,而後繞過車頭上了車。直到車子緩緩後退,然後掉了頭緩緩開走,影恩攬緊了肩上的披肩直接走進了雕花鐵門。
冉臣愣了一下,反應過後,邁開長腿立刻追了上去。
「影恩……影恩……」他一路喚她,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一路進了屋子。就在她準備上樓的時候,冉臣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力地將她的身體扯過來和自己面對著面,「他是誰?」.
質問的口氣一出口立刻招來了她的反感。這是什麼?爽約的人是他,這倒質問起她來了。
她不想回答、不想理她。想要掙月兌,卻無奈他力氣大得驚人。
「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此時此刻,他陰霾的輪廓似乎帶著鋒利的光芒,那一雙深邃的黑眸幾乎能夠噴出火來。影恩無法理解,自己的怒氣還沒有發泄,他的怒氣又是因何而來!
可笑!
「有關系嗎?」連約好的約會都可以隨意忘掉,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影恩好不關心的態度刺傷了冉臣。
更加用力地桎梏著她,讓她痛得驚呼出聲,「黎影恩,我再問你那個男人是誰?!」
「我哥哥!」她這樣回答,聲音冷冷的,就連看著他的眼楮除了漠然沒有過多的情緒,「這樣可以了嗎?放開手,我要上樓了。」
「哥哥?」他懷疑地眯起眸子,絲毫沒有松開她的意思,忽然眸光一緊,低吼一聲,「你當我是傻瓜嗎?!」那個男人他是認識的。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他看影恩的眼神不同尋常,沒想到竟是有關系的。這一點他冉臣倒是小看了這個黎影恩了。
怒氣漸漸騰身,像是有一團火,要將她燃燒殆盡。
影恩開始覺察到不對,情緒稍稍平和了一些,輕輕地抽開手,「對,哥哥!」
「你怎麼會有哥哥呢?」
「姑姑的兒子不是哥哥還能是什麼?」影恩煩躁地低叫一聲。呵!這個男人還真能懷疑。目光看向他,粉唇微動,「如果你今天能夠赴約就用不著我在這里解釋了。我等了你一個晚上,你始終沒有出現!」影恩自嘲地笑了一聲,繼續說著︰「我還以為你真的已經開始接受我,接受我的家人了。原來,是我錯了!是我不該對你心存妄想的。只是冉臣,既然你不願意,早上就不該答應我的。」影恩奚落著自己。蘇擎蒼的話她沒有忘記,今天一整晚他該都是在陪他的紅顏知己吧。而她可笑地擔心了一整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