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李嫂,碩大的餐廳里只剩下冉臣一個人。
面前是一桌子豐盛的菜肴,已經冷了,他沒有讓李嫂重新熱一下,也沒有特別的胃口罷了、。只是面前的排骨湯騰騰地冒著熱氣兒。
冉臣一個人呆著,就那樣默默地坐著,臉上是清冷的表情,似乎沉思又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頭頂上可以听到輕微的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那個女人在上面貌似忙得不亦樂乎。肋
冉臣的臉色並沒有因此多幾分溫暖的氣息。他低頭,指尖觸踫到勺被,原本清涼的陶瓷也被燻得溫暖起來,卻始終溫暖不到心髒。
他嘗了一小口,果然是曾經最愛的口味。他曾經說過,只要是她做的,她都愛喝,其實,他是真的喜歡她為他下廚的樣子,那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可是,今天的湯似乎多了幾分說不清的味道。
冉臣放下勺子,目光掃視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生菜,送到嘴里,細細咀嚼的樣子優雅得讓人移不開目光。桌上的菜大部分都嘗了一遍,後來的後來,他眼里竟是忍不住有著精光閃爍。再後來,他忽然像是發了瘋一般,拼命地往嘴里塞著東西,即使已經咽不下去了,還在拼命地塞著。他從來沒有感覺過如此想要流淚,在冉臣的記憶中,除了當初媽媽離開時他那樣放肆地哭過之後,就沒有像現在這樣仍不住流淚的**。拼命地想要抑制,可是淚水像是注入了興奮劑一樣拼命地往外涌動。到了最後,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眼里竟是濕潤得不成樣子,臉上都是淚水。鑊
……
樓上的影恩,放好洗澡水,放好浴巾和衣服,又將床鋪整理了一番。今晚他睡這里,自己睡書房好了,至少在半山,不要像在老宅那樣擠在同一張床上。雖然現在她已經說服自己回到他的身邊,可是還沒有做好再和他像以前那樣睡在一起,她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來重新適應和接受。
冉臣還沒有上樓,影恩整理好一切覺得一天下來自己真是累了。她坐在床邊休息,順便看一看這曾經充滿了歡聲笑語和愛意綿綿的房間。在這里他體會到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也體會過從地獄再到天堂的感覺,而此刻,連她自己都不清此刻的心境了。
用力地深呼吸,在別人嫉妒的生活背後,她也一點一滴地體會著別人無法體會的痛苦。
「蹬蹬蹬……」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影恩警覺地站起身來。她走到門邊,幾乎是同一時刻,兩個人同時握住了門把手。可是兩個人卻又都同時停在那里。誰都沒有先打開門。她甚至可以听得到他的呼吸。
「吧嗒——」一聲,門被冉臣打開,他沒有看她,直接推門走進。看著他搖搖晃晃的身子,影恩不難看出他的確是喝了很多的酒。
「那個……」他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她低低地開口。
冉臣一邊扔掉領帶一邊沒有停滯地走到窗邊。隨著「嘩啦——」一聲,窗簾拉開,而後是窗戶被打開的聲音。一陣晚風迎面吹來,吹散了影恩的發,也冷了一室的寒氣。
影恩想要阻止,蠕了蠕唇終究沒有發出聲音。站在冉臣身後,看著他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水我已經放好了,溫度……剛剛好……要不然……」依然是低低的聲音。
話未完,他忽然像個幽靈一般站在她咫尺的距離。高大的身姿將她瞬間籠罩。他居高臨下,一雙漆黑的美眸帶著危險的氣息微微眯起。
女人的鼻子總是超靈敏的。即使濃烈的酒氣也依然掩飾不去他身上女人的香水味,而那個味道影恩知道,除了慕千雪別無他人。原來,他回來這麼晚,不是因為彼得口中的應酬,而是因為他該是和慕千雪一直呆在一起。
影恩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對著冉臣的眼楮做著最精準的猜測。
「又是在演哪一出戲?」薄唇微微開闔,酒精的味道撲鼻而來。影恩聞聲,赫然回神。男人的臉就在眼前,她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起他,滿臉的酡紅,除了醉酒的樣子甚深,他的衣服相當凌亂、折皺不堪,頭發也不似他一貫的干淨整潔,甚至于,條紋西褲的褲腳上還沾染了一些已經干去的泥巴。
他瞠大宇宙般的黑目死死地盯著她。影恩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刻意忽視掉他充滿敵意的眼神,悄悄從他身前溜開,輕輕地跑到衣櫥旁邊。
「明天穿這套衣服吧,襯衫和領帶我都給你搭配好了!」岔開話題,她一邊說話一邊從衣櫥里拿出一疊熨燙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沒有敢再正視冉臣一眼將衣服放在了床頭櫃上,「諾,我放在這里,明天一早你就不用到處找了。」說完,她放下衣服就要逃離房間。卻被冉臣一把捉住了手腕。他的聲音陡然大了許多,還帶著陰森的氣息,「我再問你,這又是在唱哪一出啊!」
最後一句,他咬牙切齒,幾乎是嘶吼出來的。從他踏進這個家門到現在,這個女人所表現出來的乖巧順從簡直快要讓他抓狂了。
「從我進來到現在你所做的都在極力表示什麼?!」他用更加霸道的力量將她的手腕鎖住,影恩感覺到從手腕處傳來的劇烈的疼痛,感覺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要斷在他的手中。
委屈和疼痛的淚水忍不住盈滿累框,終于,抬頭望向她,眼里盡是委屈卻又倔強的淚水,「我只是想讓你高興,我只是不想讓你有太多的壓力……」她想要解釋,他卻無情地打斷了她的話。
劍眉飛起,帶著恐怖嗜血的氣息,「你只是想讓我高興?只是想讓我沒有壓力?恩?」他懷疑而輕視的語氣如數刺傷了她的心,薄唇帶著涼薄的狠戾,「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我的身體能救你的父親,你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你自己開心,你所做的一切從來都不是為了我……」
「不是這樣的冉臣,你听我解釋……」影恩絕望地搖頭,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一再否認她的行為,否認她那顆實實在在的心呢?到底要她怎麼做,他才能不像現在這樣痛苦和無理取鬧呢?他從前,絕不會是這樣不自信的男人……
影恩發現,縱使,他做了太多傷害她的事情縱使她曾因為愛情,因為孩子恨他入骨,可是看到他現在這幅可憐的模樣,還是心痛得無以復加。是因為他的痛苦還是因為自己所承受的苦難?!
「你信不信黎影恩,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毀了我這副身子,毀了你所有的念想……」他揚著絕情的下巴威脅道。
她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在她還沒來得急反應之際,冉臣忽然用力掐住了黎影恩的脖子,輕而易舉地將她提起離開地面,只是眨眼間,他將她推到窗邊。
風,蕭瑟有力地吹來,帶著「呼呼」的聲音。偶爾還會旋轉出如口哨般的回音。冉臣一個用力,影恩的後背直直地抵在了窗戶欄桿上。男人像是瘋了一般將她死死地卡在窗台上,「要不然,我們兩個就一起從這里跳下去。」
影恩慌了,她拼命地抓住冉臣的手臂,驚恐地大叫,「不要,不要沖動冉臣,你瘋了嗎?」
「你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好想就這樣一松手……」他又加大力道將她往後送了一些,眼眸無限瞠大,眼球爆出,「是你讓我變得像現在這樣狼狽和痛苦,是你,是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你現在一定很痛恨我吧,你做夢也沒有想到最終還是不能和你的慕亞哥哥在一起,你不想承認你最後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對吧……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忽然一個用力又將影恩拉回,將她狠狠地甩在地上。俯身,湊近她的鼻翼,「女人,你這一輩子,都休想逃離我的身邊,更不容許你和別的男人結婚。我告訴你黎影恩,哪里都不要去,我要隨時隨地都見到你,要不然你父親的命……」他咬牙切齒,沒有再說下去,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在威脅她,該是早上醫院門口和慕亞哥哥的親昵刺激到了他了吧。影恩早該知道,這個男人她不該惹怒的。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流聲,黎影恩就那樣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跌入了黑暗的深淵。即使不能回到最初的模樣,她和他之間也不該是現在這幅模樣。一切才剛剛開始,為什麼前方就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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