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瀝淅瀝地下著。這座城市的春天總是如此的多雨。
黑色的傘,黑色的衣服,整個天空都是死氣沉沉的。黎家人站在新建的墓碑前默默地悼念死去的人。一整個下去,悼念的人源源不斷,最終離去,剩下的也只是黎慕亞、黎雅韻、蘇茜還有女兒黎影恩。曾經叱 商界的黎立坤就那樣默默地離去。從孩子的流產到現在的爸爸的離去,短短的幾個月黎影恩經歷了人生中最慘痛的生離死別。可是,讓人心疼不已的是,所有人都肯放肆地流下眼淚,而她竟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她說︰「爸爸不想讓我流眼淚,所以我便會變得堅強。」肋
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隱忍得那樣的痛苦。
夜幕降臨,雨依然下著。
黎影恩站在墓碑前,慕亞給他撐著傘,她就那樣默默地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影影,我們該回去了……」黎雅韻走上前來,在影恩耳邊輕輕說了一聲。可是影恩卻像是沒有听到一般依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黑色的套裝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尊陰森的雕刻。
慕亞帶著墨鏡,大大的墨鏡遮住了近乎整張臉龐。整個下午他一直攬著影恩的肩膀,想要給予她無盡的力量。他能夠那樣清晰地感覺到她恐懼和孤獨的內心。
「媽,您和舅媽先回去吧,我會照顧好她的……」黎慕亞對著母親輕說一聲。蘇茜走到影恩的身旁,心痛地抱住她,一切言語盡在流盡的眼淚之中。鑊
黎雅韻和蘇茜一同離去。黑色的轎車在煙雨蒙蒙中向著山下緩緩駛去。
黎雅韻將墨鏡戴上,臉一直靠在車窗上。拐彎的時候,一輛同樣黑色的轎車與他們錯肩而過。
……
蘇擎倉開著車,臉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他一邊開車一邊眉宇緊緊地皺在一起。
冉臣坐在副駕座上,一看便是剛剛下飛機,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人!」好看的劍眉緊緊擰成一團,冉臣氣惱地握緊拳頭,狠狠地甩下去。
蘇擎倉開著車,雨刷在眼前節奏地劃來劃去,「我打過電話,發了短信,可是你一直沒有音信。還要我怎麼做?!你都不知道這半個月她找你找得都快要瘋掉了。」蘇擎倉開始對著冉臣大吼。
冉臣懊惱極了,他的拳頭在身側越握越緊。
當車子到達山頂的時候,冉臣想也沒想飛快地開門下車。因為黎立坤的陵墓靠近大路,所以冉臣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雨中撐著傘的男女。
……
雨,又大了起來,看來這幾天不會再見到陽光明媚了。
影恩久久地站立在那里,久久地沉默。這幾天來,面對所有人前來哀悼,她竟是平靜得讓人吃驚。或許,她心里已經築起了一道堅硬的牆,讓自己不會被擊倒,也許,她心里早已潰不成軍,只剩下了空空的皮狼。
黎慕亞感覺到空氣中一絲絲冷意侵入身體發膚,就是如沐春風也受不了如此的站立折磨。
他用力地攬了一下肩膀,「影影,雨越來越大了,我們該回去了。」他輕柔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寵溺與愛。影恩可以感覺得到。或許此刻,慕亞哥哥便是她唯一的依靠。這幾天來,她第一次開口說話。
「爸爸是選擇對的路吧。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有媽媽的地方。那里沒有痛苦、沒有煩惱,只有快樂對嗎?」她目光緩緩地落在了黎慕亞的身上。
慕亞心疼這樣的女孩兒,他恨不得將她融入骨髓,點點頭,「一切如你所說。」
影恩忽然笑了,甜甜地笑,可是眼淚卻有著晶瑩的閃爍。
黎慕亞握緊了手中的傘,他默默地俯視著她,那卷長的睫毛染上了空氣的霧氣看上去濃濃的沉甸甸的……
黎影恩將雙手合攏在胸前,默默地閉上眼楮。
爸爸,和媽媽在一起一定要幸福哦,我也會幸福……
她心里默默地祈禱。
黎慕亞攬著她的肩膀轉身,向著車子走去。可是就在他們走下陵墓前的最後一個階梯的時候一個身穿灰色風衣的男子從遠處奔跑而來。
影恩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冉臣,她一直等待出現的男子。他終于……來了。
影恩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是心酸還是嘲笑。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的身邊永遠都是要慢上一拍。可是,當他就那樣奔跑而來一把將她奪入懷中的時候,她竟然第一次流出了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寶貝……對不起……對不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他緊緊地抱著她讓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他在耳邊一直不停地道歉,聲音依然那樣的好听而充滿了磁性。
「寶貝,對不起……」
她忽然間像是有了依靠,呆呆地任由他抱著,任由他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話。她只感覺到,滾燙的東西一直從眼里不斷地溢出。
「對不起寶貝……對不起……」
黎慕亞站在影恩的身後,看著冉臣這樣抱著她,心里嫉妒得不成樣子。他雙拳在身側不斷地握起,心里的嫉妒越發放大起來。這個男人,在影恩最需要的時候不在她的身邊,現在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里說著道歉的話?!
黎慕亞隱忍著,終究忍無可忍。他想要上前推開冉臣狠狠地將他揍上一番,無情、絕情的人,姓冉的生性如此嗎?!可是就在他邁開步子想要上前的時候,手臂卻被一道強大的力量緊緊地拽住。
是蘇擎倉。黎慕亞認識,冉臣的朋友,一群紈褲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