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繁忙的工作工作下來冉臣疲憊得不成樣子.
夕陽西下,透過落地窗落進了碩大的辦公室。
冉臣揉了揉疼痛得額頭,將自己從一堆文件中抽出身來。
他起身,長腿輕邁來到落地窗前。
秘書送進來一杯咖啡便是退了出去。冉臣看著茶幾上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心里就如那煙霧一般攏開了憂傷刻。
忽然,目光落在了電話上,他突然響起了什麼,兩步便是走回了辦公桌前。
「喂彼得,幫我查一下黎影恩和喬駿馳這兩個人,並且在S市的住處。我會將他們的資料稍後傳給你。」他扶著額頭對著電話那頭急切地說道。
電話里,先是沉默了許久,而後低低的女音傳來噱。
「是總裁!」
是林心恩的聲音。冉臣這才想起,彼得的位置已經被她取代了。
他懊惱地皺了皺眉,抱歉道︰「對不起……」接著,他又說道︰「請盡快。」
得到了電話那頭的應允,冉臣才是掛斷了電話。
林心恩不知道黎影恩是什麼人,但是在國外呆過的她自是知道那個叫做喬駿馳的男子。冉臣將關于他和叫做黎影恩的女子的照片和資料傳過來的時候她是吃了一驚的。冉臣要找的喬駿馳便是她認識的喬駿馳額。除此之外,她還知道喬駿馳的電話號碼。要知道,在美國,林家和喬家可是世交之家。喬駿馳還是林心恩哥哥的好友呢。
林心恩一個問好的電話便是模清了喬駿馳的住處。可是,那個黎影恩又是什麼人呢?她竟然沒有听哥哥或是喬駿馳說過。忽然想起,那天她第一次向冉臣自我介紹的時候,她說自己叫林心恩,而他反應的好像便是……
黎影恩!
這個記憶,讓林心恩的心陡然一滯。
她她好奇地在鍵盤上敲下了這個名字。而後一連串有關于黎影恩的網頁全部跳了出來。林心恩一頁一頁地翻過,那上面記錄的一切讓她有種恍若如夢的感覺。黎影恩,冉臣,一對相愛卻終究沒有廝守在一起的人……那些報道中,很多是幾年前的信息,還有另外幾個人的名字也在這場原本的商業聯姻中有所提及。慕千雪,冉少陵,安萊……這三個名字貌似是出現得繼冉臣和黎影恩之後最多的三個人。
她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少頁,直到電話再次響起……
「林特助!」是冉臣的聲音。
林心恩似乎有些理解他那麼急切地想要知道黎影恩和喬駿馳住在哪里的原因。他知道她回國了,又怎會無動于衷呢?!
林心恩如實告訴了冉臣喬駿馳提供的地址。
似乎有些偏僻,冉臣竟是沒有听說過。
林心恩見冉臣無措便是好心說道︰「總裁,我可以帶你過去!」對于喬駿馳的一些事情和東西林心恩是了解的。那座房子,是五年前,喬駿馳的姐姐留下來的。
冉臣思考了許久,那麼偏僻的地方導航儀上貌似沒有,所以,末了,他答應了林心恩的提議。
林心恩不知道說什麼好。通話之後,默默地收了線。
夕陽,已然西下。
鋼筋混凝土的森林開始變得冷卻。
夜幕,開始降臨。
林心恩一襲藍色牛仔衫,白色的長裙直至腳踝。晚風吹來,衣擺隨著長發悠悠飛舞。似乎有些寒意,林心恩下意識地雙臂環抱著自己。
一輛豪華的跑車在她面前戛然而止。
林心恩微微吃驚後便是看到了車窗被緩緩降了下來。而後一張俊美得囂張的臉露了出來。
「冉總!」她上前一步,諾諾地打著招呼。
冉臣側首看她一眼,只是扔下兩個字,冷冷的,沒有絲毫弧度,「上車。」
林心恩開始理解這個男人對于她還有對于其他女職員從來都是一副疏遠冷冰的模樣。他的心里,五年間一直只有那個黎影恩吧……
這個認知讓林心恩感到失落極了。原來,黎影恩便是波松的母親。從孩子的年齡推算,應該沒有錯。
她上了車,坐在冉臣的旁邊。車廂里有著淺淺的暖氣,將窗外的寒意完全擋在外面。
冉臣依然面無表情,戴著墨鏡,熟稔地啟動車子。
隨著引擎的重新啟動,車子飛一般駛遠……
直到車子快要駛出市中心,他頭也不回,目光緊緊地落在前方的道路。
「你確信你能找到?」他問,薄唇微掀。在心恩的眼里是美輪美奐。
「恩!」她悶悶地應了一聲。怕他不信,又補充一句,「喬駿馳是我哥哥的朋友……」
這一句讓他陡然側過頭來看她。
她瞠大美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肯定著自己的說法。微長的劉海隱隱跳動著。
許久,他眸光悠悠收回,重新落在了遠處的黑暗之中。
華燈初上的城市一片車水馬龍。
車子駛出了干道,駛上了郊區。
的確有些偏僻。導航儀上都不能具體顯示了。
右側便是大海,可以听到海浪拍打岸灘的聲音。
而後,誰都沒有說話,偶爾會听到林心恩指路的聲音。
……
此時此刻,黎影恩和喬駿馳的車正行駛在由墓園開往住處的路上。
今天,喬駿馳帶影恩去見了他的母親和姐姐。他親口對她們說︰「黎影恩,我未來的妻子!」不是因為一句妻子,而是他隆重的表情和舉措。一回來這里,便是將她介紹給他最最親密的兩個女人。後來,喬駿馳還帶她去了另一處墓園。那里,埋藏著影恩的父親。
她不知道他是怎樣猜透她的心思,她所有的想法在他面前總是容易形同虛設。他給爸爸磕了頭。他說︰「爸,第一次來見你,卻冒昧的請求你原諒,再沒有得到您的同意之前就將影影變成了喬駿馳的未婚妻……」
他說話的樣子和語氣讓黎影恩想笑,卻又想哭……
一個男人疼不疼你,愛不愛你,其實輕而易舉地就能感覺到的。
她在墓園和爸爸帶了一整個下午。五年來不曾見面的思念化為了無數的淚水。
直到此刻,她坐在車里,眼楮紅紅的。
喬駿馳一邊開車一邊打趣著她。「信不信,明天你就變成熊貓她媽!」喬駿馳忽而薄唇一揚.
黎影恩差異地看向他,有些好笑,「為什麼是熊貓他媽?」
「因為你的眼楮會比熊貓都大。」喬駿馳應道。
影恩看著他開車的側臉和路給她的痞痞的笑容,沒有說些什麼,嘴角邊彎起了一絲淺淺的笑。
不多久,便是到了家。大門自動開啟,他將車子停在院子里。而後和黎影恩一同下車。
影恩是走在前面的。
喬駿馳走在後面,隨著她節奏優雅的腳步聲,他嘴角痞痞的笑意更濃。忽而,他便是停下了腳步,干脆靠在車身上,一副懶散而誘惑的姿態看著前面往別墅里走去的她。
「——」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後的異樣,黎影恩的腳步也漸漸停了下來。
停住、轉身。
便是看到了喬大少爺一副風淡雲輕的邪氣勁兒。
黎影恩粉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她挑挑眉,一副和他暗自較勁的模樣。
終究,還是沒有他的耐力。她舉手投降,「喬駿馳,你又耍什麼花樣?」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黎影恩渾身不自在地自視一眼,好看的眉頭又羞又惱地緊緊地蹙了起來,「喬駿馳!」
她低叫一聲昭示著她的不滿。
喬駿馳忽而離開車身,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影恩大步沖來。
在她還在想他是不是發狠要將她撞倒在地然後從她身上踩過去的時候,身子陡然一輕。
「啊——」她驚呼一聲,反應過來,自己已然被他橫抱在懷里,手臂已然死死地攬住他的脖頸。
「切!」她好笑地勾了勾唇角,目光重新落在他俊美得讓人抓狂的側臉,「喬駿馳你又搞什麼花樣?」她調皮的眼眸帶著對他挖掘般的審視。
喬駿馳完全不以為然,無謂地挑挑眉毛。將她往上托了托,「不干什麼,就是突然想抱你了。」
他的話又是引來她的一聲不屑。
黎影恩一邊在他懷里撲騰一邊叫著,「喬駿馳,你放我下來……」
「黎影恩你信不信你再不安分,我就用絕招收拾你,到時候你想叫都沒有力氣……」
他們一路鬧著進了屋子。怎麼也沒有料到,客廳里會坐著兩個外人。
冉臣,還有林心恩。
喬駿馳這才想起林心恩下午打過電話問他的住處,說有空會過來拜訪。原來,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黎影恩顯然也為冉臣和林心恩的出現嚇了一跳。目光滯滯著。
她目光從冉臣和林心恩的身上不可置信地轉移到喬駿馳的臉上,兩人對視良久。再重新看到冉臣憂傷而帶著疼痛得眼眸時赫然發現自己和喬駿馳姿勢。
她微微一驚。連忙掩去了嘴角的笑意。
她尷尬而飛快地從喬駿馳的懷里跳了下來。
兩個人肩並著肩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八目對視,沉默,無盡地蔓延開來。也許,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情形到底為何。
林心恩下意識地看了冉臣一眼,可是冉臣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是落在黎影恩的臉上。一項清高冷漠的男子,此時此刻,蘊藏在眼眸中的是無限的傷心與疼痛。這樣的認知讓林心恩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般。
「那個……」林心恩率先開口,「駿哥哥……」
「心恩,你怎麼和他在一起?」喬駿馳的聲音帶著相當的威嚴。他略顯敵意的目光從冉臣臉上落在了心恩的臉上。帶著無比的逼視。
林心恩自知他這樣的反應是因為自己對他撒了謊。不僅如此,他還將一個陌生人帶進了他的家。
「我是……冉總的特助!」她支支吾吾地解釋,縴細的眉宇輕輕而難過地皺了起來,「對不起駿哥哥……」
冉臣直接忽視掉喬駿馳和林心恩的對話。他深邃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黎影恩的身上。後者,似乎被他逼的無可奈何,只能躲閃著眼眸。冉臣長腿輕邁上前一步,他高大的身姿站在離影恩最近的地方,「你回來了……我等你很久……」不是高高在上的傲慢,而後低三下四的訴說。不管是在生活還是在工作上,林心恩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冉臣……
她微微吃驚的同時感覺到心口有一根神經被牽扯得生疼。
黎影恩自是也沒有料到他會如此低聲下氣地說話。
她不看他,撇過頭去,冷冷而絕情道︰「你來這里干什麼?」
「影恩求你,別這樣……別這樣好嗎?」他俊臉皺起卑微地請求著她,「我不求你原諒我,但是請你不要連看我一眼都覺得厭惡……」
喬駿馳感覺到此時此刻自己該是消失不見。理解的同時心中卻又無限淒涼一片。
他看了冉臣一眼又看了影恩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邁開長腿準備從冉臣身邊走過。
「駿……」黎影恩下意識地拉住他的手腕。喬駿馳無可奈何地扭頭。明明是不舍,卻又微笑著。他重新回頭,來到她的身邊,伸手,寵溺地將她攬進懷里。
「駿……」黎影恩請求著。
他清楚,她害怕他將她獨自留下。可是,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這個男人今天能夠找到這里,明天定是能夠追到任何一個地方。
「好好跟她談,我在樓上等你。」他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听到的聲音輕聲說話。在她的臉頰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再次轉身打算離去的時候看到了從廚房出來走向大廳的保姆。目光和保姆對視,喬駿馳示意保姆離去。
在經過冉臣身邊的時候,兩道高大的身影之間踫撞出刺眼的火花。
喬駿馳陰厲著一張臉,微微側頭,聲音帶著無比狠戾的警告,「冉臣」不甚熟稔的口氣叫出冉臣的名字,喬駿馳微微眯起危險的眸,「膽敢傷到我的女人,我絕饒不了你!」說完,他邁開長腿,大步向著樓上走去。
知道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廳。林心恩看著局勢已然明了于心。她對冉臣說道︰「總裁,我去外面的車里等你!」林心恩用力地看了冉臣和黎影恩一眼,飛快地消失在了屋子里。
大門「咚——」地一聲被人關上。隨著林心恩和喬駿馳的離開,不大的空間里只剩下冉臣和黎影恩兩個人.
她不看他,他卻從始至終目光都不肯從她身上移開。仿佛,一個不留神,她便從他眼前消失。
「影恩啊……」他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痛苦地呢喃著她的名字。
她胸口有著窒息的疼痛。終究讓自己狠心不給他任何回應。
「黎影恩,你害我……找得好苦……」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聲音哀傷。
她想要掙月兌,可是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你放開我!」她小臉擰成一團,卻終究不去看他。
「影恩,跟我回家……」他不顧她的姿態依然一廂情願著。她對他表現出來的一切態度他都全然接受。如若,她對他又打又罵,或許他心里會更加好受……
「冉臣!」拉扯之間,她忽然低吼一聲。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個用力,義無反顧地推開他。
「影恩……」他仍舊一副任打認罵的樣子。痛苦得不成樣子。剛剛,進門的那一刻,她和喬駿馳的恩愛已然讓他的心血肉模糊。
她用力地深呼吸,氣息終于漸漸平穩下來。她後退一步,給他讓開道路。她指著大門的方向,一字一句用力而殘忍地吐出三個字,「請你出去!」
就在一瞬,冉臣听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俊美的容顏此時此刻蒼白無力。他蠕了蠕薄涼的唇,近乎窒息的聲音緩緩地消散在空氣中,「影恩,我這里……很疼!」他用力地、一下一下戳著自己的心髒的位置。那里,痛得快要窒息了。
他不顧一切地來到這里,只為見她一眼;他不顧一切低三下四地請求,只為能夠帶她回到原本屬于她的家;他如此卑微、如此狼狽,只為,她能夠看他一眼……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若是時光倒流,當初,一定會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影恩,我錯了!」他虔誠地請求著。他是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卻在此刻,狼狽、卑微得不成樣子。
影恩心里翻江倒海地難受著。他越是這樣越讓她感覺到窒息的來臨。她仰起頭,張開嘴巴,一遍又一遍深深地呼吸。
他忽然「噗通——」一聲,在她面前跪了下來,「對不起影影,真的對不起……」他曾經對邱一凡說過,哪怕是對她下跪,只要能彌補一點點當初自己所犯的過錯他也絕不會猶豫。
黎影恩從未預料冉臣這樣的舉動。她嚇了一大跳,整個人後退一步。
冉臣就那樣跪在她的面前,他低著頭,但是她還是看到了他落下的淚水。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曾經多麼混賬,我知道我對你做了太多無法彌補的傷害,我也知道,自己無法將過去全然抹去。但是影恩……」他抬起眼眸靜靜地望向她的眼底。
「影恩我愛你。一直愛著你。昨天,當我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是有多麼的歡喜和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從你離開後,我一直不停地找你,整整五年,你終于……回來了……」
她不可否認,他從來都是煽情的高手,而她總是淚點很低。
听著他口口聲聲說著「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這樣的字眼,讓她的眼淚無可抑制地泛濫。
「我早知道當初會是那樣的結局,冉臣,從一開始我就不會對你心存期盼的。因為,結果中就只有一個!」
他有那麼的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了。可是他也許從來都不知道,直至她流產的那一刻,她仍舊在傻傻地等他回頭,她仍舊期盼著他能給她和寶寶一個完整的家。
「不是因為你,我的第一個孩子不會死掉,不是因為你,我的第二孩子可以健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也許現在,他也像你的兒子那樣可愛,像叫你爹地一樣叫我媽咪。可是冉臣,因為你……」她第一次如此將目光長久地落在他的臉上。她眼底聚滿了欲要奪眶而出的晶瑩,「因為你,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家,失去了所有的所有……」她哽咽住,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恨過你,真的恨過你。曾經想過要將你和慕千雪碎尸萬段過。可是,當我決定離開這個城市的那一刻開始。我不恨你了,真的冉臣。因為我想,從那而後,你的一切與我無關,我的人生更是與你無關了……」
「黎影恩……」如此絕情的話讓他的心淒涼而破碎。他悲傷而絕望的痛在眼底清晰地閃爍著。
黎影恩用力地嗅了一下鼻子。她垂下眼睫,抿唇對著他微笑,「不要把自己搞得如此不堪,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價值。」說完,她再不多看他一眼,昂著頭,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向著樓上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