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的話,讓冉臣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倒水的手微微僵了一下,而後將被子握起,直起身子來到慕千雪的床邊。
他將她稍稍扶起。他她剛剛醒來身子還沒有恢復,所以連喝水的事情都要冉臣親力親為。
「不是你想的那樣,影恩她沒有要趕你走,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怕你呆在這里會覺得厭煩罷了。」懶
「臣,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永遠都不覺得厭煩。」慕千雪忽然緊緊地抓住冉臣的手臂說道。
冉臣皺了皺眉,握著杯子的手僵了一下,而後收了回來。
慕千雪看出了冉臣的異樣,漂亮的眼眸閃過一絲黯然。
「好了我知道了……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她的。」慕千雪憂傷地斂下羽睫。她扭過頭去,不再看冉臣,眼角卻是一滴淚沿著臉頰緩緩地流了下來。
冉臣的心口微微一痛,沉默了片刻,他蠕了蠕薄唇,「那你早點休息。」說著,放下手中的杯子,便是靜靜地走了出去。
門「滴答——」一聲關上,慕千雪重新轉過頭來,冉臣高大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門口。她眸光暗了暗,一抹憂傷悄然而逝。
長長地走廊,晚風吹了進來。
冉臣站在走廊盡頭的床邊,任晚風迎面吹來。卻吹不散他眉宇間的愁緒。
一邊是影恩,一邊是千雪,他真的左右為難著。蟲
樓下的院子里,幽暗的路燈散發著朦朧的光芒。有個身穿病號服的小寶寶被他的媽媽拉著一邊走一邊哭泣。
「小夕,下次還躲不躲了?恩?」
「媽媽,小夕怕黑,小夕再也不躲了……」
「媽媽告訴你啊,那灌木叢里可是有專門吃小孩子的怪物哦。」
「嗚嗚……」
冉臣看著,清晰的對話傳入耳朵。
他悄然勾起薄唇,忽然有些憧憬影恩拉著他們的寶寶時的樣子了。
他已經想好了教育孩子的方法。如果是個男孩,那麼他就教他踢足球、打籃球;若是是個公主那麼就讓影恩教她唱歌、畫畫……
想著這些,他眼眸里有了明亮的光芒。
雙手從褲帶中取出,眉宇間也頓時神采飛揚了不少。冉臣轉身,大步向著影恩的病房走去。
可是,當打開門的那一剎啊,冉臣不禁為眼前的情景所驚呆了。
碩大的房間里,燈光依然明亮。可是床上卻不見了影恩的蹤影。護士小姐正在收拾著床鋪。
冉臣黑眸一緊。
三步兩步跨上前去,臉色陰森無比,「影恩呢?」
「恩?」小護士一時間嚇了一跳沒有反應過來。
「我問你這個床的病人呢?!」他低吼一聲。
小護士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懊惱地皺了皺眉,「哦,黎小姐剛剛出院了?」
「出院?」冉臣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離開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黎影恩竟然出了院?!
「這大晚上的出什麼院。」他臉色依然陰森到幾點,讓人不敢直視。
小護士知道冉臣的身份,自然不敢打誑語,連連謙卑地解釋,「真的真的。黎小姐剛剛出院了,是一位被稱為她哥哥的男人帶走的,哦,叫黎慕亞,我听到黎小姐叫他慕亞哥哥的。」小護士急急地說著。
冉臣劍眉一擰,「該死!」他低咒一聲,臉色堪比宇宙黑洞。在小護士還沒有被他罵醒之時,隨著一陣急促有力的腳步聲,冉臣已然消失在了病房中。
……
黑夜,路燈閃亮。
銀色的保時捷飛奔在寬闊的街道上,路燈一個個飛快後退。暗色的車窗映照著城市的霓虹變幻莫測。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冉臣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影恩的電話,里面一直提示著關機。此時此刻,他心里的感覺比臉上、比這黑夜還要糟糕。
「對不起……」
「砰——」地一聲,他將手機重重地摔在了車前。緊接著,黑眸緊致到極致,用力踩下油門,車子飛奔而去,將城市和喧囂遠遠地甩在後面。
此時此刻,另一輛車內,黎慕亞開著車,影恩坐在副駕座上。燈光透過擋風玻璃在臉上花開斑駁婆娑的影子。
「不跟他說一聲,真的沒關系嗎?」黎慕亞轉頭看了影恩一眼,擔憂地說道。
她沒有說話,水黑得大眼靜默地望著前方不斷被征服的道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不知道你和他到底到了怎樣的地步,但是影恩,作為哥哥,我想要看到你幸福。如若你現在並不感覺幸福,那麼我會將你從不幸中拉出來。」
「慕亞哥哥……」听著他這一番推心置月復的話,黎影恩忽然開口。
她轉頭望著他,水水的眸子幾乎能夠看進人的心底。
他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黎影恩微微顫了顫羽睫,「為什麼你們大家都瞞著我爸爸的病情,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啊!」前一句的平靜輕而易舉地被後面的顫抖和害怕取代。在說「唯一的女兒」這個詞的時候,她的聲音幾乎在顫抖。
黎慕亞的心驟然一緊,吃驚地望著後視鏡中得她。
她也望著他。
「慕雅哥哥,爸爸生病了對嗎?生了很嚴重的病!」影恩已經隱瞞不住自己知道了這個消息的事實。
影恩的眼里有著閃爍的淚光,害怕和顫抖。
她盯著慕亞的眸子,想要他親口承認。心理上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听到的話。
「慕亞哥哥……」
她粉唇微動,精致而蒼白的小臉惹人心疼。
慕亞的心口像是破了一個洞,有呼啦呼啦的風貫了進來。
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則是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即使她表面假裝堅強,可是她渾身都在顫抖的細胞卻是那樣清晰地活躍和不安著。
「丫頭……」欲言又止。她怎麼會突然知道,而他,又該怎樣向他解釋?!為了不引起她的懷疑,李立坤早上執意要出院。倒是影恩,李立坤知道影恩懷了冉臣的孩子時,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卻又有著濃濃的擔憂。
「我無意間听到了你跟醫生的談話,我才知道,原來爸爸一直都在瞞著我,從我結婚那天起,爸爸的身體已經確定出了異樣……」影恩說著,喉嚨哽住,眼眶里有著一股灼熱的東西執意要往外涌出。她微微仰頭,拼命地眨著眼眸。
黎慕亞暗自深吸一口氣沉默下來。
他心里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車子拐了個彎,駛進了黎家別墅區。燈火輝煌的院子有著明亮的光線照射出來。
慕亞將車子挺好,而後開門下車。
他繞過車頭,將副駕座的門拉開。手遮在車門頂貼心地防止影恩撞著頭。
「謝謝……」影恩道。
黎慕亞關上車門,不遠不近地走在影恩的身邊。
「其實,舅舅是因為不想因為自己的身體而影響到你。他是你的唯一,而你也是他的唯一。一直以來,他想要做的就是將你保護的好好地。可是到頭來,卻終是還是讓你受到了傷害。影恩,舅舅的良苦用心是一個做父親做出的本能的舉動。」
影恩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听著。忽然,在大門前她腳步停了下來。
目光如炬,抬頭望著黎慕亞,好看的水眸閃爍著悠悠光芒。
「可是……慕亞哥哥,我好害怕,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低弱的聲音讓人心殤得快要窒息了。
黎慕亞的眼中疼痛得厲害。心口扯得生疼。這樣美好的女孩兒,為什麼非要受到親情和愛情的雙重打擊。
看著那雙無助和害怕的眼眸,黎慕亞終是在一片沉默中忍不住將影恩扯入了懷抱。
「沒關系的丫頭,不要害怕,不要覺得無助,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有多少困難,慕亞哥哥都會一直支持著你,不離開你的身邊。」他撫模著那柔潤的發絲。許是太過無助,她小手竟是死死地扯著他腰間的衣服。
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她哭了,這幾天,他第一次看到到他哭。或者說,她從來在他面前都是甜美的笑容,不管是什麼時候,哪怕心情糟糕到了極點都會憋住軟弱的淚水。可是今天,她卻在他面前卸下了一切偽裝,流出了眼淚。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欣喜還是該哀傷。因為他心里有著竊喜的聲音,卻又被她的害怕和無助濃濃地包裹著。她忽然哭得厲害起來,連脊背都在抽泣。黎慕雅下意識地抱緊她,用自己的臂膀和胸膛為她驅趕著這冬夜的寒氣逼人。
「沒事的丫頭,沒事的……」低聲哄著,他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