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德叔,其他人都退下。」江震霆淡淡地吩咐.
何暖夕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住了拳,身體因沉重的負荷和悲憤的情緒,劇烈的顫抖著。
她慢慢地轉過身,目光冰冷地望著眼前輪椅上的老人,牙關打戰了下,吐出一句話︰「你不配!」
江老爺子目光很沉,語氣依然波瀾不驚——
「孩子,無論你承不承認,這都是事實,你是江家骨肉,身體里流著江家的血液。」
何暖夕胸口像被銳刃劃開一樣,痛得無法喘氣,淚水洶涌滾落,悲然低問︰「那葶軒呢?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明明知道我們……累」
「葶軒的爸爸是我的養子。」江老爺子低沉地打斷她的話。
何暖夕再次驚震,水眸透著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江老爺子眸光淡了下去,聲音略顯低沉︰「當年抗美援越戰爭中,爺爺除了被炸傷雙腿,還有這輩子都……無法生兒育女。我領養了一對孤兒姐弟,他們就是葶軒的爸爸和末然的媽媽,可是,最後葶軒爸爸還是英年早逝。」
何暖夕捂著胸口,「那葶軒和末然知道嗎?」
江老爺子搖搖頭,「葶軒的爸媽車禍死時,他被抱回來時還不滿周歲,自然不知道,他的姑母也沒告訴末然。」
「你和……外婆為什麼會分開?」何暖夕顫聲問道檬。
「美芳是我的愛人,我們剛剛新婚沒多久,我就上了前線,被炸傷後,傳回來不知怎的就成了我犧牲陣亡的消息,等我傷好後回來,她就已經走了,因為她是日本在華遺孤,她以為我死了,絕望下就回到日本,我剛開始托人找,卻音訊全無,沒多久中國就鬧了文化大革命,所有和海外的通訊都變得更加艱難,我也漸漸絕望,何況自己身殘也無法再給她幸福,于是便放棄了。直到,你第一次到江園,我看到你手指的戒指,特別像當年我送給美芳的訂情戒指,于是暗暗查了你的身世,起初沒什麼收獲,以為只是一種巧合,可是,沒多久,你爸爸卻主動聯系上我,並將日記本和相片交給我,我才確認了你就是美芳的親外孫女……唉真是世事造化弄人啊!」
何暖夕靜靜地听著,憤恨的情緒漸漸地少了,只是心底那個悲哀的黑洞慢慢擴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那我的親生母親呢,她現在在哪里?還有為什麼媽媽會收養我?」
江老爺眼底頃刻落盡滄然,目光漸漸濕潤,「我不知道美芳居然懷了我的孩子,只可憐了我的女兒瑤瑤,一想到她們母女在日本受盡苦難,我真的很心痛!原來你的養母杜雪梅就是日記本中提到的高子,在中國境內,船遇到了風暴,她們抱著浮木漂到岸邊,被當時的赤腳醫生杜成元救了,杜成元五旬膝下卻無兒無女,听了她們的悲慘命運,就收留了她們姐妹,並認作了干女兒。高子改了名叫杜雪梅,瑤子改名叫杜文瑤,瑤瑤生下你弟弟後,就到了你父親曾經提過的家鄉去找了很久卻沒有任何消息,心情很低落,你養母便陪著她出去散心,沒想到遇上了一直在找瑤瑤下落的伊藤家的人,他們脅持了你養母,逼得瑤瑤回日本。你外公和你養母一直打听她的消息,一個月後收到你養母日本姐妹的來信,說瑤瑤在回日本時,跳下輪船,他們找了很久,沒發現,只好作罷。可是你外公和養母等了一年,扔沒有她的消息,便想是凶多吉少了……」
何暖夕身子顫抖了下,「原來,媽媽以前常作噩夢,嘴中不停地喊著瑤瑤的名字,是因為痛失了自己的好姐妹……」
她朝江老爺子淒淒地笑了下,有些冷︰「爺爺,爸爸和你的交易原來就是我的身世,難怪你到郊村找我時,態度完全變了樣。」
「孩子,爺爺真的很懊悔,讓你們受了這麼多苦,你留在江園好不好?寶寶需要你,葶軒也離不開你,我再將暖陽找回來,我們一家人就團圓了。」江葶軒目光霧氣蒙蒙,期待地看著她。
何暖夕苦苦地笑了下,搖搖頭,「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不要知道這一切,真相太可怕了,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將所有的東西劃得面目全非,仇人變至親,愛人變仇敵,這個世界的方和圓、黑和白,一夜間瞬息萬幻,讓我快認不清了……」
江老爺眉峰微蹙,「孩子,爺爺難道認回你,也錯了嗎?」
「爺爺知道這個真相多久了,為什麼這時候才告訴我?爺爺,你問問你自己的心,為了達到目的,竟然連認親的真相都可以拿來利用,你會不會太卑鄙了?」何暖夕冷冷地語道。
江老爺子嘆了口氣,「孩子,你怎麼能這樣說爺爺……」
何暖夕吸了口氣,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水,「爺爺,這不是我的家,而且我要抱寶寶離開這里,我不想他長大後變成和你一樣,是個心術不正的人。」
一直沉默地德叔驚了下,「小姐,你怎麼這樣說老太爺!」
何暖夕冷冷地瞥了一眼江老爺子,就往二樓走去。
德叔急了,便要上前阻攔,老爺子目光深意地看了一眼樓上,輕嘆了口氣,「德平啊,隨她去吧。」
德叔止了步子,轉身,困惑問道︰「老太爺,你真的舍得江家的骨血離開江園啊?」
江老爺無奈地低嘆道︰「德平,我再急也沒用啊,孩子的去留還是留給他們小倆口吧。我真累了,推我去書房吧。」
過了會兒,德叔從書房走出,吩咐著吳媽,「老太爺胃口不好,你去下碗混飩送進去,對了,還有將少爺的主臥整理下,幾個月沒住人,里面該換洗的換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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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章將何暖夕的身世之謎終于挖出來了,可是,這卻是一枚重級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