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色來看,距離她上樓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莫司遠回來了沒有。這麼想著,她穿著拖鞋就往外走。廚房外面的餐桌上有莫司遠常叫的那家外賣,旁邊還有一張紙條。「好好吃飯,記得把藥吃了。」那幾個字寫的遒勁有力,「記得」兩個字寫的尤其的漂亮。黎桑榆想到自己曾被人嘲笑的幼稚筆跡,憋了憋嘴。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有鬼,總覺得那短短的平淡的一句話念起來那麼的充滿溫情,仿佛他們是一對已經生活在一起幾十年的夫妻。她為這個想法紅了臉。鄭重的把紙條收進她用來記錄日常開銷的一個本子里,回到餐桌邊把還溫熱的小米粥喝得一點都不剩。想到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像個听話卻有覺得為難的小孩子一樣把帶回來的那袋子藥拿過來,一盒一盒的拆開來,果然每一盒里面都是膠囊。拿起認真的看里面的說明書,每看到一日多少次一次多少顆這樣的字句都不經意的皺一下眉,直到找到一盒藥效差不多但每次服用的顆數最少的才心甘情願的掰出幾粒,倒一杯溫開水,瞪著手心那幾顆膠囊很久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的一仰頭把它們吞下去,一杯子水去了一大半。吃了藥又把屋子里都打掃了一遍,把一切都收拾妥當已經十一點半,平時的這個時候她已經準備睡覺,可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坐在沙發上,雙手規矩的疊放在膝蓋上,正對著一片漆黑的電視屏幕,時不時看一眼緊貼著腿的手機。一直到十二點它都沒有動靜,她幾乎懷疑它是不是壞掉了。轉瞬又覺得自己這樣胡思亂想太神經質了,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起身往臥室走去,腳卻在半途改變了方向。深夜的陽台上溫度有點低,她緊了緊套在家居服外面的外套。天空一片濃重的化不開的漆黑,遠處有幾點燈火,樓下輕微的說話聲在安靜的夜里異常的清晰,似乎是保安在與另一個人理論著什麼。她旁邊的那個陽台就是莫司遠家的,窗口還有燈光。她站到邊上,近了一看,兩個陽台之間的距離也並不是輕輕松松就可以跨過去的,黑暗中看不清有多高,所以她沒有感到害怕。她當然沒有想這樣跨過去,若是剛巧被他撞見了豈不是以後都覺得沒臉見到他了。何況她有他家的備用鑰匙,要走到那片還有溫暖燈光的地方只是需要一個讓她自己覺得合理的理由而已。她深呼吸一口氣,關上陽台的門回到臥室,安心的睡了。隔壁屋子里,莫司遠站在窗戶邊,掀起窗簾的一角,手中拿著能在夜間使用的望遠鏡觀察樓下正跟小區保安理論的那個男人。直到那輛低調的黑色車子消失在小區門口才把窗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