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桑榆見他不解的看著自己,連忙解釋說︰「王醫生你好,我是黎桑榆,你四年前的病人。」
王醫生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自己的腦門。「哦……是你呀。」打量了她兩眼又說︰「現在看起來好多了,你在這里是找我有什麼事嗎?」芒
黎桑榆點一下頭,看了眼王醫生旁邊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
「你先去看看五十四床病人,我馬上就來。」這話是王醫生對年輕醫生說的。
那年輕醫生對他極尊敬的樣子,點點頭就走了,期間目光沒有任何變化,更沒有多看黎桑榆一眼。
「你來找我是身體不好嗎?」他在椅子上坐下,習慣性的拿出處方箋。
「不是,其實……我是有些事情想要問您。」
王醫生提著筆的手頓了頓,疑惑的抬起頭看著她。
黎桑榆搓著手,不知道如何開頭。幾次抬眼看王醫生,欲言又止的樣子。並不是什麼羞于啟齒的事情,但她沒有一點頭緒。來的時候她並不清楚自己能從這里知道些什麼,只知道這里是現在發生的這一切的根源,從前種種的終結。
王醫生抬了抬眼鏡,「難道你依然沒有記起以前的事情嗎?」
黎桑榆兩只手握在一起,搖了搖頭。
「我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猶豫著說。格
王醫生告訴她,她被一個男人送到醫院的時候重度昏迷,一度出現心跳停止的狀態。等把她搶救過來卻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她身子前傾靠在桌子上,急切的問。
王醫生想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很普通的長相,過了這麼久已經記不得了。」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不過……」
「不過什麼?」
「這只是我的猜測。那個男人不管是走路還是站姿都是一副軍人的姿勢,連說話也是一板一眼的。」
在她住院的期間醫院還向派出所報過案,卻沒有得到有人失蹤的消息。仿佛她是憑空多出來的一個人。
王醫生還說,她被送來的時候是冬天,十二月份接近零度的氣溫,她的身上卻只穿著一件髒兮兮的單衣,臉上也是髒兮兮的,身上除了幾處已經快好的擦傷沒有其它的傷痕,可以排除是受到重創造成了失憶。
而她長時間的昏迷和醒來後空洞的眼神以及對世界沒有一點好奇心,基本可以判定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失憶。也就是說,在那之間她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
她醒來後有兩個月的時間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到趙航的出現後的一個月,她奇跡般的告訴了他她的名字。
黎桑榆癱坐在椅子上,走廊里人來人往,嘈雜的聲音猶如夏天知了的叫聲一樣。她從未感到如此的沮喪過。
她把頭埋進膝蓋里,嚶嚶的哭了起來。有人過來問她,她捂著嘴含糊的應了一聲,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又有人路過她面前,談話中提到「十二月」,黎桑榆如突然醒悟到什麼似的,倏地抬起頭,大睜著眼楮。
她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是十二月份,趙航出現在兩個月之後,而她開始說話是在他出現後的一個月。這中間最長不過四個月的時間,那麼她告訴趙航她的名字的時候應該是在四月,還不到初夏的時候哪里來的知了的叫聲。
她緊緊的捂著嘴,不讓自己叫出聲音來。
她清楚的記得趙航問她名字時的情景。
天氣很好,一片陰影遮住她頭頂的陽光,知了的叫聲。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問。
「桑榆……桑榆。」
有一個男人,曾在這樣的情境下問過她的名字!
那個男人是誰?是送她來醫院的男人,還是讓她**的男人?亦或是他們其實是同一個人?
是什麼樣不能承受的打擊讓她失憶,又是什麼樣得一個男人讓她在失憶後依然在潛意識里記得他問過的話,並在後來相似的情境中對那句話念念不忘?
黎桑榆的喉嚨里不可抑制的發出嗚咽聲,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她不敢想象那段丟失的記憶究竟有著怎樣的真面目,害怕真如別人想象的那般不堪。
在醫院一直坐到中午,一個護士看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一上午,不放心的過來問她有沒有事。
黎桑榆搖了搖頭,撐著身後的牆壁站起來。護士扶了她一把,又問她要不要找醫生看一下。黎桑榆推開她的手,無力的往前走。
陽光從她後面的窗口里照進來,她一步一步的遠離被太陽照射到的地方,走進黑暗里。
離醫院最近的派出所里,黎桑榆安靜的坐在椅子上。
「請問你有什麼事?」年輕的警員問她。
「我的朋友失蹤了。」
警員抬起頭來看她一眼,她低垂著眉眼,從進來後就只說過這一句話,一副悲悲戚戚的樣子。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她不見的,如果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是不能報案的。」
「五年前。」
「什麼?」警員驚訝的問,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失蹤已經五年了。」
「為什麼失蹤五年了現在才報案?」他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察覺到有人看過來又說,」姓名、性別,還有年齡。」
「黎桑榆,女……二十五歲。」
警員在電腦上操作者,過了一會兒疑惑甚至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小姐,你確定是‘黎桑榆,女,二十五歲’嗎?」
「確定。」手不禁微微的顫抖。
警員又打量了她幾眼,已經是帶著一絲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