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要回答我就行了。」他語氣淡淡的。「放心,我沒想對他怎麼樣。」
莫司遠跟何晟睿雖然是同校,但他畢業多年,又很少在B市的圈子里路面,所以何晟睿對這個人一直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何晟睿知道他和石堅他們那伙人曾經是警校的風雲人物,對他也是敬仰的,但很是不解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C市這個地方,以他那麼出色的表現又為何沒有繼續做警察。肋
「何先生,你約我出來不會就是要問我這個吧?」
黎桑榆不滿他的態度,更不喜歡別人打探她跟莫司遠的事情。
現在她對他那里正在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清楚,更無從猜測,甚至連直接聯系上他都不能。她不是在埋怨他說好了過幾天就回來卻沒有守信,而是在責備自己這個時候什麼事都不能為他做。
莫司遠似乎是因為她被關在家里,眼前似有所圖突然模糊起來的何晟睿恰恰在這個時候找她,周家的人再次找來企圖用阿若跟石家的關系作為度過這場爭斗的浮木,何家跟安家幾十年來的暗斗搬到了台面上,安家跟莫家世代交好差點成了姻親……這些關系就像是捏住了毛線團的線頭,一扯線團就咕嚕嚕的成了一堆雜亂無章理不出頭緒的線,想要整理卻打了結怎麼也解不開。
在她看來,何晟睿的種種行為都是蓄意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她猜不出他真真的意圖。他僅僅是作為一個警察想查清楚一樁陳年舊案的真相,還是作為何家的一份子,企圖用她來牽制莫司遠,起到在兩家的爭斗中都爭取一點贏面的機會?鑊
雖然這個時候用她來牽制幾乎沒有自由行動能力的莫司遠不太肯能,但她不得不小心謹慎的做這樣的設想。
何晟睿看清她眼里突然升起來的戒備和不耐,立刻放棄這個話題。
「當然不是為了這個,事實上我只是有些好奇,他為什麼會放棄大好的前程跑來這個地方過閑散日子而已。」
他這麼說,樣子很是誠懇。
黎桑榆雖還有懷疑,但也相信了八分。因為除了他說的這個理由,她想不出何晟睿會這樣問的理由。
「說吧,你找我來的目的。」她聲音的說。
隨著她這句話,何晟睿散漫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了,似乎是……憐憫?
察覺到他眼神的變化,黎桑榆揪心起來。莫不是真像她之前猜想的那樣?
他拿出一個牛皮紙的文件袋來放在桌子上,然後推到她的面前。
「這里面是你父母的信息,你自己看吧。」
黎桑榆看著那個文件袋,右手食指動了動又用力的摳進左手的手心里,感覺不到疼痛。她的眼神激動、悲痛、平淡無波,變了又變,最終看不出來究竟是哪一種情緒。
她腦子里嗡嗡嗡的聲音跟星巴克里的音樂聲,旁邊人說笑的聲音,還有外面被玻璃過濾後的喧囂,以及對面何晟睿的說話聲響成一片。她只看到他的嘴巴開開合合,他的眼神似乎是無聲的安慰,可他說的話她一句也沒有听清楚。
視線落在那個牛皮紙袋上,她抖著手將它拿起來,大拇指與食指捏著那根細線試了好幾次卻怎麼也沒有力氣將它繞開。
「還是我來說給你听吧……」何晟睿傾身過來按住她顫抖不已的手。
「……不,我自己來。」她微微往後仰。
過了很久才將那幾張印有密密麻麻的文字的薄紙從里面抽出來。紙張跟紙袋邊緣摩擦發出刺啦的聲音,長長的一聲,像是沉重破舊卻封存著陳年秘密的木門被緩慢推開時發出的嘎吱聲。那聲音干澀,落在心上像是被一尊表面粗糙的石磨碾過一樣。
當那幾張紙被完全抽出來後兩張照片也隨著輕飄飄的掉落出來,與桌面踫撞,發出細小的「嘎嗒」一聲。黎桑榆的心卻像是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似的,猛烈的跳動起來。
兩張照片正面朝上,其中一張中的人物被掩蓋住了臉,但依然可以從那身打扮看出來,是個花樣年華的少女。女敕女敕的鵝黃色連衣裙,兩只手臂背在身後。黎桑榆甚至可以想到她是怎樣對著鏡頭嬌俏的笑著。
她動了動手指,視線移到另一張照片中兩個相依相偎的中年人身上。男的戴了一副金絲邊眼楮,手臂輕輕的攬著一個溫柔的女人,溫文爾雅的樣子。女人的眼楮跟黎桑榆很像,瞳仁烏黑,眼角微微的向上翹起,卻沒有絲毫凌厲之氣,反倒是顯得精神。
黎桑榆不自覺的抬起手模了模自己的眉眼,在照片上那兩人身上尋找著相似之處。
這兩個人就是她的父母,可她的腦中卻對他們沒有一絲的印象。如果沒有內心那股激蕩的情緒,就好像他們只是偶然看到的照片中的陌生人而已。
不知道他們現在生活的怎麼樣?是為了遍尋不著她而傷心難過,長出了更多的白頭發。還是忘記了她,開始新的生活?
她不由自主的再次把視線頭到被掩住了臉的少女身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那上面的照片拂開。
她的動作不滿,所以照片中少女的臉在她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時候便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
看著好多年前的自己,黎桑榆松了一口氣。
何晟睿給她的資料不是很詳盡,只簡單的敘述了「李桑榆」在被劫持之前的人生。
黎桑榆細細的看著紙上滿滿當當的小字,臉上的表情卻不知是喜是悲。
她的前二十年過的順風順水,有一個做大學教授的父親,大家閨秀的母親,在家人的呵護和寵溺下長大,直到……
資料中沒有提及她是如何被劫持,關于那之後的事情更是只言片語。
她不禁疑惑的抬頭看著何晟睿。
「就這樣?為什麼這上面沒有提到後來發生的事情?他們……我父母,現在怎麼樣了?」
她揚著手中那幾頁紙,急切的問他。
那上面的最後幾句話說,六年前,十二月,李教授一家前往雲南旅游,在邊境發生事故,李教授之女在這場事故後便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