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好些天我都住在孟府,爹娘、晟兒、泰兒則都回了張府。我覺著靜闌和史鷹呆在這里也不妥當,也把他們趕了過去。我一直守著孟老頭和孟夫人,吩咐了廚房想著辦法幫兩個老人家調劑飲食恢復他們的身體。
逐漸的,兩個老人的情緒也平復了下來,可是孟夫人卻越發對佛學迷戀起來,每日至少花費一兩個時辰呆在祠堂禮佛。我想她心里終究放不下,總共一雙兒女居然都先于自己撒手西去。
又這麼平穩的過了幾天,孟老頭開始照常上朝,因而我也準備搬回張府。
我跟孟老頭辭行過,老頭只說「閑時經常回來看看我們這把老骨頭」便擺擺手讓我去了。他沒有送我,可是我知道,他投在我身上的目光直到我消失在轉角也沒有開。我又去了祠堂,正好孟夫人和舅娘都在,便也辭了行,也給舅舅上了柱香。
出來的時候經過側院,孟家兄弟一個練劍另一個坐在旁邊心不在焉地看書。
孟易首先發現了我,他干淨利落地轉身,順便將舅舅的那把佩刀掩在了手臂後面。他的潛意識里,女子不應該玩弄兵器,也不應該看到打打殺殺的場面。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說︰「筠兒?」
「恩。筠兒要回府了,過來給兩位哥哥說一聲。」我悶悶地答了一句,然後沉默下來。關于舅舅之死的這個疙瘩絆在我們之間,在短期之內怎麼都沒辦法解決。如果說剛開始知道舅舅死因的時候我還在猶豫是否告訴孟易,那麼在那日舅舅下葬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不告訴他。我不想他的心里留下這種黑暗,更不想這種報仇的心思影響到同樣身為一國將領的他。
孟易點了點頭︰「再過些日子我就去邊疆了,筠兒你也時常回來孟府看看,陪陪爺爺女乃女乃,也替我照顧下我娘。阿廣是男子,有些事情,畢竟不如男子心細。」
「好。到時候筠兒過來送你!」或許讓他這樣沒有牽掛離開,反而是一件好事。
一時之間我們又都沉默下來,只有風吹過樹葉窸窣的響聲。
孟易忽然沖我笑了一下,蒼白而無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