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靜悄悄的,林老爺去了知府衙門,各房的姨太太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午休。
這個時辰只有兩個當值的丫環站在門口打盹,見到林冰兒進來,都睜大眼楮暗自奇怪著,二小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帶著一個小廝過來。她們都知道,自從大夫人去世之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逢年過節和主子們的壽辰之外,這個弱不禁風的二小姐是從不走出自己的院門的。
林冰兒走進門,在正中的一張太師椅上坐下,招呼著小男孩上前。小男孩慢慢挪到她跟前,仰著一張淚痕未干的小臉看著她,大眼楮里滿是驚恐。
「別怕,等會兒嫣紅拿了創傷藥過來幫你搽上就不痛了。」林冰兒模了一下他的頭,拉住他的小手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小男孩發出細細的童音,「我叫木頭,九歲了。」
「木頭?你姓什麼?」
木頭搖搖頭說︰「我沒有姓。」
「那你爸爸媽媽呢?」
木頭瞪大眼楮,爸爸媽媽?
「哦,我是說你爹娘呢?」
木頭的眼圈又紅了,他低下頭去,沒有吭聲。
林冰兒憐惜地搖搖頭,這個可憐的孩子,一定是從小就被賣進府里的,連爸爸媽媽都不知道。舊時的大戶人家都是這樣的,買些小女孩和小男孩進來做丫頭和小廝。只是這個木頭還這麼小就要去廚房干活,也太可憐了。
這時嫣紅拿了一瓶金瘡藥過來,倒了一點抹在木頭頭頂上的腫包上。
林冰兒看看門外,不見總管的影子,忙問嫣紅,「怎麼,那個總管那麼擺架子,請不過來?」
「二小姐,您找我嗎?」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清瘦男人,他正是林府的總管林福。
他看了一眼林冰兒,轉身對門外的丫環喝道︰「二小姐來了你們也不上茶,都瞎了眼嗎?」
一個丫環忙應聲小跑了去,林福慢慢走上前,對著林冰兒作了個揖,不卑不亢地說道︰「不知二小姐有何指教?」
林冰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坐直了身子,擺出主子的架勢,清了一下嗓子說︰「我問你,這府里可以隨便打人嗎?」
「二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林福微微仰起頭,眼里帶著淡淡的不屑。他剛才過來時,已經有人向他打了小報告,面對林冰兒的審問,他早已想好了說辭。
「剛才李貴打傷了木頭,你說怎樣處置?」林冰兒冷冷的看著他,這個大總管,真像嫣紅說的那樣囂張,對她這個小姐即做到了恭敬又在她面前擺了架子,真是圓滑得很。
林福看了一眼木頭,臉色一沉,「不知李貴為何要打木頭?」
「木頭還那麼小,李貴就要他和面,和不好就打他,這也太野蠻了吧!」
「二小姐,您不知道嗎?府里的規矩就是徒弟犯了錯師父就可以教訓他,李貴是廚房里管事的大廚,他自然有權管教那些不听話的丫頭和小子們。」
「照你這麼說是我多事了?」林冰兒沒想到他會這樣反駁她,她心中升起了怒火,語氣變得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