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突然想到了母親,那個生了一輩子小孩而被病魔纏身的母親,那個不被父親當人看可憐的母親,那個在村里人面前永遠都低著頭走路的母親,那個因為自卑而時常沉默寡言的母親,如果自己真死了的話她該怎麼辦呀?誰會代替自己來照顧她?幾個姐姐嗎?不,大姐二姐自己的日子都不好過,還哪有什麼能力再去管她,至于三姐嘛,她在外面打工,除了能給家里寄些錢,她也靠不住,而剩下的,就只有幾個妹妹了,這更不可能。想到這,招弟又猶豫了,她恨她自己為什麼老是想這麼多的事,恨她自己狠不下心來,就這樣她在山崖上整整坐了一天,最後,她還是決定放棄這種想法,她不怕死,但她怕母親會可憐,于是她只能流著眼淚暗暗告誡她自己,「招弟,你不能死,決不能做這種糊涂事,不能這樣的不負責任,為了母親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要不然那一家老小怎麼辦,你死了她們怎麼辦?」這些痛苦的重新在招弟心里活躍了起來的記憶,使招弟又一次在方曉夢面前泣不成聲。其實對她來說,她人生當中最幸福快樂的時光,就是這一陣了,即使在這里面天天給人洗腳,她也樂不思蜀,因為在這里遠比在她家要好上幾百倍甚至幾千倍。因為了解了虎子的事,所以方曉夢忙著光是擔心招弟,便把她自己的事拋在了腦後,尤其是關于張劍的事,更是忘得一干二淨。就這樣一晃,又一個星期過去了。可是在這種恍惚中,有一個人卻坐不住了,那個人就是張劍。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等一個電話,一直希望弄傷他腳的那個叫方曉夢的女孩,她能給他打來電話,其實他的腳早就好了,可是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就是希望方曉夢打個電話過去。然而一個星期過去了,他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接到過。這天,他終于等不住了,打算再次叫上李超他們去那家店看看,問問方曉夢到底怎麼回事。不過在半路上,他接到了他女朋友從外地打來的電話,一接起,電話那頭嬌滴滴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老公,在做什麼呀?為什麼這幾天不給我打電話呀,人家想死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他女朋友名叫媚媚,在深圳上班,接到媚媚的電話後,他笑著安慰她,「乖,好好听話,等我躲過這一陣,我就回來」關于電話里提到的這件事,他本來快忘記了,可媚媚這一個電話,又提醒了他,又讓他想起了前一陣剛剛發生在他身上那驚心的一幕︰在深圳某歌舞廳里,有幾個輕年男女圍在桌子周圍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劍跟他的幾個朋友,他們正當喝得開心時,突然從舞池里竄出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他指著坐張劍對面的一個穿著非常暴露的女子罵道︰「小麗,你他媽的賤貨,老子不在你又泡上新的男人了,他是誰啊?」「是我的男朋友。」被叫作小麗的女子戰戰兢兢的望了一眼坐自己身邊張劍一起的一個朋友後這才說道。「去你媽個B,臭婊子!」那年輕男子邊罵著邊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杯啤酒灑在了那女子臉上,女子沒敢出聲,靜靜的坐在原地不敢動彈。「你他媽罵誰呢?」這時,一直坐在女子旁邊的王兵,也就是她剛剛嘴里提到的男朋友,他開始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指著年輕男子大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