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只好依了珠兒，她喝了幾口黑米紅棗燕窩羹，咬了半個冰糖桂花糯米糕，外頭便傳來刺耳的喊罵聲。「珠兒，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咱們出去瞧瞧！」石星放下手中的糕點。正要起身，木門便被躥了開來。領頭是滿面橫肉、體胖腰肥的悍婦，後面跟著幾個年輕的侍女，其中一個侍女正在抽泣著。珠兒見了那個凶神惡煞的悍婦，不禁渾身一抖，直往石星身後躲。珠兒見李嬤嬤帶著小平來，就知道大事不妙，定是自己讓小平幫忙，一起偷御膳房東西的事讓李嬤嬤發現了。悍婦大步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擰著珠兒的耳朵，把珠兒從石星身後攥了出來。「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珠兒又驚又恐，淚如雨下。「好你個死丫頭，竟敢偷我御膳房的東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悍婦眼光凶狠，抬手欲給珠兒一個耳光。石星見這圓規一樣的悍婦要打珠兒，一雙小手用力捉住了悍婦粗壯的胳膊。「你怎麼好端端打人呢？有話好好說不成嗎？」石星如水的眸子瞪著那悍婦，把珠兒拉到自己身後，緊緊護著珠兒。「哦……你就是那個巫女啊？你們都過來仔細瞧瞧，長得人模人樣的，卻是個賊，真不是什麼好貨色！今個兒，我不止打她，連你也一起打！」悍婦鄙視地嘲笑著，一巴掌狠狠落在石星的臉上。其他幾個侍女齊聲大笑。「李嬤嬤，求求你，別打娘娘！都是奴婢一個人干的，與娘娘無關！」珠兒跪爬到悍婦的跟前，兩手攥著悍婦的裙褲，邊哭邊哀求著。「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與我討價還價？還‘娘娘’？真是不要臉！」一腳踢在珠兒胸前，緊接著又把桌上吃的東西推落到地上。其他人都歡呼叫好，小平仍在低聲抽泣。「珠兒，珠兒，你沒事吧？疼不疼？」石星一手扶著珠兒的肩，一手輕撫在珠兒胸口。然後轉過頭，眼神里充滿了厭惡，對著悍婦厲聲道，「你別打她！是我讓她做的，要懲罰便懲罰我好了！」「好你個賤人，那今個兒，就讓你嘗嘗我——李嬤嬤的厲害！」李嬤嬤卷著衣袖，正準備做什麼大舉動。「李嬤嬤，不是娘娘！是我，是我，要打就打我！」珠兒捧著胸口，擋在石星牽頭，滿臉淚花，哀求著悍婦。「你們在做什麼？李嬤嬤這是又在欺負人了？」溫柔而有富有磁性的聲音打破了這復雜的局面。司馬裒本是無事閑逛，被這邊的吵雜聲吸引了過來。一到這，便在門口看到那個心狠手辣的李嬤嬤虎背熊腰的身形。估計又是在打罵那些可憐的侍女，出于同情，便出聲制止。「噗通」一聲，悍婦一見是二殿下，趕忙下跪。其他侍女們也跟著跪了下來。「二殿下，您冤枉老奴了！那兩個人偷了御膳房的東西。所以老奴過來，查明實情。」李嬤嬤有些顫抖。「那你查出實情來了嗎？」司馬裒輕搖骨扇，緩步走了進來，一眼便認出了跪在地上的清秀月兌俗的女子，和自己從火場救出來的小丫頭。「啟稟二殿下，老奴查明了，確實是那兩個人所為！而且人贓俱獲！二殿下不信，可以進屋明查，那沒吃完的糕點和燕窩羹都還在地上呢！」李嬤嬤竊喜，幸虧是人贓並獲的，這下二殿下沒話可說了。「哦？是嗎？你確實是查明實情了嗎？沒有弄錯？」司馬裒劍眉一挑，唇角微揚，踏入屋內。「回稟二殿下，千真萬確！沒有一點弄錯！」李嬤嬤堅定地說。「如果我告訴你，這些都是我送給她們的呢？」司馬裒湊近一看，五根火辣辣的手指印烙在慘白的石星小臉，顯得格外刺眼。一向平淡的自己竟有些憤怒，恨不得將這心腸毒辣的賊婆子剝皮拆骨。「是老奴弄錯了！請二殿下饒恕老奴！」李嬤嬤顫抖著，雖然明知二殿下有意包庇她們，但也沒辦法。「那你問問這兩位姑娘，是否肯饒了你？」司馬裒合起骨扇，深情地看著石星，溫柔中帶著點點悲傷。石星也毫不避諱地望著他，一襲銀領寬袖雪白錦袍，繡著墨竹的銀色前襟，腰間束著一條翠玉帶，頭上一根剔透的碧玉簪把中間的墨發束起，後側的頭發則散在肩上。再細看，體態清瘦，如霜雪孤竹之姿；氣質嫻雅，若溪谷幽蘭之魄；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曉之花；臉如桃杏，唇若桃瓣；眉如墨畫，目若秋波；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眉宇間卻透著些清冷悲涼之氣。這樣的男子，讓人置身于超然灑月兌的詩境之中，又像飄渺于雲端仙霧之上。這真的是一個人嗎，不禁暗暗贊嘆，幾乎被男子的光澤迷暈了。司馬裒看著石星呆呆地望著自己，不覺有些心跳加速，定了定神，說到，「兩位姑娘可想好要如何懲罰李嬤嬤？」李嬤嬤連連磕頭，嘴里喊著，「老奴知罪，請二殿下饒恕奴婢！」「你不該來求我，你現在是得罪了那兩位姑娘！」司馬裒又看了下石星，石星正撫著身邊侍女的胸口，充滿疼惜的樣子。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如此倔強，卻又如此護著自己的奴婢？李嬤嬤，轉身跪向石星和珠兒，「請兩位姑娘恕罪，望兩位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恕老奴！」朝著石星和珠兒嗑了幾個頭，便一手一個巴掌扇起自己。「好了！好了！別打了！」石星不忍心見李嬤嬤自虐，趕忙抓住李嬤嬤的一雙糙手，「二殿下，您放過她們吧！」石星仰望著司馬裒，示意讓他放過李嬤嬤。「既然姑娘饒了你，你該慶幸，以後可千萬要記得，多行善，少作惡！」司馬裒持著骨扇的手別在身後，沒有瞧一眼李嬤嬤。李嬤嬤忙磕頭，「謝二殿下不罰之恩，謝姑娘不罰之恩！老奴告退！」李嬤嬤謝完恩，弓背哈腰，夾步退了下去，心想再也不敢來招惹這兩個人了。其他侍女緊隨其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