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天地,喝完交杯酒後,偏偏還有該死的奉茶。石星真的是一點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了,香醇的酒味讓她暈眩、熱鬧的氣氛讓她心悶,歡快的奏樂讓她悲涼,她好想出去透透氣,呼吸一下冬日夜間的寒涼,些許能讓自己煩悶焦躁的心平靜下來。「庾姐姐,喝茶!」新娘聲音甜美溫婉,一舉一動都透著端莊嫻雅。庾文君喝完後,又給石星遞了過來。「星姐姐,喝茶!」石星看著她先是一愣,然後雙手從寬大的衣袖伸出。只听「嗙」地一聲,不知是石星接得太慢,還是新娘松手太快,在兩人交接過稱中茶杯竟摔到了地上,綠色的茶葉也潑了一地。「啊……」新娘見茶杯打翻,不覺惶恐地低叫了一聲。「依依,沒燙著吧?」司馬紹立即牽起新娘的小手,關切之極,又怒眼瞪了下石星,厭惡之極。依依是他在打敗五胡聯盟回來的途中,踫到的女子。當時他在戰馬上問到一股與似曾相似的蓮花味,于是四處張望,發現在路邊倒著一個綠衣女子。那股蓮花味牽動著他走向那位女子,撥開她凌亂的頭發,清楚地看到她的臉時,讓他又驚又喜。不止這股味道與寒煙相似,就連模樣竟然也一模一樣。他已經失去過寒煙一次,居然再讓他踫到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怎能不叫他百般疼愛憐惜?石星在嗓子口悶哼一聲,撇了眼自己被燙紅的雙手,又看著他們一副恩愛的模樣,整個人仿佛被人掐著一般,難以呼吸。只得立馬衣袖一抖,寬大的衣袖把燙紅的一片遮掩起來,不想被別人瞧見。「側太子妃,您沒事吧?」珠兒立馬沖上前去,抓起她躲在衣袖里的小手,輕輕吹著被滾燙的茶水燙傷的皮膚。瞧著她被燙皺發紅的肌膚,心疼地要命。周圍的人皆用鄙夷的眼光看著石星,以為這位星側妃心胸狹窄,故意打翻茶杯,向新納的側妃示威。庾文君則一眼就看出那個依依是在做戲,只是司馬紹看不見而已,只得為石星輕嘆了一口氣。「依依沒事,殿下還是去瞧瞧姐姐吧!」蘇依依用柔弱擔心的眼神看向司馬紹。「星側妃,你無礙吧?怎麼接一杯茶,都這麼不小心呢?你看,不僅燙傷了自己,也連累了別人。」司馬紹邪魅的鳳眸瞟向石星,眼神中帶著一絲冷酷不屑,語氣生硬冰涼里還帶著諷刺嘲弄。石星忍著心痛,只得抿唇盈盈一笑,她不知道這個笑容是不是很難看,但是司馬紹卻讓她在眾人面前很難看。他的話分明是在說,石星你的妒忌心太重了,所以導致連一杯茶也接不好。「謝太子殿下關心,是臣妾不小心傷著妹妹了。」說著又放下衣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遞給蘇依依,「妹妹,這杯茶姐姐敬你,當是姐姐給你陪不是了!祝妹妹和太子殿下白頭到老,早生貴子。」「都是我不好,不慣姐姐!」新娘嬌俏的眉梢垂著,眼里噙著淚光,看了眼石星,又委屈地望了一下司馬紹。珠兒只能苦著臉,眼睜睜看著石星被那個女人欺負,卻沒辦法使一點力幫到她,心里憤恨之極。司馬紹听到那句——「白頭到老,早生貴子。」他的心咯 一下擰著疼,看著臉色蒼白的她,不禁讓他懷疑依依是不是他心底想要的女人。他在干什麼,沒有望著新娘子,卻一直盯著那個紅杏出牆的賤女人,回過神拿過依依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依依,我送你回房休息吧!你身子不好,不要太累了!」摟著這個叫做「依依」的女子,體貼備至。依依?不是寒煙?怎麼兩人長得如此相像,不是相像,簡直一模一樣。突然一霎那,她明白了過來。在新婚之夜,他撲向自己,吻著自己的時候,口中喊著——「寒煙,你真美!」再想起宋的那句——「石星,你別太得意了,你不過是她的影子而已,永遠是柳寒煙的代替品罷了!」還有他把自己安排在寒煙閣,這一切都在說明自己確實做了柳寒煙的代替品。天啊……這一切怎麼會這樣?可是身為代替品的她早已經深深陷入了這場殘忍的夢里。現在他找到這個與柳寒煙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一具更好的替代品,所以他再也不需要我了,不是麼?既然這樣,又為何不給我自由呢?一股涼氣竄進她的肺腑里,讓她整個人到心都涼了徹底,不禁後退一步,她捂著發痛的心口,望著這一對天作之合的新人離開的身影。「星兒姐姐,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珠兒立馬扶住臉色毫無血絲、體力不支的石星。「沒事!我們回去吧!」石星靠著珠兒,若是剛剛沒有珠兒扶住,估計自己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珠兒扶著石星,往寒煙閣走去。今夜的太子府華燈高掛,滿目都是刺目的大紅,絲竹樂曲也一直愉悅地奏著,這實在是太熱鬧了。而這樣的熱鬧里卻沒有她,這樣的熱鬧也不屬于她。珠兒伺候石星睡下,就輕輕合上了門。這個夜晚,她睡得迷迷糊糊,夢中她看見一團團觸目驚心的血,她的手上,地上,甚至天上,都是血,都是紅得發黑發膩的血。她還听到又嬰兒的啼哭聲,很淒慘、很淒慘……似乎是在無助的求救。「不要,不要……寶寶……寶寶……」她眼楮一睜開,手模著自己的肚子,寶寶還在,剛剛只是場噩夢,她用袖子擦拭干滿臉的大汗。可是被這場噩夢驚醒後,再也無心睡覺。她出了很多汗,把背部都弄濕了,她害怕自己生病,對對寶寶不好,因此起床又換了身衣服。她披著一襲拖到地上的銀色狐裘,透過窗戶,望著無邊的夜空。這時天空的顏色是暗藍色和黑色的,特別高遠清冷,天幕上海掛著一輪圓月,寒氣逼人。忽的窗外落下點點潔白洋洋灑灑飄落下來,她忍不住伸出手接住那些可愛純潔的雪花,雪花冰涼,可是她卻感覺不到它的冰涼,任它在溫熱的掌心融化開來。這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而它來得真晚。不禁想到爸爸,小時候她總會和爸爸,在門口堆起三個大雪人,一個是爸爸、一個是媽媽,還有一個是我。想著想著,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雙手撫著自己的肚子,微微笑著對著它輕輕說,「寶寶,以後媽媽教你堆雪人,和外公一起堆,好不好?」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孩子的存在,可以說它的存在給了她生活的勇氣和動力。想著它在自己肚子里一點一滴的成長,她就不由地露出笑容。她在窗戶邊看了一會,雪越下越大。想必明日醒來,外面一定已經銀裝素裹。她實在睡不著,于是在書案前坐下,提起毛筆寫了一首泰戈爾的詩。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痴迷卻不能說我愛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而是想你痛徹心扉卻只能深埋心底我覺得還有更遙遠的距離那就是相愛的彼此在錯誤的時間相遇沒有結果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相愛的彼此在錯誤的時間相遇沒有結果而是明明只是虛情假意卻傻傻地以為你愛我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只是虛情假意卻傻傻地以為你愛我而是當你終于懂得珍惜我我已不在她忍著手上的痛,慢慢寫著,每寫一字,心就撕裂般地痛一下,這個漫漫長夜要如何度過,深愛的男人卻與別的女人****果糾纏在一起。每當相到那一幕,她的淚就如無邊無盡的苦水,從痛苦的心底深處往外涌出。一滴一滴的淚水打在宣紙上,迷了眼、痛了心、濕了紙、花了墨,卻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友情提醒,最揪心的一刻要來臨了,感情豐富的姐兒們、妹兒們請帶面紙入內……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