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赫暗暗白了一眼石星,能喝個酒有什麼了不起的,伺候男人多了,自然就會了,忽而臉上多了一抹陰險的笑,「皇後娘娘酒量是好,讓老臣很是欽佩。不過依老臣愚見,掌管後宮,光有酒量是不行的,不知才學是不是跟酒量一樣的驚人呢?」庾赫這老賊當然不服,自己的女兒不論才情學問,還是人品出身,都是最好的皇後人選,今天他在場當然得給這個新皇後一點難堪,不然怎麼甘心!「皇後啊,庾愛卿對你的才學很有興趣呢!不妨你就隨便表演一些給他看看!」司馬紹半眯著眼,斜靠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跟著絲竹的聲音隨意地打著節拍,很是愜意。「臣妾遵旨,伺筆墨紙硯!」石星帶著笑意,心中卻是波瀾不驚。有些人看到你的地位和身份總是嫉紅了眼,不給你找點麻煩,是不可能的。既然推月兌不了,就只能接受。映月拿來筆墨紙硯,輕輕把宣紙在案台上鋪展開來,又研好香墨。石星站到案台後,瞧了一眼窗外叉出來的幾支海棠,撩起白色衣袖,提起筆,流暢寫下︰幽姿淑態弄春情,梅借風流柳借輕。種處靜宜臨野水,開時長是盡清明。及經夜雨香猶在,染盡胭脂畫不成。詩老無心為題拂,至今惆悵似含情。作詩寫字這等事,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吃家常便飯一樣簡單,怎麼會難得了她呢?那老狐狸找這種法子刁難她,只能是自討苦吃!她作完詩,又配上一幅畫,幾支羞澀的海棠探出窗欞,倒映湖面的情境,美得迷了人心。眾人站在兩側,看著她行雲流水般寫著、畫著,完全震撼在她的才情之中。她詩中的海棠完全凌駕于梅柳之上,那般風流、那般輕盈,也只有她筆下的海棠才能這般有神韻吧!還有那副畫,如此有意境!沒有超然的心境怎能作出這般唯美的畫?她看著自己的作品,感覺還少了些什麼。她靈機一動,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為海棠花瓣染上顏色。血化進墨里,紅的太過艷麗,此時此刻的海棠真的抹了胭脂色,如活了一般,在微風細雨中搖曳。她滿意一笑,落下署名——薔薇。除了庾赫,其他人無不投來驚異賞識的目光。司馬紹早就對石星的才情是知曉幾分的,不過看她今天的手筆與風韻,竟達到了登峰造詣的地步。還有她的以血作畫,恐怕只有她這樣奇特的腦袋才會迸發出的思想。司馬裒看著那副畫和詩,也暗暗贊嘆,若自己跟她比起來,或許也要遜色些。慕容晨上前,捧起宣紙,端詳著這絕妙的作品,「此乃神人之作!」他只能用這「神人之作」四個字來形容,想不到她還有這等才情?難怪司馬紹會對她這般痴情?恐怕不單單是因為她的容貌氣質,更因為她這樣驚世的才學!不禁有些後悔,竟把如此才華橫溢的女子拱手讓人了!「皇後娘娘,以血點畫,猶畫龍點楮,絕妙!小王問你要了這幅畫如何?」慕容晨滿眼欣喜之光,即使閉上眼,聞著畫上淡淡的墨香,也能想象出那副畫,那首詩,很美,很美!「王子謬贊了,若您喜歡,只管拿去便可!」她盈盈笑著,不失禮貌。「收起來!」慕容晨把畫遞給項和。「看來王子也是個惜畫之人!」司馬紹劍眉微挑,冷峻的臉上噙著魅惑的笑。「只要是美的事物,小王都喜歡!」,慕容晨應道,看似純真清雋的臉上卻帶著三分邪氣。「哦?是嗎?那王子為何獨獨不憐愛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薔薇花呢?」司馬紹眉梢挑向石星,借著花兒作比石星,到底把她送到自己身邊是何意圖?「不是小王不愛,只是那薔薇花是仙子下凡,而小王只是個凡間的蠢鈍之物,恐褻瀆了她的美!」慕容晨壞壞地笑著,瞟了一眼石星,油嘴滑舌是他最拿手的本事。「哼哼……說得好!確實是個仙子下凡!」司馬紹張揚冷笑,在他心里,她何嘗不是個飄落凡塵的仙子?「呵呵……」慕容晨也應和著隨意地笑了笑。司馬紹劍眉一橫,臉上依舊掛著妖媚的笑,既笑庾赫的愚蠢,又笑石星的睿智,向庾赫問道,「庾愛卿可服?」她只憑一只筆,把她的書法、詩情、畫藝、聰慧都展示地淋灕盡致。「對于皇後娘娘的才情學識,老臣佩服地五體投地!只是老臣有一事不解,堂堂一國之後,為何要以面具示人,難道面具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一波接一波,庾赫就是咄咄逼人,非整死石星不可!。「庾老將軍說得在理!皇後娘娘何不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呢?」王導也來添油加醋,一直看不慣這個妖里妖氣的女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何面容把皇帝迷得神魂顛倒的?石星一頓,心口一窒,這兩個老狐狸真夠狠的!大家目光朝石星移去,這個問題,都是大家想知道的答案!大家似乎都從心坎里有些感激庾赫!尤其是慕容晨,他早就想一睹她的容顏了,可惜一直沒能得逞。這下子好了,可以看到了!心里都笑開花了。司馬紹皺眉,瞄了一眼石星,有些猶疑和擔心,因為她的那句——「記著以後不要踫我的面具」時不時從心底跑出來,以至于他後來沒有再踫她的面具。司馬裒擰著眉,好奇地看向石星。為何回來了,卻改名換姓,還要以面具示人,難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因為她擔心自己曾是父皇的妃子,怕那些老臣認出她來?「听聞姐姐長得玲瓏剔透,美得跟天仙下凡一樣,何不讓咱們都開開眼?」蘇依依笑語嫣然,就再加把勁扇點風,應了那些大臣們的要求。她不是沒見過石星,她確實美地攝人心魄,比起自己來有過之無不及,但她遮掩容顏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她偏偏不要讓她得逞。夜間涼風來襲,吹得窗外海棠樹枝婆娑擺動,一片片紅艷的花瓣隨著清冷的雨絲飄進屋來,浪漫地鋪了一地,仿佛是在為誰編制一個紅色的夢!她笑得涼薄疏離,看著眾人好奇而逼迫的眼神,卻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就這麼想看我嗎?一個女子的容顏而已,有那麼重要嗎?需要人人惡言相逼,來一睹為快嗎?人就如此膚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