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吉祥!」庾文君低著頭,微微一欠身,神色有些慌張。
石星听那婢女聲音很是眼熟,是她?她抬眼一看,來人卻不是庾文君,而是小梅。她是認得小梅的,以前在太子府就見過幾面,可是這聲音明明就是庾文君的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肋
石星坐起身來,黛眉一蹙,直直盯著她看,「你是?」
「娘娘,我是……我是……」庾文君瞟了眼她身後的婢女,為難地說不出口。
她的那雙柔弱含淚的眸子,又听到聲音,讓石星確信了來人。
石星也知道她在顧忌什麼,轉身盯著奴婢的眼楮,「碧玉,把扇子給我,退下吧!若陛下來了,通報一聲,並把你看到的事情統統忘記。」
名叫碧玉的奴婢,一眨不眨地盯著石星的眼楮,似中了魔一般,機械地點頭,然後退到門外守著。
「現在你可以說了!」石星拿著一柄花卉小扇,輕輕搖起來。
「請皇後娘娘救救我的孩子!」庾文君噗通一聲,跪倒在她裙邊,楚楚可憐的樣子,淚水直墜下。
「庾妃,你這是做什麼?起來,有話好好說便是!」石星忙下了榻,拉著她的手臂,扶起她。
庾文君嗚咽著哭起來,一把抓住石星的手,紅腫的眸子看著她,「皇後娘娘,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才來求你!」鑊
「別哭了!來,先擦擦淚!有什麼事,坐下來慢慢說!」石星遞了一方白帕子給她,又把她拉著坐在身邊,「你怎麼做這般打扮回來了?小皇子又究竟出了什麼事?」
「我大哥勾結二殿下,把衍兒綁走了,說是要用來要挾陛下。我好不容易才從庾府逃出來的,我想只有你能救衍兒,所以潛進宮里,來向你求救!妹妹,你看在我從未害過你的份上,幫我一把吧!我給你磕頭了!」庾文君用乞求的目光看著石星,雙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說著又要跪下來。
「庾姐姐,你真是抬舉我了,我如何能救你的孩子?再說,孩子陛下肯定會去救的,畢竟衍兒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不會置之不理的,現在當務之急,應該先把這件事告訴陛下!」石星把她拉住,不讓她跪下來,這些古代人遇事就磕頭的習慣真有點讓她受不了。不過听到她說衍兒出事,也是擔憂的。
「妹妹,你是不知道!二殿下說要玉璽去交換,他才肯將衍兒還給我。而天下與骨肉對陛下來說,孰輕孰重,你我一目了然,更何況陛下呢?他是一定不會為了衍兒,把費勁心血得來的江山拱手相讓的!所以告訴陛下,也等于白說!眼下我只能求你了,他最愛你,也最信任你,你一定有辦法能拿到玉璽,這樣才能救我的孩子啊!」庾文君說得很悲慟,握著石星的手,一直發顫。
這樣的傷痛,似乎勾起石星的回憶,當初她失去孩子的時候,又何嘗不是生不如死,悲痛欲絕!
可是要去拿司馬紹的玉璽來救孩子,不就等于背叛他麼?她心一糾,蹦出一句,「你是要我背叛他?」
「妹妹,陛下那麼愛你,即使你背叛了他,他也一定不會恨你的。而衍兒要是沒了,我也就只能跟著他去了!妹妹曾經也失去過孩子,失去自己骨肉的那種痛一定也深有體會。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為難,要你背叛他,也不是我想的。可是走到這一步,為了衍兒,我真的沒有辦法了。妹妹,求求你……」庾文君痛哭流涕,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石星緊緊皺著眉,咬著唇瓣,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不是不懂,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失去孩子,就等于要了她的命。當時她自己流產的時候,有多痛多恨啊,痛得是,肚子里的孩子化為一灘血水;恨得是自己卻沒有能力保護他。
她想,此時的庾文君必定同她當時一樣,痛與恨糾織在一起,比死來得更難受。
可是,要她背叛他,她有如何做得到?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要是他恨她,要是他不原諒她,她該怎麼辦?畢竟,那是他的天下啊!
「玉璽即使給了司馬裒,陛下可以再搶回來。可是要是遲了,衍兒的性命就沒了!」庾文君繼續哭著求她。
「庾姐姐,你容我想想,好不好?」石星爭扎在幫與不幫的邊緣,心里也無奈之極。
忽的,庾文君一個起身,搖晃著退離她幾步,從袖中拔出一把匕首,抵在喉頭,滿臉淚痕,憔悴得讓人不忍看下去。
「姐姐,把刀放下!」石星嚇得連忙站起,扇子也從手中跌落,伸出一只手,朝她走去。
「妹妹,你要是不幫我,衍兒在二殿下手里,一定也活不了了,與其眼睜睜看著他死,我不如先下黃泉,在下面等他好了!」庾文君把刀抵在脖子處,一用力,一道血隨著刀尖滑下來。
「不要!姐姐,我答應你,答應你!你先把刀放下來,好不好?」石星急忙喊出來,又軟聲軟氣地對她說。心弦懸到半空,急得她滿身冷汗。
「你不騙我?」庾文君手中微微停頓,呆呆地望著石星,在等她回答。
「不騙你,我一定幫你救衍兒!」石星哄勸著,一個飛步上前,奪下了她手里的刀。
這才嘆了口氣,還好,還好!
「妹妹,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若今生報不了,來世當牛做馬,我也一定報答你!」庾文君顫抖地說出來,滿眼都是感激。
「衍兒,是紹的孩子,救他也是我分內之事。也許紹會一時絕情,不救孩子,但將來一定會後悔的!這樣的事,是我不想看到的!姐姐只要保重好身體,好好照顧衍兒,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石星終究不忍心,還是答應了庾文君。
「今生能遇見妹妹這樣善良的女子,也不枉文君來世上走一遭了!他說三日之後,拿著玉璽去城郊三里之外的紅樹林來找他。只能你一個人去!到時,你可要千萬小心啊!」庾文君投去感恩的目光,其中又夾雜著閃爍。
她知道石星此去,肯定凶多吉少,蘇依依做了這麼多,不僅為玉璽,也肯定為石星。其實也不願害石星,可是為了孩子,她又不得不狠下心腸。心里暗暗地對石星說,若真有下輩子,一定要用自己的命還她。
「庾姐姐,我知道了,三日後,我一定去見他,有些事也該當面做個了斷了!你快走吧,紹來了就不好了!」石星催促著,她認為庾文君口中的那個他指的就是司馬裒。
「好!妹妹保重!」庾文君握了握她的手,依依告別。
突然門外傳來響亮的一聲,「奴婢參見陛下!」
「壞了!」石星低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