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是與郗鑒同乘一匹快馬,因為騎馬比坐馬車來得更快些。
她喝了那盅雪參湯後,月復中氣息通暢,渾身氣力充沛,她不得不贊許那雪參的功效。
忽然一個想法擦過腦袋,她終于明白為何慕容晨沒趕緊把司馬紹出事的消息告知她,而是等她把那盅湯喝完之後才告訴她。他肯定已料到了她會不顧諾言而回去見司馬紹,又擔心她一路顛簸,身子會出事,所以才熬了雪參湯,讓她喝了,再讓藥效發揮了作用,再告知她。肋
他一心為了她,剛才竟有那麼一瞬埋怨了他,她真是該死!那樣的恩情她怎麼報得了?
石星滿心歉疚,可愧疚也無濟于事了,以後再向他告謝吧!當務之急是趕緊回去,她急厲一聲,「將軍,請再快點!」
郗鑒脆生生地應了,鞭子用力一甩,馬蹄子又快了些。
他們趕到東晉營帳的時候,已是戌時,石星已是全身月兌了氣力,身子有些不支,肚月復也不舒適起來,她知道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可她要去見司馬紹,即便那是個狠心的男人。
她咬了咬牙去了司馬紹的帥營,簾子一掀起,里面竟是空蕩蕩一片。
人呢?不會已經……
她當時嚇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急得差點哭了出來,聲音干啞,問內侍,「陛下呢?」
「回娘娘,陛下在您帳里!」鑊
她捂著酸痛的,小跑著去了自己的帳子。
外頭無人看守,她急急忙忙猛地一掀起簾子,月兌口而出的一句,「司馬……」後面要說的愣被她咬著舌頭吞了下去,她恨不得把舌頭咬掉,不然就不會發出聲音了。
床上赤|果|果的男人似乎听到她的聲音,猛然抬頭看向她,那銳利的眸子里眸光復雜,有慌張、有痛心、有厭惡、有憤怒……
她不太看得清楚,也不想去深究那眸光里的東西。只是,感覺上里面厭惡要多些,是啊,她攪了他的好事,怎能不討厭她?
她身子直打哆嗦,連抓著簾子的手都在猛猛打顫。
如果說她不顧身體,背信了慕容晨,拼死拼活趕回來就是為了見這一幕,那麼她寧願死了,也永遠不會回來。
居然在她的床上,正上演著一副活生生的圖!
地上是散落的男人和女人的衣物鞋襪,她甚至能聞到彌散在空氣中婬|靡的味道,那味道讓人作嘔,而很不辜負那氣味,她確實也干嘔起來。
如果她跑得慢一些,就可以听見那破碎的呻|吟聲,她絕對不會進去打擾他們;如果有人在外守著,就會告知她里面正在發生的不適合她進去看……
如果,如果……沒有如果……
她進去了,也看到了。
既然來了也不能白來!
她一揩蠟白的唇,澀痛到極點的眼楮竟流不出一滴淚來,原來痛到極致就沒有淚了,她想這輩子也不會有淚了!
她大膽放肆地輕輕笑出聲來,在那兩人看來有些痴癲吧。
「司馬紹,我只想說,那是我的床。」哪里都可以做,為什麼偏偏要選我的床?
她只是想給他提個醒,人不要太過分了!
她從他的眸子里看到熊熊燃燒的憤怒,確實她夠氣人的,人家在做好事,卻被你攪和了,也許你這一說,人家就了然無趣了!
他身下的女人是芷六,芷六也抬起頭來張望她,嘖嘖……那一臉醉紅的小臉可真好看,可再瞧瞧那神色是怨毒極了,哦,還帶著深深的嘲諷。
她也不怕,笑得越發燦爛了,蒼白淒涼的唇角揚得高高的,一雙絕美而血紅的眸子眯笑著回看著她。
嗯,她該走了!不然那男人會爬起來,把她活活掐死。
她顫抖地笑著,放下簾子,捂著肚月復,轉身走開。
她搖搖晃晃地向前走,瞪大了干澀的眼看著前方黑了的路。
沒走兩步,劇痛爬遍全身,濕熱的液體從她瘋狂涌出,染上了她潔白的裙子,如火紅的玫瑰在綻放開來,很鮮艷,很嬌美。
她疼得佝僂了身軀,死死按住了肚子,大片大片地血流出來,啪嗒啪嗒滴到地上,有些悅耳。
身後一道勁風襲來,她倒落在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里。
石星只能乖乖躺在那個讓人惡心的懷抱里,如果她還有氣力,一定會狠狠推開他,可她所有的氣力在看到那一幕時,都被抽空了。
她勾起薄涼的唇,慘笑著看著他那俊朗邪魅的臉,不屑道︰「司馬紹,你真髒!」
他的心猛得跌下,爹到了萬丈深淵里,還陣陣抽疼。俊臉也是青白,眸子里爆發出小火星,可見她這張蒼白了的小臉,通紅而清澈的眸子,怎麼也發不出火來。
他緊緊捏住她無骨的肩頭,「石星!」
她的手往抹了一把,攤開艷紅的手掌亮在他眼前,「司馬紹,我忘了告訴你,這是你孩子的血!」
他看著她一手掌的腥紅,抱住她瘦小身體的手不禁顫抖起來,眸底黯然一片,薄唇有些抽搐,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
石星也感受到身後的那個如鐵般堅硬的懷抱在不住地顫動,她眨下疲倦的眸,看著他那驚詫木愣的表情,更加想笑,她冷冷笑道︰「怎麼,不相信麼?你這次想要怎麼冤枉我呢?會說是司馬裒的還是慕容晨的?不過要讓你失望了,這孩子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那時我只和你在一起!呵呵……」
他鳳眸恐懼地瞪大,劍眉已經擰得不成形,紫了的唇不住地磕踫著,喉頭輕顫,愣愣說不出話來。
他把她抱起朝帳內走去,耳邊只听得急促倉惶的聲音,「太醫,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