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幾個孩子顛顛兒地跑去狼吞虎咽的時候,風月的一句話讓他們猛咳不止︰
「快點吃,趕在你們娘回來之前回去站好!」
初陽撇撇嘴,原來他們心目中最清淡神秘的二爹爹竟然也如此懼怕娘親,虧得自己剛才還在心里對他崇拜了好幾遍呢!懶
這些孩子們只是現在還沒有明白一件事——這世間有一種感情叫做尊重。
龍芩鳶並沒有什麼急事,而她卻選擇在這個時候出去,想必就是給孩子們一個空隙可鑽,而風月恰恰了解這一點,所以也就順水推舟讓孩子們吃點東西。
只是,龍芩鳶自己卻還沒吃呢,風月不禁往門口望了一望。
龍芩鳶回來的時候,院子里一切如常,情景跟她走的時候沒有二般,隨即便蹙起了眉頭瞧了眼依舊在喝茶的風月,瞥見原本放在石桌上的飯菜已經被人收拾了,才又舒緩了雙眉輕松地坐下。
「月,我想哥哥們了……」她坐在搖椅上出神,眼楮靜靜往斜上方盯著天際的雲卷雲舒,蔥白的手指尖隨意搭放在身上,像是一幅畫中的美人兒,搖曳生姿,怎麼看都是養眼的。
風月將茶盞端平在掌心,瞧著她的模樣微微勾起雙唇,「珍傾國現在的大權都在你兩個哥哥手上,現在他們大舉擴張珍傾國的勢力,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你,而你身處李燕國的小鎮,所以他們的目標無非就是這小小的李燕國,應該快了,很快就能見到了……」蟲
龍芩鳶緩緩把視線偏移,落在了風月端著茶盞的手上,他手的豁口處很漂亮精致,沒有練武人長的厚繭,視線就順著他的手落到了他的臉上——這男人分析問題向來很透徹,這一回也不例外,的確,龍芩鳶也知道珍傾國這幾年的大肆擴張都是朝著李燕國的方向來的,他兩個哥哥想什麼她一早就知道。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她卻有些猶豫了。
總是想著跟珍傾國斷了,自己對于珍傾只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而已,之所以受寵之所以會成為當年的皇太女,也是因為自己是個極陰女子,現在珍傾已經不需要自己了,何必再去牽扯不清?
倒是兩個哥哥總掛念自己,忍不住會去偶爾想一想他們,所以才對席風他們幾個人明里暗里打探珍傾國現狀的事情聞而不動。
該來的總會來,禍福不知,便不如隨遇而安倒也樂得自在。
眼看著天邊火紅的霞越來越暗淡,去武館的幾個人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龍芩鳶有些隱隱不舒服。
「好了,過來吃飯吧!」
龍芩鳶的聲音不高,幾個孩子卻忽然如釋重負一樣大呼一口氣,嬌俏更是女乃聲女乃氣地大呼,
「吃飯飯嘍!」
軒兒和初陽則比較穩重,低著頭挪步過來,看了看龍芩鳶想坐又不敢坐。
龍芩鳶一個一個給他們盛飯,動作放慢了不少,「初陽,娘問你,知道你今天錯在哪兒了嗎?」
原本已經拿起筷子準備吃飯的清靈和嬌俏停了下來,眨巴眨巴著水靈靈的眼楮瞧著自己的哥哥,還一個勁兒地給跟他擠眉瞪眼,無非就是在傳遞一個信號︰要承認錯誤,否則沒有飯飯吃啊!
軒兒也拽了拽他的衣袖,意思想讓他趕緊認錯。
初陽瞪了一眼兩個妹妹,又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臂從軒兒的手心抽出來,緊緊抿著雙唇也不說話。
龍芩鳶也不著急,給他們每個人的飯碗都擺好了,就端坐在那兒等著他回答。
風無痕抱住清靈小小的身子,「初陽,你娘問你話呢,她可是陪著你們一起這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呢!」
此話一出,原本還想為初陽求情的席風頓時一滯。
忽然,初陽彎曲了雙膝,直直地就撲通跪在了龍芩鳶面前,他雙眼通紅,憋足了氣才有些悶悶地說,
「娘,初陽沒錯!」
「你這孩子……」風無痕嘆了一聲,想著若是幕夜斬在場又該是心疼了。
初陽跪在地上的時候龍芩鳶就在心里訝異了一下,這下才算明白——這孩子跟他爹一樣,鑽進牛角尖出不來了!
「小芩……」
風無痕的話被龍芩鳶的手勢阻回去,他抱著清靈往門外瞅了瞅,幕夜斬和司馬昭男依舊沒有回來。
而初陽倔強地抬起頭,「娘,這天下大勢從來都是按照弱肉強食的規則來的,初陽只不過在學堂上把事實說了出來,所以,初陽沒錯!」
「弱肉強食?」龍芩鳶微不可見地抑了雙眉,轉而又去瞧席風,都是席風教出來的!
某人立馬把視線瞥到一邊,裝作無視。
龍芩鳶把初陽從冰涼的地面上抱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雙手則繞到了初陽的後背像娘親保護一個孩子那樣輕輕拍打著初陽還不算健壯的脊背,
「初陽,弱肉強食是不錯,可重要的是你該如何展示你的強,你今天的錯,錯就錯在你把你的強用在了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
百里翼椋端了湯進來,听見龍芩鳶的話不由慢下了腳步,生怕打擾到他們一般。
「你要清楚,這里是李燕國的地方,是李燕國的學堂,靳師傅更是李燕國的子民,你覺得你在李燕國的地界在李燕國人的面前大張旗鼓地宣稱李燕國即將破敗,不錯麼?你可以有抱負,可以有社稷情懷,但是這些話只能在家里說,在娘和爹爹面前說,目前這里還沒有被珍傾國吞並,我們就必須遵守比人的規則!」
「初陽啊……做人要懂得內斂,鋒芒畢露有時候未必是一件好事,知道麼?」
在場的人,除了風月之外,各個都為龍芩鳶方才的一番話震懾,好半天都沒有出聲,如果說席風是在龍芩鳶將初陽扶起來的時候就知道她已經不生氣了,可著實滅有想到她說的初陽的錯,竟然是這般。
初陽似懂非懂,但是也狠狠地點頭,龍芩鳶並不急著讓他完全理解,只是今天的事情他一定會記得,讓孩子慢慢消化也好。
「好了,吃飯吧,不等他們了!」龍芩鳶發話。
只是眾人才剛動筷子,花紫洛就從外面匆忙而歸,妖異的臉龐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花紫洛剛想開口,瞧見孩子們吃的起勁兒便凝了眼色,跟平常沒什麼兩樣的也坐下。
孩子們餓了,所以吃飯也特別快,不到一刻鐘就都吃飽了。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不準貪玩兒!」龍芩鳶接著罰他們站的借口讓他們休息,幾個孩子一走,龍芩鳶便瞧向花紫洛。
「龍兒,我剛從武館那邊過來,場子被人砸了一片狼藉,打听了之後才知道是鎮長叫人去砸的,說昭南和斬是亂黨,將他們抓去了!」
花紫洛根本沒吃幾口,這會兒一股腦把見到的听到的說了,原本他打算先去李府一探究竟,可思前想後還是先回來將事情跟龍芩鳶說一聲。
龍芩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茹眉!
「阿洛跟我去李府要人!」龍芩鳶的臉色異常冷峻,嘴角冷硬地不行,想必是極力忍著心中怒火。
這時候的龍芩鳶是沖動的,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激動的時候了,只見她此刻全身都是顫抖的,連指尖都是。
她不可能不激動,現在她最看重的就是身邊的人,是她的丈夫們和孩子們,如今她的人出事了,她的緊張和恐懼前所未有。
早就害怕了失去,而李茹眉的行為無疑是逾越了她不可觸踫的底線!
龍芩鳶甚至開始後悔,明知道李茹眉是什麼人,明知道她是鎮長的千金,為何自己偏偏要跟她較勁,跟她抬杠不給她台階下?如果不是因為她的意氣用事,也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了!
「沁兒!」
眼看著龍芩鳶就沖出門去,風月在後面忽然拉住她的衣袖,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被人忽然這麼一扯,龍芩鳶後退了好幾步腳下一歪撞在了風月的懷里,額頭更上踫上了他的肩膀。
可她似乎也不覺得疼,還是一個勁兒地要出門。
風月給花紫洛遞了眼色,風無痕和席風這時候也從孩子們的房間出來,听百里翼椋敘述也知道事情嚴重了,按常理就是幾個兵卒根本不是幕夜斬和司馬昭男的對手,他們被捉去一是可能怕傷及無辜,二就有可能是人家用了陰招,他們防不勝防!
若是第二種可能性……
「你們讓開,我要去把他們找回來!」龍芩鳶此刻的理智已經被憤怒和擔心淹沒,甚至開始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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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各位的花花~~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