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遠是在第十五天的時候找到無痕水榭的,當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他便想著自己早該想到的,卻不想翻遍天下角落獨獨忘記了這一塊地方。
他並沒有進去,就是站在外面的一個高點天天往里頭瞧,一直到天黑才走,一連幾天都是這樣。肋
與此同時,在無痕水榭外的另一個角落,一雙眼楮卻早就已經盯住這里,甚至比歐陽遠到來的時間還要早。
龍芩鳶每天早早起來,每天都希望能在清晨的第一時間就可以見到幕夜斬,可是每一天都失望。
「水缸沒有水了,去水塘打一些上來!」風無痕坐在石凳上精心研究他的藥物,頭也不抬地跟龍芩鳶說話。
龍芩鳶撅撅嘴,二十幾天了,他都是對自己吆五喝六的,有氣也不能發只能忍著!
打水……走幾百層的石階……更何況她的一只手還沒有好,雖然她的外傷都已好得差不多,獨獨這只斷了的手腕沒法自由活動。
眼前的水缸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粗細卻能頂上她三個,目測一下,打一桶水上來至少要半個時辰……
「那個……你不能跟我一起去麼?」
「可以!」這一次風無痕答應得很痛快。
龍芩鳶听見他重重放下自己手里的藥罐,接了水就要把火撲滅,急忙改口︰
「哎!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開個玩笑……你繼續煮藥啊!」鑊
周而復始,又費了三天時間才把水缸給灌滿,但她的手臂都要斷了,就感覺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第二十五天的時候,龍芩鳶終于盼來了自己想要听到的消息︰
「他快醒了,你可以去看他了!」
風無痕帶她來到山後面的一個小屋,山道極為隱蔽,如果不是刻意去找還真的不容易被發現。
一進門,就有一股子濃濃的藥味,就是風無痕這些天來一直在煮的那種味道,這麼久了,第一眼看到幕夜斬,龍芩鳶的眼楮就紅了。
風無痕似乎有些詫異,這個女人被自己使喚這麼久也沒見掉過眼淚,現在竟然是熱淚盈眶!
「你不是說他醒了麼?為什麼還是這樣?」他全身各處都是紗布,最多的還是他斷臂上的,一股刺鼻的藥味從那里傳來。
「我是說他快醒了!」風無痕往屋子的角落走過去,隨手就翻出一些個瓶瓶罐罐來,不知道倒騰了什麼東西出來。
龍芩鳶就坐在幕夜斬身邊,執起他僅剩的一只手臂,將他的掌心放在自己唇邊親吻。
他手腕上那朵黑色的梅花黑得妖冶,此刻卻刺痛了龍芩鳶的雙眼。
風無痕又不知道怎麼了,突然走過來把她的胳膊給扯開。
「你答應讓我見他了,怎麼能反悔!」龍芩鳶急了,以為他是要拽自己出去。
豈知,風無痕只是扯動了她斷掉的手臂開始為她接骨。
「會疼!」
他話音剛落,龍芩鳶就覺得手腕處一股鑽心的疼像電流一樣竄進身體里,她猛然張大嘴巴,卻把聲音扼制在喉嚨,下意識瞥了一眼安睡的幕夜斬,雖然她整個身子都因為疼痛使勁弓起來,卻始終沒有吭一聲。
整個過程她都是閉緊眼楮的,她看見風無痕手中拿的東西,自己從未見過,像是剪刀有不像……那東西在自己手上鑽下去再拔出來,冷冰冰的都是撞擊骨頭的聲音,她也根本看不見風無痕模上她的脈搏臉色一變。
他每釘一下,龍芩鳶都痛得無法喘氣,直到這一下緩過來才大口喘氣松解疼痛,到了最後她的手腕都麻木了,全身的肌肉緊繃,緊到酸痛,才終于熬到風無痕把紗布給她包上去。
她睜開眼楮,長長濃密的眼睫上沾染上濕潤,很快就在空氣中風干。
不想,風無痕竟突然輕按住她的後腦將她抱在自己懷里!
她的額頭貼近她的月復部,能听見她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下下的,多天以來的孤寂感在這一瞬間消失,手腕的疼漸漸消失,暫時地,她閉上眼楮安靜靠上他的懷。
風無痕不動聲色,手掌熨帖在她的後腦,眸光變得復雜深邃。
「是不是會經常頭痛?」他稍稍將他推開,待她坐正身體轉身走開幾步,隨意將藥罐擺放歸位。
龍芩鳶被他弄得一頭霧水,想起自己先前的癥狀,點點頭,「是!」
良久,風無痕都沒有再出聲。
「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麼?」她的身體她自己清楚,她的寒癥,她的頭痛,還有上次落胎……
破天荒地,風無痕居然倒了一杯水給她,水還是溫熱的。
他自己也倒了一杯悠悠喝了兩口,熱氣從他口中吐出馬上就凝結成白霧消散在空氣里,「你頭頂有一顆金針,是誰給你施上去的?」
金針?
龍芩鳶蹙眉,不自覺往自己的後腦模上去,很光滑根本沒有什麼異樣,想著這怪人不會是誆自己呢吧!
風無痕從她的眼中讀出了不相信,斜了唇角笑笑,「金針刺中的穴位是封鎖人的記憶的,從你的情況看,這枚金針應該是在你很小的時候就有了,以至于現在都已經長在肉里,你會頭痛也是因為這金針松動卻不得而出的緣故。」
記憶的閘門忽然打開,她記得上次自己頭痛的時候是歐陽遠,用手掌按住自己的痛處輸入了一股清涼的氣息才得以緩解……莫非,真的像風無痕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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