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風大驚,隨後又是大喜,再繼而是滿眼死灰一樣沉寂。
就連歐陽遠也微微震驚,久久沒有言語。
三個人都知道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卻也知道這是一件多麼讓人難以抉擇的事。
風,無情地吹打,將他們的發絲吹亂,找不到因循的軌跡,在狂風中亂舞,是風還是他們的心……肋
「先別告訴她……」席風凝眸,里面的沉重壓得所有人透不過氣來。
歐陽遠背過身,冷冷說出了一句讓二人都震驚卻又不意外的話,
「拿掉吧!」
風無痕面露難色,「應該是……是慕夜斬的,是不是該問問他的意見?」
「不用,多一個人知道不是好事,而且……」
歐陽遠突然之間決絕。
「而且,就算是問了,慕夜斬一定也會同意拿掉!」
兩個男人都沉默了,只有耳邊呼呼的風聲,或者……是他們內心里的風。
風無痕緩緩坐在一處石塊上,將臉深深埋進雙掌,從指縫間透出的話又讓兩個男人猛然一驚︰
「鳶兒已經落過一次胎,現在她是氣虛體寒,而且寒氣已經侵入肺部,只怕是……這一次如果沒有了,以後很可能就再也不會有了……而且……這個孩子能存活的幾率是微乎其微。」
枯樹枝中透出來的陽光很調皮,會偶爾灑在人的臉上,只是現在,這樣的暖陽,暖不了任何一個人的心。鑊
三個人回去的時候依然沒有一個結果,甚至就是默認了歐陽遠的意見。
龍芩鳶見到席風就甜甜一笑,席風只是勉強回應了一下,強迫自己轉臉不再看她。
最終一行人還是按照原來的速度前進,雖然龍芩鳶知道席溢樺並沒有改變初衷,只是礙于席風而已。
他們就這樣行了三十五天的路程,期間只是夜里會停下來休息,龍芩鳶也知道他們不選擇走大路而是走這樣偏僻的小路,就是為了防備霍庚。大多數時候席溢樺不會下來馬車,不論吃還是喝都是在馬車里,也沒有跟龍芩鳶說上幾句話。
「鳶鳶!」
一陣寒風從馬車外突然刮進來,龍芩鳶攏了攏披風,定楮瞧著剛剛進來的郜茗嵐。
「鳶鳶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他把自己的雙手捧起來給龍芩鳶,手心里是紅色的果子。
但是龍芩鳶根本沒注意是什麼樣的果子,只是光看見郜茗嵐十根手指已經被凍得通紅,手心里還有黑色和黃色的泥土。
那種紅色接近于透明,他竟然還能笑出來!
龍芩鳶鼻子酸澀,伸手一把打開那雙讓她心疼的手︰
「拿開!誰要吃這些東西了!」
紅色的山楂滾落了一馬車,還有碌碌的滾動聲,她不忍心去看郜茗嵐淒楚的模樣,索性閉上眼楮。
一陣風吹進來,她才緩緩睜開眸子,從自己的披風旁撿起一顆,擦都沒有擦狠狠咬上一口!
很酸!但是她愛極了這個味道。
突然又停下來,把紅色的山楂放在手心,盯著它出神。
後來她把馬車里的山楂全部撿起來,一顆一顆慢慢吃,像是吃什麼珍寶一樣細嚼慢咽,雖然只有不到十顆,但是她卻吃了很久。
從馬車的窗口,她可已經看見那個瘦弱的身影,形單影只走在人群的最後面,極度失落。
眼前不由回想起那晚郜茗嵐為自己采花的情景——滿身都是泥巴,髒兮兮的,他同樣是一臉笑容把一捧紫色的小花完好無損地呈現給自己,同樣是一臉幸福的滿足,只是不同的是,今天她有些無情地拒絕了他。
好困……龍芩鳶打了一個哈欠,不知不覺,就又在馬車中睡著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粉色披風蓋在身上一點也不覺得冷,除了偶爾會咳嗽,多半時候她是舒服的。
再次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下,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飄進馬車里,瞬間融化。
簾子被人拉開,外面露出一個小腦袋,哈著白氣,
「小姐!」
「穎兒!」
居然是穎兒,龍芩鳶猛然起身掀開簾子,外面是整整齊齊地一方軍隊,各個鐵甲護身,就連他們的坐騎也排列地非常整齊!
司馬昭南下馬直接到席溢樺的馬車前下跪行禮,之後又抱拳沖龍芩鳶行禮。
「司馬將軍,辛苦了!」她笑一笑,裹緊了披風下來,隊伍因為匯合而暫時停下,大家都下馬各自休息。
穎兒瘦了很多,但是龍芩鳶能看出來,她並沒有受委屈。
天色也接近傍晚,該生火的生火,該熬藥的熬藥,龍芩鳶拉著穎兒坐下,她也奇怪了,這三十多天,幾個男人都沒有什麼動靜,就連平時總是纏著她的席風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慕夜斬也是出乎情止于禮,不過這樣她也挺好的。
她跟穎兒聊得熱火朝天,歐陽遠就突然過來︰
「他答應跟你見面,十天後在瓊山山頂!」
他坐在身邊,不動聲色撥弄眼前的火堆,聲音只有他跟龍芩鳶兩個人能听見。
龍芩鳶的眼簾顫動,轉眸瞧他一張萬年不變的冰臉點頭,「知道了,謝謝!」
風無痕煮藥好了端過來,龍芩鳶一聞就皺眉︰
「今天又加了什麼東西,怎麼味道這麼奇怪!」
席風和歐陽遠二人同時抬頭,全部盯著風無痕手中的藥碗。
就連慕夜斬也停止練劍,專注于這邊的情景匆忙走過來。
遠處練兵的聲音不絕于耳,有時候是震天徹地的吶喊和腳步聲,席風能訓練出這樣的軍隊真是不容易。
「這……你喝了就是,可能喝了會不舒服,不過片刻就好……」風無痕閃爍其詞,不過龍芩鳶見怪不怪了,他則海洋的直性子人也能吞吞吐吐,挺有趣的!
穎兒為她接過藥碗,皺緊鼻子端到她跟前,「小姐,這藥……也太難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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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藥呢……還有一更晚上回家更新哈~)